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白月光他情深不受>第8章 :重生

  这是时洛没有办法过去那道坎,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亲人,死在了他家门前,他无论如何也跨不过去,就如同没法让死去的爷爷活过来。

  他无法承认自己是清湖郡王的幼子,那会让他觉得他的一生都带着罪恶,无法赎尽。

  那年的天太冷,雪太白,血太鲜艳,成了时洛心中永远抹不去原罪。

  当年得知真相之时,时洛废了那个一次次扔远爷爷的人,吓疯了换子的姨娘,却不能对郡王府的其他人动手,即便他们都有罪,是他们的冷漠害死了爷爷。

  可他们不是直接凶手,身为人子,弟弟的时洛,不能像报复其他人一般报复他们,所以只能一日复一日的惩罚自己。所以他不能认回郡王府,他不配再得到亲情,那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对郡王府的惩罚。

  “你们走吧。”时洛觉得有些累了“神医说了,我快死了,你们就当没生过我,反正你们儿子很多,不缺我一个。但爷爷缺我这个孙子,他只有我一个亲人,我不能对不起爷爷,所以我只是京郊破庙的小乞丐,求求你们,不要插手我的身份,让我作为老乞丐爷爷身边的小乞丐死去。”

  这时众人终于想起了那个十三年前的冬夜死在门口的乞丐,清湖郡王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对不起。”是对老乞丐,也是对时洛。

  时洛摇头:“王爷,就当是我的遗愿,将我埋在爷爷喃枫旁边,成全我,可以吗?”

  众人看着时洛将死亡说的如此平淡,甚至将遗愿都说了,他们除了感受到心脏传来不间断的疼痛,又能说什么呢?

  成全吗?时洛本该是他们家最珍贵的宝贝。不成全吗?时洛已经被全天下医术最好的神医断言了死期,难道他们要让时洛带着遗憾离开吗?

  最后清湖郡王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多谢。”时洛终于又真心实意的笑了一次,只觉得一身轻松,意识也逐渐模糊。

  君以寒得到时洛病危得消息时,已经到了晚上,他去见柏锦玉,却被告知柏锦玉不在未央宫,而是在颜神医的院子。

  他也知道了,时洛的确是锦玉的亲生弟弟,清湖郡王一家都在那里。时洛确实快死了,但他却没有一丝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心中像缺了一块,甚至还有一股未知的巨大恐慌笼罩着他。

  君以寒进门之时,远远看见时洛瘦削的脸颊上颧骨突出的厉害,刚换的新被子上点点滴滴都是时洛的血迹,时洛的呼吸已经微弱到无法探知,只有些许脉搏跳动才能让人觉察到他还活着。

  君以寒也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健步冲到时洛面前,揪起时洛的衣领:“时洛,你欠我的还没有还完,你怎么敢死!你怎么敢!时洛,你还欠我的债,没还完谁允许你死的!”

  时洛其实能听到君以寒的话,但他拼尽全力也无法开口回答,只有一行清泪划过时洛的脸颊。

  不是的封哥,我欠你的已经还完了,早就还完了!之前拼死想见你,不过是因为我还对你存有幻想,并且奢求你还爱我。但是这段时间我已经明白了,明艳的花朵不属于沙漠,就如同你不爱我。所以这段时日已经磨掉了我所有的眷恋,耗尽了我所有的生机。

  爱一个人太辛苦了,就如同沙漠里寻找水源的饥渴旅人,一次次的看见希望,一次次的绝望,最后渴死在沙漠里。真的太痛苦了,如有来生,我不想再爱任何一个人,放过我吧。

  君以寒并没有得到时洛地回应,反而被柏锦玉一把推开,撞在旁边的桌子上:“够了!以寒哥,让时洛安心的走吧,他欠你的,我替他还!”

  “你凭什么替他还!”君以寒第一次吼了柏锦玉,像一只失去至宝的野兽般狂怒。

  柏锦玉快被愧疚压到喘不过气来,根本没时间关心君以寒,同样吼了回去:“凭我是他双生哥哥,凭他用血救过我!”

  君以寒像是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柏锦玉道歉:“抱歉锦玉,是朕失态了。”

  柏锦玉也回过神:“以寒哥,虽然不知道你和小弟发生过什么,但我想,这句道歉,你应该对他说。”

  给时洛说吗?时洛杀他一次,他折磨时洛到濒死,顶多算是扯平,他为什么要给时洛道歉?

  君以寒撑着床边的柜子准备起身,却似乎摸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是条宝石项链,十分眼熟的款式,很像母妃那一条,不过母妃的是透明的,这一款却是红色的,对了,母妃那条项链,他似乎送给了某个人,是送给谁了呢?

  君以寒的脑子里突然闪现出大量的画面,一时间君以寒难以接受这些记忆,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也就在此时,床上的人再也没有了微弱的起伏,停止了呼吸,可惜晕过去人,永远错过了道歉的唯一机会,也错过曾深爱他的人。

  皇城外的梅雨村村口庄子中。

  时洛觉得冷,很冷,冷到他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时洛有点懵,他不是死了吗,怎么死了的人也会觉得冷呢?

  天边透过第一缕晨光,时洛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下一秒就醒了过来。

  单薄湿润的被褥,不断吹进寒风的破窗,以及他明显缩小的手掌,让时洛的大脑满是疑惑,死亡还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下一刻时洛的脑子像走马观花一般,以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了另一个人悲惨的一生。

  这人是崇阳伯的外室子阮洛,自小和母亲被崇阳伯阳养外面,因为母亲是教坊司的人,进不了崇阳伯府,但崇阳伯又确实喜欢得紧,便将她养庄子上。他还小的时候,母亲风华正茂,崇阳伯经常来看他们,但随着他长大,崇阳伯来的次数越来越少,已经两年没有来过了。

  下人们惯会看主子的脸色行事,一见母子失了宠爱,便从开始的不尽心到现在的几乎不管。前几日,阮洛的母亲感染了风寒,没钱医治,人没了,原身典当了最后的值钱的东西,给母亲办了寒酸的葬礼。原身没有钱,庄子的下人也不管原身,原身悲痛过度感染风寒没了,导致孤魂野鬼时洛借尸还魂。

  挺惨的,和他一样惨,比他死时还小了五岁,十四岁花一般的年纪陨落。

  时洛并没有什么执念,所以老天让他重生有什么意义吗?除了给了他一具还算健康的身体,难道他回到了可以改变他命运的时间以前吗?

  这样想着,时洛拖着病体出门,找寻许久终于见到了个活人,急忙拉住他问道:“现在是哪一年?”

  那人猝不及防被时洛拉住,看着勉强算是少爷的时洛,本想挣脱,但想到时洛刚失去母亲,心下一软,回答了时洛的问题:“元起七年。”

  元起七年?时洛颓然的放开那人,元起是君以寒登基改的年号,他死之时,是元起四年,现在是元起七年,那便是他死后的第三年。

  果然,苍天不会怜悯他,让他重生到一切未发生之前,反而将无欲无求的他送到了三年后。时洛一个人在原地呆了半个时辰,终于接受了他借尸还魂的事实。

  他不想和前世的人再有任何交集,不管是君以寒,还是清湖郡王府的人。上一世他的痛苦,基本都和他们有关,他不想继续前世的孽缘。

  就当重新选择一次人生,虽然之前的遗憾没有办法弥补,但是他也算是还有未来,不是吗?这一世,他只想做个自由自在的人,不再踏入爱河,不再为人付出,不再期待,不被伤害。

  时洛出门找了些治伤寒的药草,一起煎水服下之后又躺到了床上思考当前的处境:外室子,京都那些人向来不齿的存在,没读过书,但弹得一手好琴,倒是和当年十四岁的他差不多。没有余钱,下人们跟本不把他当回事,有爹和没爹差不多,再这样下去,他不是被冷死,就是被饿死。

  人间险恶,为什么还要让他再走一朝呢?

  当前摆在他面前的又三条路:第一条,直接去崇阳伯护认亲,碍于面子,估计会认下他,然后被放在后院受人欺凌。或者他自己收服庄子里面的人,博一条出路。第三条,做个流民,离开这个地方。

  时洛现在肩不能提,手不能抗,但是他手筋完好,更好的是这个原身喜欢弹琴。时洛不想去崇阳伯府给自己找不痛快,也不想做个流民像上一世一样漂泊无依。所以,他准备选第二条,不过再在此之前,需要仙将他的身体养好,病恹恹的身体他再也不想尝试一次。

  半月过去,时洛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这半个月,他开始练起了基本功,十四岁的年纪并不大,所以他还有重新练武的机会,只是估计达不到上一世的巅峰状态,不过能练总比不能练好。

  当晚,时洛便来到了庄子管事的住处,管事嘴上说着洛少爷,却根本不拿正眼看他。

  时洛淡然的问管事:“李管事觉得谁才是这座庄子的主人?”

  李管事觑了一眼时洛,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当然是伯爷。”

  “是吗?”时洛抬眼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本少爷怎么觉得李管事才是这个庄子的主人呢?既然李管事说伯爷是这个庄子的主人,那我倒想问问,这两年我作为伯爷的儿子,怎么也算是个少爷,我的月钱呢李管事?”

  李管事眼中冒出精光,笑眯眯的回复“洛少爷的月钱都用来置办少爷的膳食衣物了,主家并不给少爷送月钱,庄子上收成不好,少爷的月钱当然只够买些吃的用的。天色已晚,少爷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