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的对手是名古屋星德。
正选由来自各个欧美国家的交流生组成,天生的种族优势让他们无论在身高还是力量方面都显得出类拔萃。
切原看着对面的金色长发的一年级生,心想同样都是一年级生,怎么有人一五一有人一八六,怎么长这么高的啊?
柳作为单打三首先上场。
如果立海大内部有一个“最受切原信任”的榜单的话,作为可靠前辈的柳绝对能排在前二名的范围内。
在切原心里,柳的可靠程度甚至与幸村不相上下!
从一年级入学起就被包括柳在内的三巨头狠狠锤炼,切原应下了前辈(特指仁王)的拜托,一蹦三跳地跑去买能量饮料。
其中夹杂着一些来自丸井的不合理请求,比如碳酸饮料啊什么的。
一旁的真田闭目养神,充耳不闻,天真的切原丝毫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仔细记好前辈需要的品类以后就离开了。
二年级的小孩背影消失在拐角,幸村接着给了仁王一个眼神。
仁王点点头,跟了上去。
柳还在热身,真田面色有些迟疑:“幸村,我们真的要.”
淘汰赛的赛制意味着这场比赛输掉后,立海大就直接失去拿到三连霸的可能了。
幸村说:“我们得相信赤也。”我们也不得不相信赤也。
……
切原在网球公园饶了半圈,终于看到了要找的自动售货机,他跳起来飞奔过去。
为了全国大赛,自动售货机同样做了充分的准备,所有代售商品都库存满满,幸福感十足。
切原手指点在一排排的商品中,嘴里碎碎念:“橘子汽水,橘子汽水,啊,在这里!”
“竟然有软糖吗?可恶好想买,可是零用钱不够了……”
“柳生前辈要的是矿泉水吧?不管了就是它了!”
凑近了以后听到切原的话,仁王额角落下一排黑线,甚至想冲上去纠正。
——不能买软糖最大的原因不是零花钱问题吧!你小子是不是忘了之前吃糖太多导致蛀牙,鼓着红肿的脸颊整整半个月的事情啊!
——柳生要的怎么可能是矿泉水啊,或者说柳生根本什么都没要啊!
他跟在切原身后,看着切原过五关斩六将地千里迢迢才遇到一个自动售货机,大夏天里硬生生看得心如止水。
早该习惯的。
能这么巧妙地错过每一个近在咫尺的自动售货机,指不定也是这小子的什么天赋呢。
(自认为)买全了前辈交代好的一切后,切原犹豫再三,还是在身后仁王的注视下,艰难地买下了一袋彩虹软糖。
切原:就买一袋,大不了这周少进一次游戏厅!
心满意足地将彩虹软糖藏进口袋里,切原才后悔没拿个便携袋走过来,他怀里抱了一溜儿的饮品,转身站在原地开始思索。
在切原转身前飞快藏到树后的仁王抖起报纸挡住脸,只露出一只眼睛看过去——
切原左右来回的看几眼,看完还要原地转几圈,似乎对走左面还是走右面十分纠结。
往常切原都是直觉派唯心主义的,坚信自己的感觉绝对准确。
这次,直觉告诉切原走左边。
切原刚迈出了一只脚,想起了柳前辈的教导。
在切原不知道多少次走错路后,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既然知道自己的直觉百分之百指向错误的道路,那就走与直觉相反的路啊。”
柳:我没说过。
切原慎重地收回脚,果然还是右面吧。
他转身向右,刚走了两步,猛得想到:如果依靠逆向思维转而走右面的想法也被预料到的话,那么正确的道路其实就是左面!
等等,如果连我如此聪明绝世地想到了这一层都被预料到的话,所以依旧是右面吧!
……
切原面色凝重,陷入了一种周而复始的纠结内战中。
他仰头望天,自暴自弃地想:干脆抽签决定吧。
ABCD……他默念抽签的童谣,灵光乍现:对哦,我们比赛场地在d区,可以照着指示牌走嘛。
眼睁睁的看着切原走向意料之中的相反的方向,仁王叹了口气。
幸村交代的两件事,第一,不要让切原回来得太早;第二,不要让切原回不来。
看起来第一件事完全不需要他干预。而第二件事……只能说幸好他跟上来了。
……
网球公园a区。
裁判尽职地挥着手。
“……game名古屋星德,6:4。”
关东地区的一号种子选手,获得了前两届全国大赛冠军的立海大可能折戟于名古屋星德。
这条消息火种一样从a区传播到了网球公园的各个区域。
常胜将军的笑话谁不想看呢?
甚至有周刊记者赶过来,只为拿到这场爆冷比赛的一手资讯。
切原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仁王在恰到好处的时间拍了切原的肩膀,接过了切原怀里一半的担子,带他回到了比赛场。
“这么久还不回来,果然又迷路了。”他假装刚出现的样子,不争气地看着切原,一面为他带路。
“可恶,都怪这里的路都长得一模一样!”切原耸眉抱怨。
……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切原奇怪道。
目送着切原回到比赛场地,仁王放松了肩膀,靠在树上。
后面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赤也。
向来读不懂气氛的切原活泼地冲过来:“我回来了!”
丸井和桑原刚从场上下来,大汗淋漓。
切原眨眨眼睛:“双打二这么快就打完了吗?我去热身,十五分钟内一定结束比赛!”
他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骤然增多的观众,前辈们凝重的神色,和失落的气氛。
直到广播再一次播报。
“目前,名古屋星德2:0领先于立海大。”
“下面开始单打二的比赛。”
“由立海大的切原赤也对战名古屋星德的藏兔座。”
2:0。
领先于立海大。
切原缓慢地抬头,求助一样看向幸村:“部长.”
幸村无奈地牵出一个鼓励意味的笑:“赤也,好好干,让我有上场的机会啊。”
部长幸村是铁打的单打一。
迷茫地热身,到被动进入球场,在前辈的羽翼下被保护得好好的雏鹰还有点找不到方向。
只是离开一会买个饮料的功夫,立海大就突然落后两分,身为单打二的自己肩上则是要背负起事关立海大胜负的一局。
猛得被推出来承受风雨,切原被打击得接受不能。
而对手名古屋星德的藏兔座,前两场意料之外的胜利砸到头上,他虽然不切实际,但果断地抓住了这次机会。
这可是“王者”立海大。
藏兔座握紧球拍,盯紧了对面的切原:不管你是什么,总之,都阻挡不了我拿下胜利。
“1:0,by名古屋星德。”
……
“2:0,by名古屋星德。”
球场外,真田握紧了拳头,眼睛一瞬也不离开切原:振作起来啊,赤也。
仿佛接受到了前辈的信号。
切原望着握球拍的手,复又看向身后的前辈们。
我是谁,我在做什么。
我在打全国大赛。
我在打赛末点。
如果我输了,立海大就输了。如果我输了,全国三连霸就没了。如果我输了,前辈们的所有努力就“砰”得……消失不见了。
不能输。
我不能输。
理智逐渐归拢,但心底的野兽在咆哮沸腾,切原眼神中带了狠绝。
藏兔座戏谑地挑眉:“哦?终于有点斗志了吗?”
“正好,我也有点东西想要展示一下呢。”
红色充斥着眼睛,头发一丝不落地染成了雪白的颜色,切原舔了一圈嘴唇,发出奇怪的笑声。
“让我来染红你……击溃你……哈哈哈哈!”
“是谁击溃谁还不一定呢。”藏兔座道。
恶魔化的切原,在各方面的能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提高,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力网球践行者。
打球的同时,内心残留的一丝理智还紧紧拉着身体的弦。
橘进医院的事情,还有后续的橘杏,最终还是在切原心里烙下了影子。
而藏兔座,打球的风格同样大开大合,且追求宗教的暴力美学。
打球的状态一时间难以回归,尽管在尽力挽回,但比分还是向着立海大众人不期待的方向走。
“3:0,by名古屋星德。”
切原闭上眼,指尖狠狠捏住网球,睁眼,抛球,挥拍。
网球直指藏兔座的眼睛而去,藏兔座娴熟地向左侧身,右手起势,打出一个凝聚了力气的球。
网球实实在在的重力锤在切原腹部,蕴含的力量在旋转几圈后还没消散,余力顶着切原的身体,狠狠砸到身后的防护网上。
“切原!”真田站起身来。
“幸村.”柳说。
虽然内心同样十分担心,但幸村还是笃定道,“赤也会赢。”
被期待着的少年在疼痛中迷茫地睁开眼睛。
即使是恶魔化也不管用了吗?
我要输了吗?
切原甚至想到了昨晚看到的电影。他乱七八糟地想:被网球砸总没有被分解痛吧。可是,真的好疼啊。
如果他输掉了,网球部是不是就申请不到经费了?
那电影怎么办?
早知道刚才就不买彩虹软糖了,省下的零花钱还能帮前辈们分担一下……
他从球网上掉下来,双脚踩到实地,仿佛听到了出发前幸村部长的话。
“我们的目标是——”
“全国冠军!”
交叠起来的手,包括他的,和前辈们的,在坚定的话音落下后一齐向下。
上场前,幸村部长说:“要让我上场啊。”
可是我要输了。切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