“要上课了，快回吧，一会儿就知道自己的成绩了。”锦鲤开口。
熙熙攘攘的周围人群散了，宋离耷拉着脸，看着程君止。
“你跟小程不用出去了。只有我要出去，嘤嘤嘤——”黎见深凑宋离耳边说。
宋离把他推开，“听见了，没聋。”说完薅了下头发，抿了口水问程君止，“你呢？”
黎见深抢先一步回他，“小程同学135，比你还高四分呢。”
好像有人撑腰，程君止挑了下眉，挑衅他，“全对？”
宋离轻笑，没反驳。
“这么高兴？”宋离余光瞥见程君止那抹没藏下去的笑。
程君止轻哼了一声，“那当然，这可是我转过来第一次测试。”
宋离还是笑，没说话。
刘菱夹着卷子进教室。
“我说你们一个个的，寒假玩疯了是吧，看看自己考的这点分，丢不丢人啊。一个随堂考，能考成这幅鬼样子，我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刘菱发起火来是群体aoe，无一例外。哪怕是宋离，在此时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整个班上，140以上的一个没有！你们真敢啊？130以上的就俩人，120以上的五人，多数都在100——120左右。一个随堂考把你们‘杀’得体体面面。还有人敢不及格——”刘菱的脸越来越黑，敢不及格的黎见深没忍住，抖了一下。“你说是吧，黎见深。”
黎见深唰地一下站起来。
“出去。”黎见深一秒都没耽误就搬起书出了教室门。
那起立动身出门的姿势熟练得好像每日训练出来的一样。
大家的目光随着黎见深出了门，还没来得及转回来，刘菱继续，“看什么看，都考得很好吗？想陪他？直接出去。”
全班一怔，各自低头，没人敢发出声音。
“课代表，答题卡发下去。”英语课代表应声，把答题卡分给了前排几个人，一起往下发。
“宋离！”
“在。”宋离懒洋洋地站了起来。
“你也出去。”
“为什么？老师我还没拿到答题卡。”宋离说完，几个发答题卡的同学就开始找他的。
“别找了，你的在我这儿。131，唯二130以上的就有你。”答题卡发完，教室又安静了下来，宋离看着刘菱没说话。
“看什么，不服？”
“没有。”宋离答。
“你厉害是吧，我说了130以上，你就敢刚好给我考个131，不确定包不包括130，所以控分控到131是吧。你能耐，你厉害。你知道不写作文全对也考不到130，所以作文写了个开头是吧，平时直接不写，我看你这么不把英语放眼里，有本事高考也别写作文。”
这一句信息量实在是太大，程君止差点没反应过来。
什么意思？控分？
“出去，答题卡别要了，让你同桌来拿，顺便把他的答题卡拿下去。”也是，答题卡发完了程君止都没拿到，刘菱这样说了，那应该答题卡在她那儿。
宋离没说话，空手出了教室。
程君止上台拿他和他“控分”的同桌的答题卡。
“程君止这次随堂考是我们班第一，135。建议下课大家看一下他的英语作文，人家的字写的很漂亮，模版都用的很好，但就是这个阅读和完形扣分有点多，私底下问下课代表资料在哪儿买的，可以训练。”说着就把答题卡递给了程君止。
程君止暂时心思不在自己答题卡上，反而在宋离那里。刚回来坐下就立马翻了一下宋离的答题卡。
除了作文全对，作文写了个开头，拿了6分。
原来是这个意思。刘菱说他不写作文，是一直以来都不写作文，不是这一次，所以才生气。
那从刚开始就知道自己全对，在程君止自以为比他考的高的时候那点小心思他一早就知道，故意没反驳也没回应，是在——看他的笑话？
即使很不愿意这么想，但那一瞬间，唯一的答案涌上心头。
程君止一瞬间就感到了宋离的“恶劣”，气得要死。
果然是少爷，骄傲自满，仗着自己其他成绩好，在英语方面就摆烂，最后还是能考第一，然后过来嘲讽你，“看吧，即使我少写一个作文，也比你们考得高。”
再看了一眼自己的答题卡，阅读和完形败在了生僻词，听力倒是全对，因为他从初一起，就会在上学路上听听力，平时没事看看美剧，是自己勤勤恳恳练出来的本事。
如果说宋离是生来的天赋，那他程君止，就是日复一日，磨出来能力。
哪怕他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历史，都是从初学历史的第一天起，背了一遍又一遍看了很多本历史题材的书才换来的成绩。
背的多了，看的多了，自然融会贯通了。
他数学也好，唯独立体几何差一点，所以他拼命学导数学圆锥曲线学三角函数，从它们上面拿一点优势去弥补立体几何，最后看上去，也倒是不错的数学成绩。
学霸好当吗？学霸才不好当。没有天赋，就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和心血去训练，去修炼，去所谓的笨鸟先飞。
功利的学生时代，知识点就那么些，花点时间，很容易就做到了。
更何况他程君止，从来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学霸。
从来不是。
尽管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你和某些人的差距，一开始差的就不是一星半点。
终于“认清”自己的程君止，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宋离从穿着打扮到晚上有专车来接，程君止已经意识到少爷大概是真少爷，更让人在意的是，少爷成绩也好。
长得好，家世好，成绩好。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但程君止在意的不全是这些，而是他在宋离面前大言不惭的炫耀，被对方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看你表演。
程君止觉得羞耻。
他无法原谅自己的窘迫，也无法原谅宋离的戏弄。
“宋离你这次竟然写作文了？！”宋离跟黎见深一回位置，就有人来问。
听这话，看样子大家都知道宋离不写作文这件事了。
“没写，写了个开头，估摸能130就行，没想到还是被撵出去了，早知道不写了。”
这话尽显少爷的桀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在程君止听来却格外刺耳。
“但你真的好拽啊，能刚好估到6分。”
“没有，失误了，估的是五分，刚好130，没想到多给了一分，真没想到‘及以下’这件事。别太神话。”
黎见深也从震惊转为疑问，“那下节课出去不？”
“不出。今日事今日毕，菱姐再撵再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够嚣张。”
耳边的声音格外嘈杂，但程君止还是一句话没说。
看着身边这么多人，直接起身把位置让出来，“你们坐，慢慢聊。”
转身就去了课代表那里问资料去了。
这边众人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宋离不动声色。有人屁股往下坐了一半，宋离眼疾手快扔了本书，那人一顿，“干什么？”
“要上课了，赶紧回，顺便把程君止给我喊回来上课。”
程君止问完英语阅读资料见座位上已经没人，瞥了一眼宋离，少爷正一脸无辜冲他笑呢。
讨厌死宋离了。
尽管没有想上厕所的冲动，但程君止还是决定上个厕所，看了下表还有三分钟来得及。
直接忽略某人一脸傻笑，出了教室门。
这边宋离心里一片明朗，程君止若有似无的情绪他早已察觉。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别扭啊。宋离心想。
一整天程君止都刻意没跟宋离说话，但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于是每节课铃声一响，他就冲去厕所，顺便转转躲到快上课才回来。
宋离每次都想叫住他，无奈这人跟兔子似的跑的贼快，还没来得及叫住，人已经溜走了。
所以晚自习下课铃一响，在程君止又要开溜的前一秒，宋离眼疾手快的把程君止书包拽走了。
“你干什么？”程君止怒了。
“不干什么，看看你书包里装了些什么没必要的资料。”宋离边说边动手翻书包。
“要你管，还给我，我要回家。”
“你今天不说清楚别想走。”宋离边动手把程君止书包里的一些“没必要”的书拿了出来，“这些没必要装。”又转头跟黎见深说，“黎见深你先走，我一会儿有事儿。”
“行的。”神经大条的黎见深同学根本没注意到他的两位前桌之间的剑拔弩张，拽着书包就溜了。
“还我。”程君止伸手要书包。
“你......”还没说完，手机响了，宋离打了个手势让程君止等等，“喂张叔，您到了是吧，哎哎，是我是小宋，不好意思啊，我今天有点事儿，忘了提前跟你说，您先回吧，我一会儿自己回。”那边好像有什么疑问，“没事儿，我跟我朋友一起呢，哎对对，不好意思啊，下次提前跟您说。”
电话刚挂没等程君止说话，宋离先开口，“我家司机。”
“关我什么事，我要回家了。书包还我。”
宋离帮他拉好书包就提着往外走，程君止愣在原地。
“走啊，路上说。”
程君止这才跟上。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因为耽误了一会儿，百步梯上人已经不多了，宋离刻意放慢了脚步，率先开口，“说清楚就还你。”
“说什么啊？你是不是有病啊宋离？”
“说你今天一整天在别扭什么呢？我是洪水猛兽，怕我？”
“没有。”
“没有？从英语课下课你就不对劲儿，你自己数数往外跑了多少次厕所？”顿了一下，宋离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难道说你年纪轻轻，肾已经不好了？”
程君止反唇相讥，“你才肾不好，一天那么多瞌睡要睡，我看你是纵欲过度，当心那什么人亡。”
嘿，这平日温和待人的转校生程君止同学，在他面前阴阳怪气起来是功力不减当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