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精气纯粹又没有丝毫杂质,这股力量充盈在体内,阮梨有些飘飘然,仿佛是喝醉了酒一般畅快超然。
纯白色皮毛掩映着已经醉成粉红色的皮肤,身体恍惚间变得像羽毛一般轻盈,小狐狸轻轻打着鼾睡着了,沉溺在美梦之中。
丹阳子掏出一只玉笛放在嘴边,油青的笛身颜色和殷红的唇瓣相得益彰,更衬得他像个遗世独立的世外高人。
幽幽低沉的笛声响起,仿佛是清清冷泉,潺潺流水。
阮梨吃 精气吃得太饱了,需要借助外力才能消化一番。
悠扬绵延的回响带着温柔的力量把小狐狸包裹在内,一道玄妙的太极八卦图出现在阮梨额头上。
那八卦图在丹阳子的控制之下不停旋转,严严实实的形成一个透明的密室,把每一丝天地精气都牢牢地禁锢在其中,一点也不能泄露。
不知过了多久,丹阳子的额头微微沁出些汗,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疲惫。
那只小狐狸依旧安安稳稳的睡着觉,只是体型明显比之前大了很多。
乖觉的小兽肚皮一呼一吸,丹阳子忍不住想要上手摸摸阮梨油光水滑的毛发。
谁成想,手刚刚碰上去,眼前的狐狸就变成了一个容貌冶艳的少年。
此时光线晦暗,影影绰绰的树影照在少年雪白的肌肤上,让人移不开视线。
果然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美貌。
丹阳子皱起眉头,心头微促,按耐下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对阮梨天生媚态的长相略有些不喜。
阮梨睡梦中迷迷糊糊间感到一丝冷气。
他摸摸身体,温暖的毛毛全都消失了。
还没等阮梨为自己变成人类喜悦。
他一抬头看见丹阳子略有些阴沉的神情,仿佛是在极力克制着才没有斩掉眼前的妖怪。
阮梨:救命!他真的没有用妖力化形!!!
他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想起之前丹阳子阴恻恻的威胁他,一旦用妖力化形就给他来个人道毁灭……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成人了……”
丹阳子依旧沉默不语。
“真的真的……”
糊里糊涂的小狐狸都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还光着身子,一把凑过去,抓住丹阳子宽大的衣袖,颠三倒四地解释起来。
白的晃人的皮肤还带着一点点粉红色的妩媚,那身体的曲线如同精雕细琢的游龙一般流畅自然。
莹润有肉的肩头,纤细地仿佛能被轻易折断的腰肢,以及勾人的两个小腰窝……
少年就这么贴过来,温热的体温隔着青衣道袍一点点渗透进来,丹阳子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果子熟了诱人采撷的香味。
他突然间意识到阮梨并不是单纯的畜牲。
他是一个能够化形的妖精,还是妖精里最能勾引人沉沦的狐狸精。
想到这,丹阳子堪称急促地用法力割断了被阮梨抓着的那一小块道袍,迅速拉开和阮梨的距离。
轻逸的衣衫随着风烈烈摆动,飘飘若飞。
阮梨远远望着丹青子,又低头看着手中那一小块被割破的青色布料,呆愣在原地。
阮梨:吾命休矣!!!
他满眼悲伤,心中凄凄,以为自己这次莫名其妙的就要寄了。
突然,一件散发着淡淡皂角香气的道袍突然罩在阮梨头上,他的视线一下子变暗。
“妖精也该知道礼义廉耻,穿好衣服。”
丹阳子淡然的声音在道袍的遮挡下变得瓦声瓦气,沉沉闷闷的仿佛被凝滞的尘泥缠住,再也不复高岭之花的清贵。
阮梨穿好了道袍,却和没穿没什么两样。
那道袍本身就是宽松款式,就连身形高大的丹阳子穿上也是不羁疏散的,更何况阮梨的小身板。
他甚至都不像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确切的说,阮梨身上好像披上了一快青黑色的窗帘,这道袍完全起不到避体的作用。
松松垮垮的领口大刺刺露出来,甚至都挡不住胸前的嫣红樱桃。
丹阳子无奈烦恼地捏捏眉头。
耐心……耐心……
这只是一只还不通人情的小兽……
丹阳子转身又从自己的储物法器里面翻出一件道袍,然后又找出针线和剪子。
他像个宽仁柔和的母亲,一点点的修剪布料,重新给阮梨改了一件衣服。
换好衣服的阮梨颤颤巍巍的看着丹阳子,一双柔美的眼睛澄澈又清纯。
谁能想到以魅惑闻名的狐狸精竟然会有这样干净的眼眸?
丹阳子低垂着眉,瞧着地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心里头就是不愿意看向阮梨。
扭扭捏捏,矫揉造作。
不必说别人,就连他心中都在暗暗嗤笑自己这副假模假样的姿态。
“你确实不是用妖力化形的”
丹阳子强忍下心中这荒唐的异动,对担惊受怕的可怜小狐狸解释道。
“单纯是天地精气吃的太多了,直接被喂到化形了。”
啊?
阮梨瞪大了圆鼓鼓的眼睛,竟然是这样……
他立刻放松的吐出一口气,紧张的情绪烟消云散。
这精气也太棒了!比阳气蕴含的力量还要多,还要有用。
想到之前吸食精气的暖洋洋微醺感觉,阮梨忍不住吧唧几下嘴巴,仿佛已经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忍不住渴求地看向丹阳子,一只手指轻轻搭在唇瓣上,嘴中口水横流,喉结忍不住滚动一下。
虽然这会确实不饿,但来点美味零嘴儿也挺好的。
阮梨的清澈的眸子仿佛突然间带上了惑人的钩子,朝着丹阳子的手指尖一下下瞥过去。
眼前的翩翩如玉的少年郎宛若一个放浪形骸的小倌儿。
丹阳子本该是训斥他的。
但是那些话怎么也吐不出口,他的心里陡然升腾起一种类似害怕的情绪来,他好像、似乎、可能、也许再也说不出那样的话了……
在山中修行的岁月实在太孤独了,一路上遇到的被妖魔血洗的村落实在太多了。
丹阳子在这漫漫长途中立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该杀的妖,只有这样才对得起师门教诲,才对得起人类流的血河。
可现在,他竟然在一只刚刚长成的小狐狸精面前心神荡漾……
天色已经暗淡,满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灰蒙蒙的浊云。这阴云遮住了光线,把丹阳子清冷的脸色染上晦暗不明的冷峻。
烈烈的风吹着,丹阳子的鸦黑发丝从冠帽中被吹出来,凌乱地扑腾在他的眼前,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阮梨心脏突突直跳,滚热的血液奔流向心脏,浑身的汗毛因为惊恐竖起来,再也不复之前轻松逗乐的娇憨。
丹阳子毫无感情地盯着面前的少年郎,腰间的储物法器灵光一闪,手中就多了一把长剑。
长剑周身散发着摄人神威,冰寒刺骨,好像能够冻结世间的一切。
!
丹阳子想杀了他!!!
阮梨浑身发软,他根本不像个狐狸精,在危险面前和只兔子差不多,只会瑟瑟发抖。
跑?往哪里跑?
阮梨内心满是绝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伎俩都没有用处。
丹阳子一步一步走近阮梨。
无声又安静。
却又带着雷霆万钧的威力。
“我学!”
阮梨双手交叉防御似的抵在脑袋前,对着丹阳子用尽力气大声怒喊,生怕他听不到。
这一声倒是让丹阳子停在了原处,没有继续向前。
他还是森然地盯着阮梨,阴沉沉地像是天上翻滚的乌云。
“我会学会的!天地精气!我会学会吸收它的!做一只不吸人类阳气的好妖!”
阮梨见状连连保证,眼圈泛红,泪眼汪汪却还是死死憋着,不敢叫眼泪掉下来。
他紧张的握住拳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丹阳子。
“我发誓我不吃你的精气了!”
提到这点,一想到就要和丹阳子身上的天地精气相分别,阮梨就心痛的不得了。
委屈的泪水终于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滚落,晶莹的仿佛是一颗颗珠子。
喉咙里求饶的话越来越含糊不清,逐渐变成呜咽之声。
丹阳子咄咄逼人的气焰被这泪珠子浇灭了些,凛然的杀意消散,甚至为自己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一些歉意。
不管未来这只狐狸精会变成什么样,起码他现在是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的。
如果“防患于未然”把他杀掉了,真的做的对吗?
再者,
他究竟是因为担心狐狸精霍乱世间,还是在担心自己受不住诱惑才想要提前斩断孽缘?
他往日里积压的郁气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丹阳子阖上双眼,握着手中长剑挥舞起来。
他动作如电,手腕翻转,剑势如虹,在这阴黑的云幕之下舞动出夺目的剑光。
良久,丹阳子狠狠吐出一口浊气,睁开了漆黑的眼眸。
这一瞬间他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豁然开朗,先前扭捏的纠结一扫而空。
不做未决之事。
万事不惧,顺其自然。
……
经过这一遭,阮梨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一方面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脱离了危险,另一方面又觉得不能以常人眼光看待丹阳子。
之前他们不就是气氛好好的,结果他突然就提起了剑朝他过来。
要不是他机灵,这会怕已经是丹阳子的剑下亡魂了。
小狐狸一连几天都蔫蔫的,不找他说话,也不冲他撒娇了,一开始丹阳子并没觉得这有什么。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心里不由得越来越焦躁,他知道自己办错了事,但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弥补。
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焦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