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 宿洄终于有点晕的感觉了。
他侧着身子,靠在后座上睡着了。
宿洄细软的刘海贴在额前,郁怀白手伸过去, 把宿洄额前头发往旁边拂, 指尖触碰到宿洄秀气的眉尾。
宿洄睡得安稳, 路边灯光随着车辆行驶,投照在宿洄脸上, 时隐时现。
郁怀白收回手, 突然起了一点阴鸷的心思:
要是能把宿洄一直拴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
算了, 还是他活得开心才最重要。
“吴叔,给洄洄请个假,就说他出去献血了,需要休息一天。”
管家一边开车一边应道:“好的郁先生。”
次日, 清晨。
宿洄累坏了, 一觉睡到上午八点。
他迷迷糊糊地记得昨晚好像被管家背进了屋,然后保姆进来帮他洗了手和脚。
宿洄闻一下自己的衣服。他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衣服上有淡淡的汗渍味。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
宿洄看一眼时间, 差点惊叫出声:“我迟到了!”
宿洄手忙脚乱跑下床, 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敲响。
“我进来了。”因为宿洄昨晚的昏睡, 他房门没有从里面锁上。
郁怀白推门而入,淡淡道:“不要着急, 我给你请假了。”
“哦,”宿洄松了口气, 他的确有点累。
郁怀白说:“给你煮了猪肝汤, 收拾好了下楼吃吧。”
宿洄点头:“我先洗个澡。”
半小时后, 宿洄洗完澡,一身清爽来到楼下。
喝着美味的猪肝汤, 宿洄由衷地有种幸福的感觉,眼睛亮晶晶的。
郁怀白简短道:“宿洄你火了,昨天雨中救人的视频被人拍到网上了。”
“哦,拍就拍呗。”宿洄倒是很淡定,他又没做亏心事。
郁怀白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说:“昨天那男人,做了一面感谢你的锦旗,送到你学校去了。”
宿洄愣住了。
郁怀白继续道:“他也送了我一面锦旗,送到我公司去了。旗子上写的是,‘感谢活菩萨,救我妻女。’我们两人的锦旗都是一样的。”
宿洄放下筷子,有种不好的预感,问:“然后呢。”
郁怀白抿了下唇,藏住唇边笑意:“公司那旗子,我让宣传部拍照挂到公司网页做宣传了。至于你的那面锦旗……早上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了,打算在下周一升旗大会上,让你上台演讲,给你做一个好人好事的表彰大会。”
宿洄立刻把脖子往后缩:“我不行的。”
郁怀白半阖眼皮:“那怎么办,我已经替你答应她了。”
宿洄皱起眉头,小声嘟囔:“郁先生你怎么这样啊,我真的不行的,我不想变坚强。”
郁怀白突然有点动容,他静静看着宿洄,好一会儿终于说出实话:“我逗你的,我跟你班主任说的是,让她询问你自己的意见。宿洄,其实,你已经很坚强了。虽然你外表看着很柔弱,其实你内心是非常坚强的,内心坚强才是真的坚强。”
宿洄咬下筷子头:“郁先生你在夸我吗?”
郁怀白笑了笑:“不明显吗?”
宿洄立刻把筷子拍到桌面上,一副很兴奋的样子:“对啊,我很坚强的。虽然我胆子小,有轻微社恐,不想跟别人交流,但是其实我的内心是非常强大的,对吧?”
郁怀白笑着点头:“当然。”
宿洄头一歪,小声道:“所以你不会逼着我去改变,对不对?”
郁怀白一愣,突然意识到,在宿洄前十几年生涯里,肯定有老师或者其他长辈试图让宿洄做出改变,手段或许会很激进。
郁怀白郑重承诺:“宿洄,在我这里,你不需要做出任何改变。”
宿洄点了下头:“我爸妈也这么说,他们说我胆子小点就小点吧,只要不影响别人就行。”
郁怀白却说:“影响了也没关系,我能替你摆平。”
宿洄被他逗笑了,壮着胆子调侃道:“郁先生,幸好你还没有孩子。万一你现在有孩子了,按你现在的心态,孩子不得被你宠上天?”
郁怀白拿汤勺慢慢搅动面前的咖啡,突然问他:“书里我有孩子吗?”
“没有啊。”
“那我结婚了吗?”
“也没有啊。”
“那我有喜欢的人吗?”
宿洄继续摇头:“没有。”
“哦,”郁怀白喝了口咖啡,过了好一会儿,才轻描淡写地开口,“这书不准。”
宿洄:?
-
午后,宿洄躺在床上,想起郁怀白的话,越来越觉得自己听不懂郁先生的话了。
什么叫“这书不准”?难道说郁先生有喜欢的人了?
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吗?
宿洄坐起身,想起书中郁怀白有个美艳女助理,也是一直单身。
他俩不会发展成cp了吧?
想到这,宿洄莫名有些烦闷。他撇了下嘴,找来一张试卷,决定做题排解。
很快,宿洄便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心无旁骛。
客厅,郁怀白拿着昨天宿洄验血时的报告单,说:“焦阳也是熊猫血。”
管家回道:“是,之前宿洄少爷的婚检报告上写的就是熊猫血,只是当时您并未在意。”
郁怀白缓缓松了一口气。熊猫血实在难得,现在两个都是熊猫血的人就在他身边,一个是他心中所爱,一个是他最好的兄弟,这样反而让他放心了,这样无论哪一方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另一方都可以及时帮忙。
郁怀白把报告单递给管家:“跟焦阳说一声,让他对宿洄好点,两人以后也好互相照应。”
管家接过报告单:“是。”
另一边,焦阳看到宿洄的验血报告,顿时乐出了声,当即给郁怀白打来电话:“我说你怎么想把那小子留在身边呢,原来是给我留了一个移动血库。”
郁怀白严肃道:“别胡说。”
焦阳低笑不语,过了一会儿,等他笑够了,热切道:“哎,我那还剩一点熏猪肉,晚上带去你那吃吧,我们煮火锅吧,特别香。”
郁怀白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别乱来。”
“哎哟,什么意思啊,你结了婚我不能去你那吃饭了是吧?”焦阳阴阳怪气道。
郁怀白眉心微皱:“我不是这意思,你来吧。”
傍晚,宿洄做完试卷,从卧室出来。
郁怀白坐在沙发上,闻声抬头看他:“晚上焦阳要过来吃饭。”
“哦,”宿洄声音很轻,上次焦阳故意找事挤对他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宿洄想了想,说:“郁先生,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可以吗?”
郁怀白点头:“当然可以。”
晚上七点,餐桌上只有郁怀白和焦阳焦越三个人。
热气腾腾的火锅里逐渐煮出熏猪肉的香腊味。焦阳跟小孩似的,左瞅瞅右看看,最终笑出了声:“你老婆呢,故意躲我是吧?”
郁怀白淡定道:“你讨人嫌。”
焦阳:“啧啧,这就护上了。”
郁怀白没搭理他,他片下一块特别好的后腿肉,放锅里煮熟后捞到小碗里,把小碗递给管家:“给他递过去。”
知道宿洄不能吃辣,他特意放在清汤锅里煮。
“欸。”管家接过小碗,给宿洄递过去。
楼上宿洄正在独自一人开小灶,管家提前给他准备了清淡的晚饭。
宿洄正吃着,听到有人敲门,他打开房门一看,管家把一碗熏猪肉递给他:“郁先生给你挑的熏猪肉,你尝尝。”
宿洄开心地接过小碗:“谢谢。”
吃完晚饭,宿洄呀一声,突然想起来自己种的月季还放在窗台外面呢。
天气预报上说,今晚可能会有大雨。
宿洄想了想,决定还是下楼挪花。
没关系,他挪他的,不理焦阳就好了。
正好顺便把用完的碗筷带下去。
宿洄端着盘子下楼,来到厨房,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清洗干净,然后走到外面,准备把月季花盆放到窗台里面。
他抱着花盆往里走,焦阳冲他遥遥招手:“你好啊,我的移动血库。”
宿洄骤然停下脚步。
他终于想起来了,书里曾经一笔带过,说焦阳是熊猫血。
而自己的婚检报告上,说原身也是熊猫血。
既然是婚检报告,郁怀白肯定看过了。
也就是说,郁怀白早就知道他是熊猫血了。
郁怀白放下碗筷,注视着焦阳:“他不是你的移动血库。”
焦阳手搭在餐桌上:“不是你跟我说,他是熊猫血,让我以后多关照他吗?”
郁怀白脸色阴沉:“我的意思是,让你们互相关照。”
“没关系的,”宿洄突然开口,他低着头,抱着花盆靠近餐厅,用郁怀白他们能听到的声音说,“郁先生,我真的欠了你很多,你这么照顾我,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果有一天,焦先生需要输血,我肯定愿意帮他。所以就算把我当移动血库也没关系,只要别把我抽死就行。”
宿洄说的都是肺腑之言,他轻声道:“焦先生对你很重要,我知道的。”
宿洄说得很真诚,心脏却莫名抽痛。
眼前好像弥漫上一层水雾。宿洄头垂得更低了,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觉得好委屈啊。
郁怀白长叹一口气,叫他:“宿洄。”
宿洄抬起头:“嗯?”
郁怀白深深看着他:“你对我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