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历史军事>废话三国:董卓你得支棱起来啊>第221章 商道行于冀

卫览倒是不藏私。

他的货殖书院完全参照他爹当年培养他,以及他培养族中子侄的方式培养学生。

入院学生第一年每天半日须得前往卫氏各种门店生意中充当迎客和僮仆,亲手参与经营。

一时因新奇传为佳话,算是贵族少年们的苍头体验。

一年后根据表现,优秀的可以升为掌柜,不合格的继续当迎客僮仆。

贵族少年们初始时觉得新奇,后不耐其苦,纷纷抗议。

但卫览不为所动。

受不了可以退学,但束修却是不退的。

于是首期学员最后只留下了三五个。

卫览的束修收得贵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每名学生在门店当服务员只是半日,一般的苦活儿累活都故意留在他们不上岗的半日,由真正的苍头僮仆来做。

所以卫氏商铺其实并不省人工。

但这些贵族少年也差不多多少会接触一些重活儿,因此了解僮仆苍头的辛劳,为的是他们日后不下强人所难的决定。

大多有这一遭经历,能多体恤下人一些。

这只是半日。

另外半日,一半的时间卫览与他延请的各种货殖家与学员们坐而论道。

专门为他们讲解门店经营中遇见的各种疑问,以及店铺 经营中所立各种规矩的目的和原因。

另一半的时间,则是反复讲解以商践行儒道的道理,力求将以商行儒的思想刻进学员们脑袋里。

卫览很看重这个,他是从商人受歧视的年代走过来的,特别担心会回到从前。

一直这么下去,学员们能跟着老师傅把从商各环节经历一个遍。

而且会跟着成了精的主事者们学到经商的真正窍门。

后世被称为河东商学院的河东货殖书院并不设毕业期。

你如果觉得还没学通可以一直学,只是每年都要交束修。

三年为期,三年后你就可以凭自己的感觉选择要不要出师。

从这里出师的贵族少年,要真从事货殖那就不再是过往那些拍脑袋出主意让门下奴仆去兜底的冤大头了。

而是真正合格且有实操经验的商人。

最关键是这帮丫的家底本来就厚,一时都成为巨贾。

他们又成为了货殖书院的活招牌。

更兼从底层贱业做起,学生们也能一改平日里的趾高气昂与嚣张跋扈,与亲族相处变得格外谦逊。

于是在学员亲长族人嘴里,也觉得货殖书院是真的有东西。

一时门庭若市,各地士子趋之若鹜。

学货殖会让人变得谦逊,这并不奇怪。

夫子言有教无类,但最有涵养的教师对聪明学生与笨学生态度上都会有细微的差异。

总有学的差的学渣成年之后善待曾经的老师,肚子里暗笑当年你对谁谁谁那么好,如今他不也不理你。

大家其实搞错了,当老师的偏爱学霸们,大抵是因为学霸们更能给他们当老师的成就感,让他们省心。

并不都是指望以后能获取什么回报。

当然其中也有特例,这就不展开讲了。

而一个具备真正成功基因的商人,却基本都能做到有售无类。

捧高踩低的势利眼属于无知苍头们的秉性,并不属于商人。

毕竟明码标价之下,你有钱没钱身份高低贵贱跟我没关系。

同样的一单购买贵族买并不会比乞儿买带给他们更多的利润。

他们如果对有钱有势的态度更好一些,那大抵是在争取重复购买或大宗购买的机会。

贵族少年们每日只到门店半日,当然对持续经营概念较少,求的是自己经手的每一单的成功。

这种条件下对身份低下卑微的家伙态度好一些,他们会受宠若惊更乐于购买。

对有钱有势的刻意摆低姿态,他们却往往习以为常,不怎么吃这一套。

所以贫贱之人反而更受他们欢迎。

久而久之就容易养成对任何人都客气有礼的习惯。

结合他们的身份,反而容易养成对下有礼而对上倨傲的所谓不畏权贵的“名士风范”。

人人生而平等其实就是一种商业逻辑。

只要你买得起我的东西我们就是朋友,管你什么出身什么身份。

换另一句同样意思的说法大家或许更能有感触:有奶就是娘。

连血缘关系都可以无视还不算真正的平等么?

随着河东货殖书院的成功,士林间也有批评之声。

指责卫览束修收得太贵,绝了寒族子弟的进取之路。

卫览腹内冷笑,货殖本来就是讲本钱的事儿,你特么学成了也没本钱,学屁啊学?

但他是卖学问的生意人,当然不跟人生闲气。

干脆置广厦,每日实操研习后的坐而论道与商德课程全改成免费的公开课。

缺乏实操和老师傅亲手帮带,只是纸上谈兵听出来的寒族士子当然差正式学员甚远。

批评依旧,卫览又干脆开放了对寒族子弟每年指定名额的免费资格。

你可以跟贵族子弟们一起就学,但学完之后就不是给我干活儿一年了,要至少干五年偿学费。

如此坊间议论方休。

但每年免费名额却是不多,那自然任由卫览挑选了。

其实绝大多数的寒族子弟有科试出仕的机会,倒并没有多渴求他这里的名额。

少数来求免费资格的士子也资质一般,并不能帮卫览做什么太大的生意。

他都是随意挑选了,三年后扔在书院里用他们熟悉书院规矩的优势,当带学员的助教使唤。

期满之后有些人愿意留下,那就一份月例继续干,干得好的还可以升到讲师。

能升上去的却只是凤毛菱角。

那些干满五年离开的,也没有混到太如意的。

还是那句话,没本钱你学个毛线商?

“人尝言公瞻公藏私,方至于此,却不知商利是讲本钱的。”

座中夸夸其谈的,正是河东货殖书院的三年毕业生,令狐缇令狐文赤。

令狐本来是春秋时代的一个地名,据《水经·冻水注》载:令狐即猗氏地。

姬昌之子毕公高的后代魏颗得了胜仗,晋景公把令狐一带赏赐给他做封邑。

魏颗之子魏颉以封地为氏,称令狐颉,自此有了令狐氏。

这令狐文赤一脉,至今仍居住在河东猗氏县,也是当地豪族

近些年间,并州商贸渐盛,凭借着领先一截的商业意识与更适应新政的资本,河东皇商多往并州经营。

然而此地为冀州邺城,这令狐文赤却是个彻底的投机主义者,他信奉风险越大利润越足。

因此独辟蹊径的跑来了冀州经营。

“彼辈无本,倒怨所学无用,何痴也?”

他为自己的言谈做下一句定语。

然后运着夹起一片肉糕,丢入口中草草咀嚼,举起桌上的白玉酒樽请酒,偏头以袖遮面饮下。

说是白玉,其实就是白瓷而已,只是做工讲究,价格堪比白玉了。

他为侧席,主席上正是闻喜裴氏的裴绾裴文崇。

裴绾腹内暗讽,汝既知所学可用,公瞻公有言,夫险地可得奇货,物稀则贵,然若其险不可御,无异博戏,非商道也。

这句话的意思是,危险的地方可以得到珍奇的物品,物品越稀少是越贵的。

但是如果那种风险不可把控的话,那就不是行商,而是赌博了,很可能血本无归人财两失。

汉代的赌博叫做博戏。

大抵是来学习的都是贵子,河东货殖书院传授的商道并不鼓励这种太过冒险的商业行为。

可裴绾也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因为他这会儿也在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