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低沉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
顾渊并没有感到意外,早在他被季深切断了连接时,就早有预感。
季深安静不语。
垂下头的他像是被大雨打湿的金毛,知道自己做错了,没有任何辩驳。
两人陷入了僵持。
“他真的不在了?”季深开口。
他其实还是抱有希望,乐观总比失望好。
顾渊的沉默带着诧异,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季深还会纠结这个问题。
“我想再等等,”季深解释道,“他们的实验要完成了。”
“随便你。”
融合需要双方自愿,他没有什么好指责的。
察觉到对方的默认,季深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顾渊已经离开了他的脑海里了,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并不关心。
起身,季深发了一条讯息。
冷冻室已经腾出来了,可以把苏茭的躯体转移进去了。
*
“顾渊?!”
苏茭不可置信地喊出声来。
“......”对面没有回答。
【505,这是什么情况啊!】苏茭下意识求助505。
【我不知道啊!】505比苏茭还慌张,声音颤巍巍的,系统球都呆滞的不漂浮了,落在苏茭的手心。
它刚刚和主系统交流时,顾渊还没有出现呢!
苏茭差点就没有接住突然掉下来的505,无奈,【我知道了,你先别慌。】
干脆把自己的伴随系统揣进兜里,苏茭决定自己独自面对。
顾渊和他还有一定距离,他站着没动,苏茭默默地小心靠近。
“嗨?”
靠近了,苏茭才发现眼前的人即使让他一眼看成了顾渊,但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第一个世界的竹马。
他们虽然相似,但气质和细节方面还是有所差异。
苏茭用手在人眼前晃了晃,眼前人的眼神微动,垂下眼来看苏茭。
不是机器人。
苏茭得出结论。
“你好?”他问着这个房间唯一可以交流的人,“你知道主系统去哪里了吗?”
面前人听了苏茭的话,敛下眼,默不作声。
好吧。
苏茭尴尬住了,不自觉捏了捏自己的手指。
“那我不打扰了。”他客气道歉,准备撤离。
主系统应该不在。
“等下,”面前的人突然开口,“它还有一会才回来,可以在这里等一下。”
像是应和他的话一样,周围亮起的大屏突然熄灭,灰扑扑的。
“哦,好。”
苏茭被叫住,轻软的回应。
他其实不想留在这里,来的太急,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即使营养液并没有留在他的身上,他也潜意识觉得自己黏糊糊的,想要去洗个澡。
505感受到了宿主的想法,从口袋里飞了出来。
“茭茭,你不是还要去登记吗,怎么还没有去?”
来之前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早就没有急需处理的文件了。
苏茭秒懂,“对对对,我马上就去。”
他朝着像极了顾渊的人笑了一下,“抱歉,我现在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呢,等一下就来。”
说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等......”身后的人试图挽留,声音却不大,即使是微风,也可以随意吹散。
苏茭自然是没有听见的,他仓促的跑掉,头也没回。
“顾渊”眼神晦涩,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说了你不行,不如让我上。】
【闭嘴!】
【哎呀呀,怎么就吵上了。】
【你也少说几句吧,也没有什么好争的,毕竟我们是一体的。】
【......】
【......】
【......】
房间里的“顾渊”痛苦捂脸,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苏茭一离开主系统办公室,就立刻把身后的门带上。
靠在门上,苏茭和505同时叹了一口气。
“解放了。”
【解放了!】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真是想不明白。”苏茭向505抱怨自己的心惊胆战,“主系统在搞什么啊?”
【可别乱说!】505立刻飞起来,就为了堵住苏茭的嘴,用气音小声警告,【主系统都能听见的!】
它抬头,电子眼朝着右上角处的监控。
苏茭顺着505的视线,看见了熟悉的半圆球。
“唔唔!”他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505这才放下心来,飞在前面带路。
苏茭快步追上小圆球,“所以我们任务完成的怎么样啊?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只能等了。】505也焉了,【之前见主系统的时候,它还说没有结算完,就不能开启下一个世界。】
“怎么这样!”苏茭苦着个脸,“我们不会真的把小世界弄崩了吧?”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了。
他真的觉得变更主线很诡异。
虽然刚刚主系统房间里疑似顾渊的人更加诡异。
【应该没有吧?】505不确定,小声回答。
【不管啦,茭茭,我们先回去吧,别忘了你还要换衣服呢!】
“嗯。”
505提起这个,苏茭就完全忘记自己原来在纠结什么了。
霍得起身,直接去自己的工位。
他在自己的工位上放了备用衣服,可以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没走多久,苏茭就看见了熟悉的座位。
拉开柜子,蹲下身。
他打算找找自己的衣服。
【这是什么?】505疑惑,它停在桌子上,小圆球好奇地望着桌上的纸条。
“什么?”
苏茭不明白,他停下翻找的动作,抬头望向505。
【这个。】
505飞起来,把自己压在纸条上。
淡蓝色的纸条被系统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被压住的身体试图逃脱。
【!】
“!”
“这是什么东西?”苏茭把怕的要死的505放在自己的手心,抓住蓝色小纸条。
被他捏住的小东西突然安静下来,原本模糊的字迹突然清晰。
【主系统临时有事,让我代为传达,明天办公室见。】
“是主系统办公室里出现的人让你来的吗?”
苏茭捏住纸条的一角,晃了晃,小纸条的身体也跟着抖了一下。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一个机器人,估计是那个神秘人的,它把505下了一大跳,自己作为505的宿主,要小小的惩罚一下它。
蓝色小机器人没有装上语言系统,原本清晰的自己又模糊起来,过了许久,才显现出【是。】的字样。
苏茭奇怪于纸条的沉默寡言。
他还以为像这种小机器人,性格一定会活泼的不行呢。
“行了,你走吧。”
苏茭又捏了捏纸条的小肚子,随手把工位上的移动电源拿下来一粒,塞给小机器人,才放它离开。
【茭茭,那是我的零食!】
小纸条听着系统505略显不高兴的话,加速了自己的飞行速度,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你和它计较什么。”苏茭不在意的又给505拆了一袋移动电源。
505觉得苏茭现在好像可恶的渣男,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劲,【你不能把我的零食给他!】
“嗯嗯,对不起,下次多给你买一些好不好?”
苏茭又蹲了下来,找他的衣服,安抚的话像是走心了,又像是随口回了一句。
【好吧。】
505又不是很在意那粒小电源了。
它想起苏茭给他的东西比那什么纸条多的多,又开始确信自己的关注没有被夺走。
“505,我怎么没有找到啊?”
【来了来了!】
它活力满满,【不在这里啦,是在右边的柜子里!】
505翻找着自己的记录,得出了肯定的结论,它将右边柜子打开,直接将衣服顶了出来。
小球太小,只有衣服中间隐约的轮廓能显出它的样子。
“谢谢最最厉害的505~”
苏茭的语气夸张,感谢着自家系统。
505的系统皮肤开始变粉,有些不好意思,期期艾艾,【也,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苏茭笑了笑,拿起衣服,走去休息室,把门反锁上。
他要换衣服了。
等他换完了,他们两个就可以直接下班,回家商量了。
由于家里有家居机器人,所以苏茭推开自家门时,家里不是灰扑扑的。
505快乐的在天花板飞来飞去,兴奋撒欢。
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回床边的小窝充电。
苏茭熟悉这个流程,他关上房门,径直去了浴室。
身上黏糊糊的,忍了这么久,真的不舒服极了。
洗完澡,苏茭就和505躺在床上,刷着光脑。
他们默契的没有提起关于小世界的话题,而是东扯西聊,讨论了许多最近的新闻后,就睡了。
明天还要上班,他们选择早点睡。
*
“叮!叮!叮!”
“505你关一下闹钟。”苏茭痛苦的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气若游丝”。
自从离开了学校,上了班之后,他就再也做不到自己自然醒了。
每天早上,都要经历一番挣扎。
【你去。】
505也没有清醒,推脱着,迷迷糊糊的。
苏茭忿忿起身,抬手按掉闹铃。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505一个系统也这么困?
他把整个被子都掀了起来。
505陡然与冰凉的空气相接触,整个系统都蒙了。
【?】
“我们要起来了!”
苏茭下床,把还在床上赖着的505抓起来,放在系统专用的洗涤液里。
趁着505泡澡的功夫,苏茭急忙进卫生间里洗漱。
505望着紧闭的卫生间门,确定苏茭已经彻底清醒了,放心地飘在溶液里,翻了一个身,迷迷糊糊的又想睡。
回家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像是被家里的气场影响了一样,连系统程序都变的懒洋洋了。
“我好了,我们快走!”
苏茭风风火火出来,见505还泡在水中,把它抓出来,用毛巾擦干净,揣进兜里就走。
昨天明明睡得那么早,今天睁眼却已经七点四十了!
苏茭看清时间的时候,心脏都骤停了。
他可是八点上班!
好在家离公司不远,苏茭一路飞奔,总算在八点整打了卡。
刚登记成功,苏茭就见数字0跳成了1,旁边的打卡机处,比他晚了几秒的男生发出咒骂声。
听起来情绪波动很大。
“还好我赶上了。”
苏茭边喘气,边悄声和肩膀边的505说着话。
他随意地擦了擦自己跑出来的汗,就打算回工位。
今天的运动量太大了,至少得缓半个小时。
苏茭敲了敲自己酸软的双腿。
走了几步,却发现自家系统不见了。
“505?”
【这里!】
苏茭听着声音找了半天,才在自己脚边找到了505。
它的旁边是熟悉的淡蓝色小纸条。
苏茭把正欺负人的505拨到一边,把被压住的小纸条捡了起来。
“你主人又有话说?”
纸面上模糊的字变清晰。
【是。】
过了一会,见苏茭没有话说,又换了几个字。
【我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我知道了。”
这回苏茭旁边没有熟悉的小电池了,他只能用手帕把小纸条擦了擦。
“我替505向你道歉。”他语气诚恳,“对不起。”
手上的纸条沉默了很久,才隐隐约约浮现字样,苏茭想仔细看看,却见原本模糊的字迹像是被替换掉了,出现了更短的话。
【没事。】
性格还真的沉稳啊。
苏茭望着纸条离开的背影,低头,敲了敲505的脑袋。
“过分了,505。”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505的敌意这么大,但是它确实有些过分。
【我没错!】
505根本不认输,它难得犟了一回。
那个纸条不对劲。
直觉告诉它那张纸条根本不是机器人!
“505!”
苏茭的声音严肃,明显是真的生气了。
【哦。】
505不情不愿地回。
它飘在前面,给苏茭留一个后脑勺。
苏茭也不惯着它,熟练的把505抓回来,往反方向走。
505憋不住,疑惑不已,【这是去哪?】
“去你们主系统的办公室。”
【哦。】
两人保持了暂时的沉默,直到进了主系统的办公室,才打破了紧绷的氛围。
办公室的门依旧是应声而开。
“你来了。”
刚进办公室,低沉的声音就充满了整个办公室。
“嗯?嗯。”
苏茭疑惑地望着坐在办公室正中间的男人。
这个位置......能随便坐吗?
“那行,”男人放下长腿,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走吧。”
“哦好。”
苏茭下意识应了,“不对!我们去哪里?”
不就是交代个事吗,这么就需要去其他地方了?
“你吃了早餐?”
“没有。”
早上来的这么急,根本有时间吃早饭。
苏茭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被带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