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陈公台是个什么人呢?
演义里说他身为一县之尊,义释阿瞒毅然投靠。
并在目睹阿瞒明知错杀吕伯奢一家,却仍残杀吕伯奢之后,觉得阿瞒不是个东西,才从阿瞒身边逃走。
“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阿瞒的那句流传颇广的名言,就是从这里头编出来的。
实际呢,丫是武阳豪右。
从阿瞒守东郡才开始阿瞒手底下混,并且一直在阿瞒手底下混。
熹平二年(191),乔瑁被刘岱他们嘎了,阿瞒入驻东郡。
当时的治所就在东武阳。
身为武阳人的陈宫也是在此时,被阿瞒延揽,作为幕僚郡吏出仕。
据《魏略》所言,陈公台并不安分,“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
虽然屈居郡吏之位,却大量交结州郡豪强。
熹平三年(192)二十万青徐黄巾被大玉儿驱赶到兖州。
他们劫杀任城相郑遂,又嘎了刺史刘岱,向北威慑鲍信,向西兵胁阿瞒。
《世语》记载:岱既死,陈宫谓太祖曰: “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宫请说州中,明府寻往牧之。”
陈宫自请为阿瞒游说兖州势力,推举阿瞒为兖州牧。
作为阿瞒与鲍信的传话人,是他力劝鲍信拥护阿瞒牧兖州。
兖州在战后出现了三个权力真空的郡国:嘎了鲍信的济北国、死了刘岱的东平国、没了郑遂的任城国。
还有一个阿瞒牧了兖州空出来的东郡。
陈宫自告奋勇上蹿下跳,串联兖州太守豪强,打的是凭功劳出镇郡国的主意。
即使三互法有规定,他不可能任职东郡,不是还有济北、东平、任城三郡国么?
然鹅,阿瞒的吝啬癖性却在这个时候暴露出来了。
他将治所从东郡东武阳迁至济阴郡的鄄城,却把东郡太守的位子赏给了夏侯惇。
这其实没啥,毕竟曹氏和夏侯氏世代姻亲,关系好到可以穿一条裤子。
可笑的是陈宫。
阿瞒没给他任何独镇一方的机会,竟让他和夏侯惇共守东郡。
按三互法约束,身为武阳人的陈宫在东郡没办法有任何官方身份,只能是夏侯惇私人的幕僚。
地头蛇心中愤怒的烈焰开始熊熊燃烧。
你曹了大德的阿瞒身边就这几个来投奔的亲戚,都已经如此了。
要等你打下来徐州,跟沛国近在咫尺,沛国谯县的亲戚故旧大量来投,陈宫觉得我特么怎么可能还有机会?
《曹瞒传》还提到另一件事儿,就是阿瞒打徐州,粮草不济回来修整那会儿,顺便给他死了近一年的爹操办丧事。
“及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杀让,族其家。”
陈留豪族边让嘴上没把门儿的,在人家办丧事期间大放厥词,讥讽人家乞丐之子为宦官假嗣之类的。
阿瞒暴怒,加上又是杀性最重的时候,直接把丫砍了个满门人头滚滚。
这件事儿办得令兖州豪族惊惧莫名。
再加上对外用兵,对兖州豪强难免会有些强征粮草啊之类的举措。
兖州地方豪强顿时大不满。
他们觉得,你们本来就是外来流官,不好好巴结笼络地方大族,居然还敢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
张八厨的不甘,加上陈公台的愤怒,再加上兖州豪右王楷、李封等人的大不满。
有没有吕大憨批掺和,阿瞒的菊花都得挨这一记千年杀。
兖州郡县在各地豪右的响应挟制之下纷纷背叛。
陈宫是这么劝张八厨的,让他和士绅豪右“共牧兖州!”
一时间阿瞒的整个兖州,只剩范县、东阿、鄄城三县之地。
一般人遭遇这种千年杀,要么就是往前窜,要么就是回首掏。
备崽儿的话会选择往前窜。
先竭尽全力攻下徐州,好歹有块儿落脚之地再说。
但阿瞒选择了忍痛回首掏。
因为他看不上徐州这块儿疲敝之地。
先被陶谦和他手下那帮痞子霍霍到不行,后头又被他自己开屠刀屠过一遍。
陶谦因此躲过了这一劫,阿瞒大军挥师而返了。
史上阿瞒为什么最后一定要杀陈宫、高顺?
大抵就是因为这一记千年杀太痛彻心扉了吧。
高顺也是兖州豪右子弟。
关于他是何时投入吕大憨批的麾下,史料所载不详,有两种猜测。
一种是吕大憨批从二颖那边继承的。
那算起来就是西园军组建那会儿,就离开兖州奔京师了。
不然二颖也没正式招揽过兖州士族。
第二种猜测就他是跟陈宫一起,从这次叛乱开始投入吕大憨批麾下的。
猛一看从阿瞒最后的态度分析,更可能是第二种。
但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高顺免不了充当陈宫他们这些兖州本土豪族跟吕大憨批勾搭的桥梁。
阿瞒一样是要把这记千年杀的痛归结到他身上的。
所以我们选相信第一种。
阿瞒的回首掏并非是一帆风顺,而是险之又险。
在阿瞒大军返回之前,原本是荀彧觉察到了不对。
于是部署军队对甄城进行防守,并急召屯驻濮阳的东郡太守夏侯惇来救。
荀彧这会儿在京师替他祖宗争周庙牌位呢。
所以是程昱察觉到了不对,完成了荀彧应该完成的事儿。
夏侯惇赶到以后,当夜在甄城连杀几十个参与叛变或疑与叛变有涉的官员。
是不是真叛变没法儿仔细追查,先杀再说。
这才稳定住甄城的形式。
但他一走,濮阳却马上被张八厨的人马占据了。
被夏侯惇他们抓获的俘虏说,陈宫准备自己率军攻取东阿,又派汜嶷攻取范县。
程昱自己就是最喜欢煮驴皮熬胶的东阿人,在东阿很有名望。
所以他把甄城交给夏侯惇,自己返回东阿发动亲族故旧防守。
途径范县的时候,又用言语稳住了父母亲族尽在张八厨之手的范县县令靳允。
靳允因此没投降,设伏杀死了汜嶷,这才守住范县。
程昱让人烧掉了仓亭津渡口,导致陈宫率军到河边,无法渡河。
这么机关算尽之下,也只是堪堪守住三县之地而已。
所以阿瞒一回军,就握着程昱的手流着泪说:
“要不是你的话,劳资老巢都没了,要变流浪狗了。”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所以你看这些英主都特别会哭,不光是备崽儿的专利。
程昱信不信不知道,反正阿瞒着人推举他做了东平国相国。
兖州本地人陈宫心勾勾都没得到的地位,本地人程昱轻轻松松拿到手了。
这时候阿瞒的军事才能就显现出来了。
豪强联军进攻鄄城,没打下来,向西移驻濮阳。
阿瞒大笑着对属下说:
“他们占据一州之地,却不知道要屯东平,切断亢父、泰山的要道。”
“反而只知道回驻濮阳大城,这种傻嘀能有什么作为?”
这一笑还好,没有召唤出伏兵。
可见阿瞒但凡大笑必召来伏兵的诅咒是后来才染上的。
不过是危急形势下发挥乐观主义精神,卖力表演安抚众人之心罢了。
要不阿瞒明知道笑了容易招狼,为什么还辣么喜欢大笑?
说得轻松,真打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进攻濮阳时当地有个姓田的大族玩儿反间,号称要给阿瞒献城门。
阿瞒中计,率军攻入濮阳,却被人截断后路,一度被人生擒。
好在那会儿狼狈,满脸黑灰,头盔什么的都被打没了。
捉住他的贼兵没认出来阿瞒,还问他:“你们首领呢?”
阿瞒这个小机灵鬼哪里会错过这样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