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似乎是显而易见的。

“砰!”

二牛重重的掼在了地上,像一具被抡起来的人类的尸体。

他的口齿里溢出鲜血,连艰难睁开的眼睛也红彤彤的充了血。

他茫然的看向台下,手指在粗粝的擂台上攀爬着,试图朝着台下移动。

而即便是这种渺小的愿望也不被允许,一双手从身后拖住了他的腿,将他重新拉回了比赛场地。

“站起来!”

他的对手怒吼道。

二牛带着恐惧回过头,黑金刚如同一尊真正的金刚一样站在那里。

他的身上涂着大量的橄榄油,在灯光的照射下油腻腻亮晶晶,连怒瞪的双眸都带着令二牛胆寒的光芒。

地下黑拳俱乐部的赛事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在结束了前两组重量级拳选手的对决后,二牛和黑金刚作为娱乐性质的对决来热热场子,给酒保们卖酒水的机会,也让庄家迎来最后一波下注狂潮。

现在场内几乎所有人都在狂饮,手中捏着自己刚拿到的下注票券,等待着獒万和蒙炎的宿命对决。

只有一群人浑身血液冰凉。

少年兄弟团的成员们张大了嘴,他们茫然而恐惧的看了看对战中——或者说单方面被殴打中的二牛,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们。

“他会死的……”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苍蝇般的低语。

“他会死的。”另一个人接着跟上。

“二牛根本打不过他……”

兴致勃勃来观看的拳赛变成了无情的殴打,二牛压根没有还手的能力,他只能蜷缩起身体、双手护住后脑勺,尽量避免在某一拳落下的时候,因为撞击到关键部位而一命呜呼。

“这是一场没有意义的对决!”小兔子大声喊道:“不能让二牛再挨揍了!”

“他看起来还能再撑一撑……”头发卷曲的少年声音弱弱的。

“撑什么撑!有这个必要吗?!他们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只是娱乐!算不上前菜,只是一碟小菜!小杂种,你懂不懂!”

小杂种的脸绷得紧紧的,他向楼上看去,獒派的高层们没有一个人将目光放在了这场对决上。

就如同小兔子说的那样,少年兄弟会所谓的努力只是一场笑话,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去调节两个比他们大的多的帮派之间的矛盾。

现在他站在了一条双岔路口上。

如果喊停比赛,且不说獒派会不会同意,只要他出口喊停,就必然要压低姿态认输。

他个人受到一波嘲讽是一定会发生的,等回到少年兄弟会的据点,他又该怎么向帮派里的兄弟们交代呢?

如果不喊停比赛……难道真的让二牛被打死在台上吗?

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如果眼睁睁看着二牛被打死或者打废,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二牛、面对帮派里的兄弟们呢?

他感受着来自四周的目光,那些曾经满是信任的目光在他长久的沉默中逐渐变成了不可思议和质疑。

“小杂种!你必须得喊停,你现在就得喊停!”

小兔子大声喊道,他向来不是个坚强的人,现在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些哭腔:“二牛是跟咱一起长大的!喂!”

他僵硬着身子转过头去,目光捕捉到小老鼠略带失望的眼神。

和他对上目光后,小老鼠扯了扯嘴角,从一个光鲜亮丽的帮派份子重新变回了在人缝中讨生活的“小老鼠”。

他缩起了身子,逆着人群挤了出去。

他要去找谁,显而易见。

小杂种支着自己的肩膀,颤抖着、高高的,把手举了起来。

“我们认输!”

他的声音逐渐变大:“别打了,我们认输,我认输!”

……

楼上的气氛仍然剑拔弩张,不过对峙的双方已经从陆曼和蒙炎变成了獒万和蒙炎。

他们各自的手下送来了拳击要准备的东西,獒万把小八关进了笼子里——除了獒万,没人能把这只狗压制住,只有在笼子里,它才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整个屋子里只有霍鸣一个人在看台下的那场拳击。

那根本称不上一场比赛,而是单方面的凌辱和殴打。

那个叫二牛的孩子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黑金刚虽然算不上多强,但是收拾一个流浪儿里面比较能打的一个还是绰绰有余。

他皱了皱眉头,低头问陆曼:“什么时候能结束?”

“嗯?”陆曼微微侧目:“这俩人打之前还要再互相放一段狠话,进行一些利益方面的交谈。这期间如果没人热场子会显得特别无聊,所以总是会有这么一段。”

“可是这毫无悬念。”

“要的就是毫无悬念,让所有观众的大脑完全放松,只享受一场血与肉的对撞就好。”

霍鸣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向楼下看了看,小老鼠似乎想上来找他,可惜今晚的安保比任何时候都要严密,他只能在楼下转来转去的,急得满脸通红。

“我认输!”

楼下传来了嘶哑的呐喊,小杂种高高的举起了手:“不要再打了,我认输!”

可负责这场比赛的蒙炎却像没听到一样,他轻哼一声,继续跟獒万较劲。

“说实话,獒派已经没什么让我觉得好贪图的东西了。”

他冷笑道:“獒万,你也知道我,我对权力财富什么的没什么企图,钱够花就好,权力有那么一丢丢就可以,况且整个獒派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用不了几年,这都不用叫帮派了,直接改成精神病院吧。”

獒万的脸更红了,他死死的盯着蒙炎,目光中交织暴怒。

“蒙炎是不吃S粉的,这是个除了上女人,剩下的时间全都用来训练自己的变态。”

陆曼勾唇嘲讽道:“正因为这样,他才瞧不起那些服用S粉还没他壮的家伙。”

“今晚如果我赢了,你不用滚蛋,你可以继续当这些精神病的老大。”蒙炎转过头来,将目光投向陆曼:“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陆曼今晚……”

似乎知道蒙炎要说什么,陆曼的手紧紧的攥着椅子把手,那只白皙的手上用力到毫无血色。

你们俩打赌,关她什么事!

可两人的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悠悠的打断了。

“可是,没人在乎楼下吗?”

霍鸣面无表情的转过脸来,今晚第一次开口。

“下面有一个人,好像快要被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