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洄声音很小, 旁边那几个人都没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宿洄摇摇头,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成天胡思乱想,心思都不放在学习上了。
他拍拍郝明朗的肩膀, 说:“既然已经错过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以后你一定能找个你爱的、她也爱你的女朋友,你们一定能够白头偕老, 幸福快乐地在一起。”
郝明朗泣不成声:“可是她都不知道我喜欢她, 她甚至以为我讨厌她。她现在都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又不可能去找她表白,她永远都不知道我喜欢她了,我喜欢她六年了啊……”
郝明朗越想越难过,哭得越来越大声。
周让看不下去了, 拿起郝明朗的手机, 给倩倩拨去一个电话。
郝明朗吓了一跳,哭着问:“你干什么?”
周让一脸严肃:“就算错过了, 有些话也必须说清楚, 不然你会懊悔一辈子的!老了躺床上想起这事都会瞪着眼睛, 死不瞑目的!”
郝明朗顿时跳起来, 疯了一样去抢手机:“把手机还我,你别打扰她!”
“喂?”
一道清丽的女声从电话里传出来, 打断郝明朗的话语。
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下来,宿洄都不由地紧张到屏住呼吸。
倩倩问:“郝明朗吗?什么事啊?”
郝明朗面色如灰, 整个人呆住了, 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让把手机递给他。
郝明朗深吸一口气, 接着又慢慢地把这口气吐出来,终于, 他跟自己和解了。
“倩倩,”郝明朗声音哽咽,“其实,我喜欢你六年了,从初一你坐我前面时,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是我胆子小,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表白,一直拖到了现在。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以巫二耳漆雾而爸一恭喜啊,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讨厌你,我是真的不敢跟你说话。然后……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的,我就是想给自己的初恋,画上一个句号。”
电话那头,倩倩迟迟没有回复。
短暂的几十秒在郝明朗看来,似乎比一年还要漫长。
几十秒后,倩倩嗤一下笑出了声:“我就说嘛,你上课总是盯着我看,分明就是对我有好感的。我那次体育课摔倒,你紧张得不得了。”
倩倩说完又停了下来,接着轻声道:“其实,这几年,我也喜欢你。不过我现在已经谈恋爱了,有了自己真爱的人了。听说你复读了,要不要考Z大啊?以后我就是你学姐了,我罩着你!”
郝明朗随即哭得比笑还难看:“还是算了,我做不到跟自己喜欢的人做朋友。”
倩倩咯咯笑出了声:“行,我尊重你的选择,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至少我终于知道了,我曾经喜欢的人也一直喜欢着我,我曾经以为的单恋其实是双向暗恋,那段时间我以为的你对我有好感,并不是我自作多情,而是真的,挺好。”
那话那头的倩倩面带微笑,她已经完全放下了:“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电话了,祝你幸福。”
郝明朗含着眼泪重重点头:“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郝明朗呆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能回神。
周让小心问道:“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郝明朗咔一下打开一罐啤酒,狠狠喝了两口,长舒一口气:“爽!”
他终于完全放下了。
说完郝明朗擦掉眼泪,提议道:“静吧没意思,我们去迪厅吧!”
周让双手赞成:“好啊!我来看套餐!”
宿洄连连摆手:“我不行的,太吵了!”
郝明朗点下头:“还是算了,就在这喝吧。你酒量还好吗?”
宿洄为难道:“不太行。”
不过今天是冬至,过节嘛,他可以喝一点。
反正现在回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喝红酒。
想到这,宿洄又觉得有些郁闷,自己开了一罐啤酒,直接往嘴巴里灌。
“宿洄少爷,您喝太急了,小心呛到。”管家不放心地劝道。
宿洄没理他,直接一口气喝掉了一罐。
“海量!”周让又给他开了一瓶。
宿洄拿着酒瓶,跟周让的酒瓶碰了一下:“干杯。”
三个小伙伴就这样在包间里喝起了酒。
宿洄话不多,他缩在沙发角落,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酒,看着周让带着郝明朗唱歌。
鬼哭狼嚎的,难听。
宿洄捂住耳朵,想回家了。
“宿洄少爷,我们回家吧。”
在他们出发过来前,管家就已经给郁怀白发了消息,告诉郁怀白他们去酒吧了,宿洄朋友喝醉了。
贴心的管家甚至从宿洄那要来酒吧地址,发给郁怀白。
可惜郁怀白一路没看手机,直到回到家后,看到屋里没人,这才拿起手机,看到管家半小时前给他发的微信。
就在刚刚,郁怀白给管家打电话:“你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管家看眼此时正在默默喝酒的宿洄,实话实说,“宿洄少爷好像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酒。”
郁怀白随即把刚摘下的围巾又绕到脖子上,拿着手机往外走:“我去找你们,马上到。”
思绪转回现在,管家看眼时间,心想郁先生应该快到了。
管家好声劝道:“宿洄少爷,您别喝了,等下郁先生过来,看到您这个样子,肯定要生气的。”
宿洄迷迷糊糊抬起头,醉意已经上来了,问:“他要过来吗?”
管家顿时很无语,合着他刚才跟郁怀白打电话,喝蒙了的宿洄是一点都没听到。
管家点了下头。
宿洄抱着酒瓶,火气上来了:“爱来不来,他又不是我爹妈,我喝个酒还得跟他报告,天天管我跟管小孩似的,买个零食还得寻求他的意见,烦死了。”
喝晕了的周让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儿,听到这话还不忘凑热闹,强撑着爬起来帮了句腔:“就是。”
说完,他头一沉,又栽在桌子上睡着了。
管家没有搭话,心想宿洄正在气头上,得郁先生到了,亲自哄。
不一会儿,房门被人重重踢了一脚。
管家心里一咯噔,心想坏了,肯定是郁先生,他肯定气坏了。
管家赶紧过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阴沉着一张脸的郁怀白。
郁怀白站在包间门口,身上还带着从风雪中走来的寒气。
他环视一眼包间,脸色越来越冷。
周让正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另一个他没见过的少年,应该就是管家口中的郝明朗,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右手垂在地上,手边还有一个喝了一半的酒瓶。
包间桌面上已经摆满了酒瓶,一大半都是空的。
至于宿洄,他早就脱了鞋,蜷缩着手脚蹲在沙发最边上,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宿洄的鞋不知道被他自己踢到哪里去了,他脚上只有一双白袜子。
这三个人里,就属宿洄喝得最少,也只有他的脑子还勉强有那么一点清醒。
他正喝着,听到门口传来的响动,以及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宿洄慢慢发现,自己逐渐被一道黑影笼罩。
接着他慢慢抬起头,对上郁怀白冰冷的目光。
郁怀白瞳孔很黑,脸部轮廓很方正,生气的时候整张脸非常严肃,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
宿洄害怕地往后缩了缩,摸了摸自己的脚趾,有点冷。
郁怀白顺着他的动作挪动视线,看向宿洄没穿鞋的脚,冷冷开口:“鞋呢?”
宿洄不安地把脚往后缩,把脚坐在屁股下面,小声道:“不知道踢哪去了。”
管家赶紧把收好的鞋拿过来:“在这里,我刚才把鞋收好了。”
管家把鞋放在宿洄脚边,看他现在意识不太清醒,想帮他穿鞋。
宿洄不好意思地赶紧把自己的脚套进去:“我自己来。”
他扯了扯鞋帮子,发现有点不合脚。
郁怀白额角抽搐:“穿反了。”
“哦哦,”晕乎乎的宿洄赶紧把两只鞋换过来,这次终于把鞋穿好。
郁怀白对一旁的保镖说:“把人扶到我车上去。”
接着他又对管家说:“吴叔,你把这两个小孩送回家去。”
管家点头:“好。”
就这样,管家负责护送周让和郝明朗回家,而宿洄被保镖扶到了郁怀白车上,跟郁怀白一起回家。
逼仄的车内空间里,宿洄身上的酒味更加明显了。
郁怀白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
“晚上十一半,不回家,跟朋友去酒吧唱歌。宿洄,我该怎么罚你?”
宿洄缩在轿车后座,死命靠近车窗,想离旁边的郁怀白远远的。
心里的委屈瞬间扩散开来,宿洄转头看向窗外,窗外的雪下得更大了。
司机车速有点快,宿洄有点想吐。
他拍了拍车窗,说:“停车。”
轿车随即停在路边。
宿洄推开车门,朝路边的垃圾桶跑去。
郁怀白不放心,赶紧一瘸一拐地追上去,拍拍宿洄的后背。
宿洄扶着垃圾桶吐了半天,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嫌垃圾桶臭,走到一旁树下,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开口道:“这算什么,我是被你包养了吗?”
郁怀白瞳孔骤缩,万万没想到宿洄会说出这种话来。
宿洄抬起头,眼睛红了一圈:“我吃的用你的,想出去喝酒还要看你的心情,我对你来说,跟宛宛有什么区别,都只是你的宠物。我以为我们是朋友,可谁会跟朋友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谈恋爱了,品学兼优,真的很容易让我误会啊,我又不傻。”
郁怀白静静看着他,心想宿洄可不傻,他可是高材生。
大雪落在宿洄身上,宿洄一点不觉得冷,反而因为火气上涌觉得很热。
他眼角湿润,盯着郁怀白,决定要好好跟郁怀白沟通:“郁先生,可能真是我误会了,你没那个意思。可是如果我真的没有误会的话,你真的在撩我……”
宿洄咬了下唇,气得要死,他生平第一次喊了郁怀白的全名,恶狠狠道:“郁怀白,你他妈离我远一点,我才不要被你包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