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两局都没有对手臂造成很大的负担,这使手冢获得了一些缓冲时间,他疼痛得僵硬的手臂还能够用出这一招。
正如乾贞治所说,只要再坚持一局,就能赢下比赛了。
比赛来到了手冢的赛末点。
甚至只需要四个球,手冢就能将胜利收入囊中。
然而四个球又谈何容易。
仁王的体力几乎消耗殆尽,手冢的手臂也将要超过负荷。
手冢右手拿着网球,握拍的左手有些发抖,但还是坚定不移地打出了精准的发球。
手冢魅影与手冢领域的原理几乎相同。
都是依靠着给球施加倍数形式的旋转来改变球的正常走向。这个倍数,手冢领域需要2.6倍,而手冢魅影需要4.2倍。
牺牲了手臂的同时,手冢魅影也杜绝了仁王应对手冢领域的破解方法。
仁王用了一局半的时间,依靠着来回的拉扯将球的旋转改回来,破解手冢领域。
而手冢魅影只需要三球,就能判决出来胜负。
仁王没有施加旋转的时间。
肺部迫切的、拼命地扩张、急剧地收缩,仁王从喉口到肺部,都感受到了被风刀割般的疼痛。
沉重的身体好似在提醒他——
就要结束了。
“15:0,by青春学园。”
还剩三球。
我已经尽力了。
仁王告诉自己。
汗水如流水,从额角流到脸颊,有一些分流到了眼睛里,仁王控制不住地眨眨眼,视线有些模糊,鼻尖上的一滴轻轻落到干裂的嘴唇上。
咸的。
“30:0,by青春学园。”
仁王尝试着扭曲手冢施加的旋转,但最终也只能无力地看着球落到界外。
炙热的空气在灼烤皮肤,体力耗尽,使得仁王大脑也抽痛起来。
然而痛苦中的思考却更加理智。
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干脆试一试吧。他想。
仁王一股脑地将所剩无几的精神力抽离出来,莹白的光芒在仁王周身汇聚起来。
“仁王他.”丸井迟疑道。
“要在球场上战斗到最后一分一秒吧。”桑原道。
幸村抱抱着胸的手微微抓紧了胳膊,道:“孤注一掷地要用出那一招了吗,仁王?”
那一招。
仁王上方的逐渐浮现出色彩斑斓光怪陆离的光影,光影分毫不差地覆盖了整个球场。
规规矩矩的底线,被风吹动的球网,仁王自身,还有依旧坚持着的手冢,全都被一层薄薄的精神力包裹着。
储存的精神力倾倒出来,大脑发出了警告的轰鸣。
仁王轻笑了一声。
他闭上眼,球场中所有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复刻出来,随后分离,再重新构建。
包裹着手冢的精神力从前向后地穿过手冢的身体,在手冢身后汇聚在一起。
“那是……”观众们面面相觑,惊异道。
“这是什么招数?”四天宝寺的忍足谦也站了起来。
“……不知道。”白石藏之介紧盯着球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他推测道:“大概是更高一层的领域吧。”
“等等,手冢部长的身后那是什么!”
“一个……新的……手冢部长?”一年级生吞了吞口水,不可置信道。
身后的“手冢”逐渐凝聚成出来,他摘掉了眼镜,露出了一个有些邪气的笑。
“喂,他要干什么?!”
“手冢部长!”
手冢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他试图转身去看,但在转身之前,后背率先感受到了一股冲撞的力量。
他身体被力道冲得微微前倾了一瞬,球拍不稳地掉到地上。
“两个手冢……又融合了?!”
“你这家伙究竟做了什么啊!”
迹部抬手捏了捏眉心,评价说:“仁王的精神力,有些恐怖啊。”
忍足:“连你都这么觉得了吗?”
球拍落地后,仁王默默地想着:“这才是真的结束了。”
……
“7:6,by立海大附中。”
赢了。
失去意识前,仁王模模糊糊地想着。
“仁王!”场边传过来多重焦急的呼唤声。
柳生、丸井等人手撑着栏杆,着急地跳进来,冲向仁王。
教练席的距离较近,最后是幸村接住了精神力与体力都耗尽的仁王。
仁王落到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又有些急切的怀抱里。他闭着眼睛,用气声道:“幸村,我成功了。”
所以,你期望我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吗?
时间回到集训营。
真田家依山傍溪,夜晚总是十分安静。风吹得树木枝叶飒飒作响,蝉鸣与蛙叫此起彼伏。
但远离了城市里的车水马龙的吵闹,仁王在身体适应了训练强度后,熬夜的惯性又重新回来了。
他闭着眼,听着这样的夏夜交响乐,在脑海中勾勒出了树的影子,和一柄弯弯的月亮。
睁开眼后,果然,那柄月亮透过木窗,好端端地,安静地挂在那里。
面前的身影动了动。
幸村转过身来,正对上仁王蓝色的眼睛,他轻声道:“睡不着吗?”
仁王眨眨眼睛,没说话。
“要出去练球吗。”幸村邀请道。
即使是立海大的大家,也都不知道幸村的实力究竟深不可测到什么地步。
就算是身为幼驯染的真田,也在一次又一次的练习赛中,看着幸村轻松的面色隐隐映照出一个想法。
幸村已经越走越远了。
幸村总是走在所有人的身前。
在球场上,幸村放出了精神力,向仁王展示出了发着圣光的人影。
他向仁王伸出了手,好像在邀请仁王来到他身边。
“总觉得中间差点什么。”仁王力竭,也不嫌弃泥土灰尘,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
幸村从球场对面走过来,皱眉道:“按理来说,你的精神力储备应该是够了的。”
仁王伸手拍掉一只试图在他脖子后面偷袭的蚊子,舔了舔嘴唇:“再来。”
……
“已经有雏形了。”
“再来。”
“还差一点。”
“……来。”
幸村将自己进入到这个境界时的经历与感觉尽数讲给了仁王。
但精神力的最终也凝聚不出实体,只能虚虚拢拢地,棉絮一般散落着。
他们坐在球场外的一颗大石头上,背靠着背仰头休息,恢复体力。
幸村道:“到底差点什么呢?”
紧贴着的脊背在说话时引起的震动似乎还感觉得到。
仁王想:大概差点时机吧。
而现在,时机到了。
漫长的回忆过去,仁王才睁开眼睛,但面前依旧一片漆黑。
仁王迟疑了一下。
……等等,精神力过度使用应该不会有什么眼盲之类的后遗症吧。
他大脑短暂的宕机了。
还是切原,在不经意时的回头里看到了仁王的手动了一下。
他大叫道:“动了动了,仁王前辈动了!”
仁王缓慢地打了一个问号。
随后竟然庆幸了一下:大概听觉没什么问题。
丸井一把掀开了仁王头上遮挡着的几层外套,与搭在一起,为仁王撑起一片呼吸空间的四只球拍。
仁王:“比赛结束了没?”
“你快喝点水吧。”丸井扭开了瓶盖递过来,矿泉水被阳光晒成了适宜入口的温度:“幸村要上场了。”
手臂又酸又软,仁王撑着坐起来,果然幸村已经站在了球场上,风吹动了外套。
对面是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
仁王看不太懂事情的发展了。
“那个穿虎皮衣的小孩……?”
丸井于是手舞足蹈地向他讲述了在仁王睡觉期间所有事情的经过。
全国大赛配备的医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遗憾地摇摇头,表示他们无能为力。
毕竟,叫醒一个睡着的人,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能做到。
确定仁王只是睡着了以后,众人的心才安安稳稳地落下。
仁王面色怪异地听完了丸井讲的曲折故事。
青学的堀尾狸猫扮太子。
一年级生越前出去集训时被石头撞到失忆。
真田等人离开试图用网球恢复他的记忆。
四天宝寺的超级新生要挑战“神之子”幸村精市。
网球难道还有医疗方面的作用吗?仁王就要忍不住发出质疑声。
抬眼时,就听到了球场上的大喊声。
“看我的——超级无敌绝对美味大车轮山暴风雨!”
丸井同仁王一起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不会是招数名字吧。”丸井不确定道。
“……飞这么高吗?”看着原地起跳后腾空翻滚扶摇而上的褐色身影,仁王咂舌。
幸村回击过后,网球不可思议地半空中分裂成了两半,分别落在了两边的球场上。
幸村收回了球拍,道:“一球结束了。”
四天宝寺的一年级生张大嘴巴,眼睛亮晶晶道:“再来一球吧,就一球!好不好嘛!反正越后还没回来。”
幸村的视线落到了球场后方:“你说越前的话,他回来了哦。”
真田也在此时回到了这边。
见到仁王坐起来的身影,他放心下去,干巴巴地表示关心:“你醒了。”
仁王同样回了他一个干巴巴的“嗯”。
丸井看着噗笑出声,“什么啊,你们好像是刚冷战完了一样。”
仁王:“没办法,真田就是这样一个干巴巴的人。”
真田:……
“全国大赛决赛,单打一比赛正式开始。”
“由立海大幸村精市,对战青春学园越前龙马。”
“第一场比赛,由越前发球。”
越前龙马球拍横起来,道:“久等了。”
幸村看着越前的眼睛,道:“你的眼神很不错。”
越前龙马错愕了一下,疑惑地看回去。
那种憧憬着胜利的,充满力量感的眼神。幸村叹息道:但球场上还是由实力说话。
幸村转身走向后场,留下了一个背影。
越前叫住他:“喂,外套,不打算脱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