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承以为尴尬的气氛在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达到顶峰。
可事实证明，他想得太简单了。
一开始，乔承以为许郁然不会在半夜吃东西，所以下意识说出了“吃饼邀请”后，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对方并不是口腹之欲很重的人。
可是，他没想到许郁然思考了一会儿，竟真的是点了点头。
甚至，还直接坐了下来。
他是真的要吃！
乔承瞳孔地震。
他倒也不是震惊许郁然真要吃自己用面粉和鸡蛋做出来的大饼。
而是担心另外一个问题。
许郁然的肠胃不好，半夜能吃东西吗？
于是，在许郁然打算伸手接过盘子的时候，他又急忙把盘子收了回去。
“老板，大半夜的，你还是别吃东西了吧。”
乔承摸着自己的良心发誓，自己绝不是贪图那三张完整的大饼。
他只是很单纯地担心许郁然的身体，要是半夜吃了不消化，胃疼了，自己可是“难辞其咎”。
胃病昨天因为自己不熟悉状况，闹一次已经很足够了，今天可就不要梅开二度了吧？
许郁然：“……”
对于到嘴的饼飞了这件事，他并没有提出什么抗议。
只是那双凤眸静静地看着乔承，其中似乎暗藏着不满的情绪。
那薄唇的弧度也下降了些，不愉快气息愈发浓郁。
老板不开心了。
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信号，换做是别人，肯定会被许郁然这眼神给吓到，然后双手将盘子里的三块大饼献上。
但乔承不一样。
虽然他知道按照许郁然的脾气，就算真的吃出什么毛病也不可能迁怒自己，但……
既然有这个风险，为什么一定要贪这一口呢？
乔承可不想再看见许郁然生病难受的模样。
当然，这些话他可不会说出来，不然未免太像一个老妈子，一点儿也不符合自己阳光开朗的气质。
许郁然崩人设就崩人设，自己可没打算崩。
“那我先回去了！如果老板想吃，我明天早饭可以……”
乔承这么说着，端着自己刚煎好的三块大饼，打算回到卧室去吃——许郁然眼不见心不烦，这就不会嘴馋了吧？
可他的话音都没落下，许郁然就抓住了乔承的袖子。
“……我饿。”
许郁然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此时两人的距离很近，乔承大概是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乔承的动作停滞，手里的大饼又差点摔在地上。
这像是许郁然说出来的话吗？
撒娇吧？这是撒娇吧？
不，这绝对不是撒娇，是自己饿出来的幻觉。
他恍恍惚惚，一时间饼被拿走了半块都没反应过来。
许郁然在乔承愣神的时候，用筷子夹走了半块饼放在了另一个盘子里。
对此，那受惊的人毫无察觉。
甚至许郁然走到楼梯口时，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让许郁然不得不开口。
“我的身体我清楚，”他此时的语气并无生气，最多也就是有点无奈，“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
“而且，我熬夜熬到现在的确很饿。”
刚才在餐厅，许郁然吃的东西比乔承还少。
就算胃口再小，他也是一个成年的男性，怎么可能吃饱呢？
乔承下意识地反驳：“可昨天不小心吃撑胃疼的人也是你啊。”
“……”
许郁然沉默。
因为乔承的确扎到他的痛处。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吃掉那半块饼，之后什么都没说，走回了自己的卧室。
乔承看着许郁然的背影，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道：
“老板，要是半夜胃疼可以直接打我电话！”
他的嗓音还挺大，就怕越走越远的许郁然听不见。
“我手机今天就不关静音了！”
回应乔承的是许郁然的关门声。
……
事实证明，许郁然半夜的确没有给自己打电话。
但乔承还是有些不放心。
今早他起来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家老板，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睡好。
而且按照许郁然的性格，就算半夜真胃疼，那也会自己偷偷摸摸地一个人出去拿胃药，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自己估计什么都不知道。
哎，要是没发现算不算自己的失职啊。
虽然作为一个打工人不应该那么关心老板，但说实在的，只有老板身体健康自己才能继续拿工资啊。
自己本就是负责饮食方面的，结果自己上任以后老板接二连三地犯胃病，这也不是个事吧？
就算许郁然不说什么，乔承自己就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他心里想了很多，眼神不免飘忽起来，本来耳边听着有什么“要拿萝卜”的声音，结果乔承手一偏，拿错成了黄瓜。
“你拿错了！”
这四个怒气冲冲的大字毫不客气地钻进了乔承的耳朵里，害得他从走神的状态里走了出来。
乔承回神之后，对上的就是店长那很是不满的脸庞。
哦对，自己现在在打另一份工。
月榕的工作自然不是说辞就辞的，还有几天就能拿工资了，乔承本着拿了工资再跑路的原则，决定再干两天。
不过……
怎么没有人告诉自己今天就直播啊！
简直荒谬啊，有谁直播前两小时才告诉主播要直播的？
乔承拿着一旁的胡萝卜切丝，眼神中甚至流露出几分杀气。
该死的周扒皮，和许郁然对比一下，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没边。
此时，正在准备中的月榕直播间。
和第一次直播一样，所有人都很忙碌，只是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们做准备的时候也没上次那么手忙脚乱。
而作为助手的小吴也没那么紧张——大概是没有名为“许郁然”的debuff在的缘故吧？
只有乔承是心不在焉的，比起上一次的状态差得太远，连笑都不笑。
这阳光开朗的人设都不太想维持的模样，一看就是“我不想营业”的真实写照。
乔承明显不在状态的样子自然引起店长的不满。
虽然直播还没有正式开始，但乔承这状态明显就不对，总不能直播开始了再去调整吧？
“乔承，你打起精神来！”他的语气严厉，又饱含威胁之意，哪里有上次见面时的慈祥和蔼？
“你再这样我就扣你工资了！”
乔承：“……”
扣什么工资？是你那直播一小时三十块钱的工资吗？
说实话，现在的乔承不太稀罕这点钱，更何况，这还是卖肉钱。
乔承没有反驳，店长就以为他答应了，又继续画着大饼。
这饼都没有自己昨天煎的鸡蛋饼香，乔承听着都想打哈欠。
照着店长的意思，今天可是第二次直播，这一次直播可得按照他的意思来。
卖男色，给他狠狠地卖！这样肯定能大火！
他们月榕也一定能像某品牌一样出圈。
“乔承，你一会儿就照常直播做饭，到时间我会安排小吴给你泼水，你和上次一样顺势把衣服脱了就好。”
乔承：“……”
他还以为店长能想出多精妙的主意，结果还是泼水玩湿身那一套。
而且还是让小吴来泼！也不怕观众看腻了。
乔承大约能猜到店长的意思，其实这一套下来就是为了立一个人设——不止是为了立自己，也是为了立小吴。
只要直播间主角能够把人设立下来，那观众记住他们的概率也就更大。
其实方法是不错的。
不过，小吴这样可是很容易挨骂。
小吴和自己可不一样，这人心里脆弱，连许郁然在旁边站着都会畏手畏脚的。
要是在网上被骂，赚再多的钱也没有用，不得直接抑郁退网？
这人肯定没和小吴说。
乔承擦了擦刚切完胡萝卜的菜刀，难得面无表情地想。
先是觊觎自己的健美的□□，然后注意又打到小员工脆弱的心灵上。
真是一点儿人事都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