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小朝咬了咬嘴唇,略一犹豫。

  她被迫答应的哥哥的请求,只是“下次远征时会一起去”。

  她提出的“自主练习”,也没有表示包括表示她要去乌野平时的日常训练。

  但是……

  “……嗯……”山口敏感地察觉到了这话里的迟疑,立刻改口道,“……那个,有什么别的事的话,也不是非要来不可啦。平时我们自主训练的时间还是不少的,我们可以抽你有空的时候……”

  差点说出口的拒绝,被硬生生吞了回去。

  小朝无需抬头,就可以想象到这个温和的男孩子体贴宽容的笑。

  她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也不敢——或者说,不是那么愿意——拒绝,这样的人。

  啊真是的,烦死了。

  最讨厌这种明明笑得软乎乎的,却让人不好意思拒绝的人了。

  这家伙知不知道,他这样的善意与笑容有时候就是一种最强烈的逼迫啊!逼迫着人答应其所有的要求,稍微一个拒绝,便会在良心上受到严厉的鞭挞……

  一堆来找茬的混混都比这样的一个人好对付。混混什么的,什么话都不需要多说,只需要上拳头就行。

  但是这样的家伙……

  小朝咬咬牙,硬着头皮,脸涨的通红。她低着头,烦躁地呼噜呼噜后脑勺,将后脑柔软的发丝揉成了个炸毛的草窝。

  良久,她终于被打败了一般,轻轻叹了口气。

  “……当、当然了……”她嘟囔着回答道,“不就……不就是社团活动么……我本来!我本来就是这、这样……打算的……”

  虽然是强撑着答应的,但是很奇怪,这样的感觉,她发现自己似乎并不讨厌。

  雨水她壮着胆子继续道:“……之后、之后也都会一直——”

  “等等。”一个冷淡的声音打断了她。

  夏季的雨天,再怎么说也是夏天的雨。

  会湿、会阴、会有雨后如蒸笼般的闷热、也会有掺杂空气中的青草和泥土的味道。

  但是,总归是冷不到哪儿去的。

  小朝却感觉,自己身后的那个声音,却在这炎炎夏日,却比寒冬时节的冰凌还要冷。

  冷得刺骨。

  山口与小朝停下了脚步。

  “第一,山口道歉,是因为他教养好。跟你喜不喜欢,没有关系。”

  小朝听到落后了她与山口几步,站在他们身后的的月岛这么说道。

  “其次,他自己一直都很努力。是不是首发跟你无关,也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施舍。”

  “最后。”月岛盯着那个小小的背影,短促地冷笑了一声,“……呵。只是个逃兵而已。你在骗谁?没有人求你去什么社团活动的。都这时候了,别想随便抓一个人就能躲在他背后粉饰太平,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就这样回去。”

  “还是以如此居高临下的难看嘴脸。”

  子非魚,安知?

  空气粘稠燥热,灰蒙蒙的天空却一滴雨水都挤不出来。乌沉沉的云如厚厚的棉絮一般层层叠叠,远方偶有上方刺下的金色微光,也都被大片的黑沉埋没了。

  暴雨欲来的下午。憋闷、潮湿、燥热。

  山口亦步亦趋地跟在幼驯染身后。周围已全是民房,山口可以看到刚刚路过的一户人家,二楼的窗户边,一位阿姨正忙着在下雨前将衣服收回来。

  月走的有点快,头也不回。

  山口稍一走神的功夫,就又被撂下好几步了。他连忙又向前追了几步,战战兢兢地偷偷望着他的背影。

  从没想过,月竟然也会发这么大的火。

  山口不怎么愿意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冲突爆发的太过突然,他只能傻眼的、呆呆的站在一边,被激烈的争执冲击得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现在,西谷同学已经离开很久了,他还没缓过来。

  他还不很敢去和他的幼驯染搭话。甚至,不敢并肩走在他的身边。

  虽然山口从没说过,但他是知道的,月确实不是传统意义上“好相处”的那类人。

  但是,也不是容易被情绪支配而口不择言的那类。

  月虽然平时总是一副嘴坏的样子,但最多也不过挖苦嘲讽;若是真正的、打心底儿里生了气的话,反而会笑得越是温和。

  在山口的印象中,自从他认识月以来,都从没见他这么直接的,发过这么大的火。

  发火的起因……

  山口也搞不明白月发火的起因是什么。

  也有可能,是西谷同学不怎么好的语气让他感到不快了。可是,这应该不至于这么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