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重生到了敌国皇子的后宫>第六十二章 废太子悔不当初

  但楚连墨见楚子乾很快就已经磕得头破血流,倒也起了几分恻隐之心,“你去吧。”

  “谢皇上!”楚子乾再次重重磕了个头。

  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见到了身体早已冰凉的文盈盈。

  昔日在众人面前向来都喜怒不形于色的楚子乾,此刻竟如同一个孩童一般,抱着文盈盈的尸身失声痛哭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只能感觉到声音早已嘶哑。

  不知道何时,江应南也赶到了。

  “子乾,你别这样……”江应南泪眼朦胧地走上前去,“你娘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也会很担心的。”

  “阿南,阿南……!”楚子乾转身紧紧抱住了江应南泣道,“对于父皇来说我已是弃子,如今母后也走了,我只有你了……在这世上我就只有你了……”

  江应南闻言更是心酸不已,只能不住地柔声安抚他。

  两人都不知道,在不远处的灌木丛后,楚连墨正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平时态度冷硬的楚子乾流露出这般脆弱的一面,他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儿时的情景。

  那时他三岁,楚子乾九岁。

  三岁的楚连墨还不懂得大人间的利害冲突,拿着一个球兴高采烈地跑到楚子乾跟前,甜甜地笑着,用清脆的童音开口道:“哥哥,陪我玩球!”

  “……”看着弟弟一张圆滚滚肉嘟嘟的可爱脸庞,楚子乾几乎就要伸手去接。

  文盈盈却忽然冲过来狠狠拉过楚子乾的胳膊,“玩什么!你功课做完了吗!”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这就去做功课。”

  恭敬地送走文盈盈后,楚子乾冷着脸看向楚连墨,“孤是太子,诸事繁忙,不能陪你玩耍。”

  说罢,楚子乾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楚连墨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虽然还幼小,但也感觉得到是碰了个大钉子。

  从此之后,他再也不去找楚子乾玩了。

  忆起这些遥远的往事,楚连墨恍然间觉得,如果他和楚子乾之间不是隔着这些长辈的仇恨,又何尝不可能做一对感情和睦的兄弟?

  “大皇兄,你说,”楚连墨忽然走向楚子乾说道,“如果那天我们一起玩球了,结局会怎样呢?”

  “……!”听到楚连墨的话,楚子乾浑身猛地一颤,“你……你还记得那件事?”

  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来说,绝大多数事情都已经消失在记忆中了。

  而九岁的楚子乾当然是记得更清楚的。

  他更加不会忘记,那天回去之后他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文盈盈一边用戒尺抽打他一边凶狠地说道:“德儿才是你嫡亲弟弟,以后只许跟他玩,不许跟那些野种玩,记住了吗!”

  “孩儿记住了。”楚子乾跪在地上忍着疼痛泪眼朦胧地回答。

  于是从此,楚子乾就只能和楚威德玩耍。

  只是其实他从那时就发现了,楚威德就是个蠢笨的武夫,很多事情根本就没法和他顺畅交流。

  而楚连墨自幼聪慧过人,文武双全。

  在众多兄弟姊妹中,楚子乾能视作对手的人自始至终也就只有楚连墨。

  也许,他们本可以是一对惺惺相惜的好兄弟的。

  “世上之事没有‘如果’可言。”抑制住心中的万千思绪,楚子乾最终只是冷冷答了一句。

  他们兄弟间走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回不去了,已经没了再作假设的意义。

  “皇上,你打算如何安葬草民的母亲?”楚子乾改变了话题。一见楚连墨出现,他就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泪。任何时候他都不想在楚连墨面前丢脸。

  楚连墨也恢复了冷淡的神情,“按嫔妃仪制葬入妃陵吧。”

  “……谢皇上。”

  虽然入妃陵就代表不能和楚文帝死后合葬,但好歹楚连墨没有说扔到乱葬岗,也已经算是对文盈盈最大的仁慈了。

  其实楚连墨对文家已经足够宽厚,甚至还给了文渊儒一个小官当。

  谢恩后,楚子乾便牵着江应南的手离开皇宫,上了回江府的马车。

  在马车上,楚子乾凝望着车窗之外,忽然喃喃道:“其实从很早前我就知道,娘对徐如良和楚连墨都恨之入骨……”

  楚连墨提起的话题并非在楚子乾的心中没有波澜。只是他不想当着楚连墨的面说这些话而已。

  “娘对外人都总是慈爱地笑着,对我却向来很严厉。只有我在某个方面胜过楚连墨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有一丝笑容。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深深记住了,只有和楚连墨为敌,娘才会爱我。”

  “子乾……”江应南一时间不知道该回应什么样的言辞,只能紧紧握住楚连墨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带给他些许温暖。

  “……哎,罢了。”楚子乾长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有意义。阿南,我知道你现在和楚连墨的关系不错,但你可不要跟他提起这些。”

  江应南苦笑了一下,“你看我像是那长舌妇吗?不过,你也别总对皇上直呼名讳了,这里可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啊。”说着,他看了在前面驾车的车夫一眼。

  车夫吓得握着缰绳的手一抖,“公子,奴才对您是忠心耿耿,怎会去外面多嘴多舌!”

  江应南笑起来,“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随口一说。”

  楚子乾也露出笑容,“我就是看着只有你江府的下人在才随意一些。放心,我有分寸。”

  之后,两人没有再提起关于楚连墨的话题。

  江应南知道他心头对楚连墨还是有不甘,所以才不甘心一直叫他“皇上”,这种情绪只怕此生都难有完全消除的时候,但只要他能安分守己,未来的日子就能安稳顺遂。

  “子乾,你先回房休息吧,”江应南踏入江府大门后道,“我还有点事,等会儿就回去。”

  楚子乾怔了怔,“这么晚了你还有什么事?手上的事务那么忙吗?”

  “那倒不是……”江应南欲言又止。

  楚子乾微微蹙眉,“阿南,你有事情瞒着我?”

  “……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今天你心情本就沉痛,我不想让你接触那方面的事。”

  “原来你是一心为我着想。”楚子乾的语气柔和下来,“阿南你放心,我没那么脆弱。跟你有关一切的事情,我都想知道。”

  “哎,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和我有关系的事,而是和你……好了,我就去带你去吧。”

  随即,江应南便把楚子乾带到江府偏院中的一个客房。

  客房中住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一见江应南出现,她立马欢喜地迎过来:“大孙子你来了!”

  “奶奶好。”江应南甜美地笑着向她招呼道。

  “大孙子?”楚子乾不由得愣住,“阿南,这是你奶奶吗?你以前不是说你爷爷奶奶都已经去世了?”

  “这是,”江应南放轻了音量,也亏得老奶奶已经眼花耳背,应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莫水村的村民。”

  “……!”听到“莫水村”几个字,楚子乾的心顿时狠狠一颤。

  江应南继续跟他解释道:“如今莫水村有很多幸存者都已经孤苦无依又失了家园,皇上便想出一个法子,让有条件的官员都领一个村民回去照顾,我便响应皇上的号召,带回了这个老奶奶。”

  “那她怎会叫你大孙子?”

  “哎……”江应南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奶奶真的很可怜……她的儿子儿媳孙子都被洪水淹死了,她的神志也由此变得糊涂起来,把我当作了他的孙子。”

  “原来如此。”楚子乾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大孙子,你看这双鞋,”老奶奶用颤颤巍巍的手拿起一双缝制了一大半的布鞋,“应该过两天就做好了。”

  “谢谢您奶奶。”江应南心中一暖,感动得眼圈泛红,抬高了音量道,“您眼神不好,何必还没日没夜地做鞋呢?这样会更伤眼睛的。”

  “我乐意给我孙子做鞋。”老奶奶笑呵呵地答道。

  江应南百感交集地看向楚子乾,再次压低了声音,“子乾,其实我常常在想,与其说是我在照顾她,不如说她的存在带给了我莫大的温暖。我和你一样,从小就很少感受到来自女性的温暖。所以现在我每天回来得再晚,都会先来看看她再回房。”

  “……我懂。”一时间,楚子乾的心中对江应南的爱怜和对自己行为的悔恨交织,心情不禁十分复杂。

  “大孙子,这位是?”老奶奶忽然看向了楚子乾。

  江应南怔了怔,随即道:“他叫楚慕南,是我朋友。”

  “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呐。”老奶奶的眼睛虽然已经花了,但在某个方面的洞察力居然还很敏感。她亲热/地握起楚子乾的手,“我孙子重要的人就是我重要的人,改明儿我也给你做双鞋。”

  “……在下愧不敢当。”

  楚子乾此刻是真的很羞愧。

  要是老奶奶知道她的全家都是被自己害死的,只怕会恨不得拿针把自己刺上十个八个窟窿吧。

  老奶奶却以为他在自谦,仍旧乐呵呵地笑。

  “阿南,我先回房了。”楚子乾实在已经没办法完美地控制脸上的神情。

  “那我也跟你一起吧。奶奶,我明天再来看你。”

  “好,好。”老奶奶笑着连连点头。

  当回到房间的时候,楚子乾忍不住坐在床边边掩面轻声抽泣起来,“人人都以为我卑鄙无耻铁石心肠,其实这些日子,我也常常在噩梦中梦到那些死去的村民……我当初真的不想把事情弄成这样的!”

  “我懂。我都懂。”江应南从背后轻轻抱住楚子乾。

  “徐如良和楚连墨失宠的那几年,原本是我人生中最轻松愉快的几年……”

  而就是在那些日子里,楚子乾和江应南天天柔情蜜意,江应南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楚子乾也会努力给他摘下来。

  在初识时江应南给楚子乾的印象是温文尔雅的,可是随着两人逐渐相熟,江应南开始流露出自己任性的一面。

  一个人本就不可能对所有人都没有脾气。更何况江应南内心是很缺乏安全感的,他想验证楚子乾对他的爱。

  “子乾,我喜欢吃流芳斋的糕点,可是每次都要排好久队才能买到呀。”

  楚子乾笑笑,“你叫下人去排不就好了吗?”

  “不嘛。我要你去买。”

  楚子乾闻言怔了片刻,随即就点了头,“好,孤去给你买。”

  然后,堂堂一国太子就真的微服去烈日下排糕点铺子了。要是流芳斋的老板知道,恐怕得活活吓死。

  当江应南吃到由楚子乾亲手送上的甜甜的桃花酥时,心也要被甜化了。

  从此,江应南认定要陪这个男人走完一生一世的路。

  直到后来江应南也不得不承认,在境遇顺遂的时候,楚子乾可以说是个十足的好男人,好伴侣。

  可是,他却渐渐变了。

  那是因为……

  “后来楚连墨却忽然跑去边境立了军功,重新得到了父皇的信赖!那阵子我真的很心烦,我不知道他这死了那么久的灰为什么还要复燃!

  “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去暗中招兵买马,以防止万一父皇废我立他。

  “然而我没有足够的经费。所以我只能铤而走险,选择卖官和偷换筑堤材料。”

  “可是子乾,”江应南听到这番话苦笑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