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德含笑看着新生的美神满脸好奇的样子,上前讨好地介绍道。
“这座庄园后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虽然远远不及巴列尔森林城堡周围的瑰丽多彩,但也聊胜于无。”
“冬日里会有很多野生动物活动,从北边极地飞来的候鸟,当地的软萌的红松鼠……”
嗯?
听起来蛮有意思的。
“到时候我命人带着灌满热巧克力的杯子,我们可以一起漫步在林子里,那里幽寂又安静。”
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别的人见到阮梨。
布德脸上挂着不太明显的笑容。
虽然他一个人可以陪伴神明很久,却没办法永远锁着他。
毕竟神明在恢复神力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探索新世界呢。
一出房间,阮梨就发现了,这里的气候很潮湿,即使在凛冬的时节,温度也没有达到降雪的地步,只会淅淅沥沥地下着冷雨。
等一切准备完毕,阮梨跟着布德同骑一匹马,去逛林子了。
此时,草本植物长得很茂盛,湿润的雨让那绿色显得更加青翠。针叶在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哗哗声音。
布德策马带着阮梨,湿润的风让人感觉十分舒适。
阮梨紧紧抱着布德精瘦的腰,布德金色的头发近在咫尺,发丝被淋上了透明的细碎水珠,如同被人雨后清新的成熟麦田,带着蜂蜜一般的色彩。
布德无疑是备受上帝宠爱的那种人。
天空中一阵接着一阵飞过来自极圈附近的白鸟,它们成群结队地翱翔着。
布德边骑着马边扬枪冲着天空射去。
“砰砰”传来几声尖锐的声响,枪管冒出了细微的白烟。
几只鸟儿被精准地射中,从飞行的队伍中掉了下来。
“布德,你的枪法太准了。”阮梨见状,异常兴奋,忍不住夸赞布德。
布德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脸微微泛起红色,他被阮梨赞扬得飘飘欲仙。
但一看到阮梨那明显的东方长相,布德禁不住想起年少时翻看过的种种奇异游记。
据说东方人都很腼腆安静,他们向来谦逊谨慎,不喜自傲的人。
布德不想被阮梨讨厌,于是按下心中的喜悦,模仿起印象中委婉的东方人。
“您谬赞了,我只不过是会使用些火器,完全没有任何魔法天赋,只是个普通人罢了。”
魔法?
“有魔法的人是什么样的?”阮梨的心神一下子就被布德说的话吸引住了。
布德看阮梨不再继续夸赞他,反而一下子对魔法感兴趣起来,心里不由得连连叹气。
早知道还是不这么讲了,失策失策。
“对魔法元素有亲和力的人才是魔法师,他们可以运用这些来自自然的力量。”
布德把猎下来的鸟挂在马匹上,带着阮梨在林中漫步,边走边介绍。
“光元素、木元素、火元素、雷元素……”
布德指着树上窜来窜去的红松鼠群,“如果是个厉害的火魔法师,可以瞬间把这些动物烧成灰,即使现在还下着雨”
真神奇,阮梨心里想。
他兴致盎然,为来到这个新世界感到惊喜。
最关键的当然是因为他自己身上突然出来的那种神秘力量,说不定也是魔法的一种吧……
远处,一只高大魁梧的红鹿在林间游走,它巨大的鹿角张扬着,矫健的鹿腿上的肌肉呈现流畅的曲线。
阮梨心念神动,他的手中突然扬起一股白色的光团。
阮梨也说不清是这种力量怎么冒出来的,该要如何控制。
他试探性地挥挥手,将这个白团子扔向红鹿。
一道白光飞过去,包裹住了鹿,那只鹿隐隐察觉不对,焦躁地蹬了蹬蹄子。
但是这光完全没有伤害到它,反而扭曲着,拉伸着,绕着这只鹿摆动起来。
最后在那双蜿蜒向上的华丽鹿角上,缠上了一只用白光制作的蝴蝶结。
阮梨:……
事情的发展他也没有想到。
这白光怎么又没有攻击效果了?
之前不还能打穿瓷器吗?
布德扑哧地笑了,他带着隐忍不禁的神情,对着阮梨哄道:“好看!”
阮梨尴尬地想把脚下的土抠出一座城堡来。
好了好了,别夸了。
他们往林子深处探索了很久,郁郁葱葱的深绿色越来越茂盛,隐隐已经看不清前路了。
布德打算带阮梨原路返回,这座林子虽然并不是很危险,但仍有一些大型的野生动物分布其中。
就在两人想要转身的时候,一只棕熊突然从树上跃下,直接朝着阮梨扑过去。
阮梨惊叫一声,赶紧躲过,闪身往一旁飞奔。
那只棕熊肩膀耸起,如同驼峰一般,体型庞大,重若千钧,从树上跳下的时候扬起一阵湿润松散的浮土,带着猛烈的风。
最奇特的是,这只棕熊的头颅要比一般的熊更偏小,两只红色的瞳孔之间闪烁着一个黑紫色的印记。
这只棕熊彷佛进入了狂暴状态,它张着血盆大口,留着涎水,追着阮梨一路奔过去。
阮梨想要像之前一样生成白光团,用来减缓棕熊的攻击。
然而他的身体却力不从心,那股力量好像已经被掏空了,怎么也发射不出来。
在这种紧张危险的态势下,布德冷静地骑着马,身体向前伸,在马背上稳住身形。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幽绿色的眼睛瞳孔缩小,像一只已经盯上了猎物的狼。
布德的手指用力扣动扳机,子弹从枪管中迅速射出,带着尖锐的声音,势如破竹。
瞬间击中了那只熊的右眼。
他满脸冷峻,浑身散发出危险气息,又一枪打中了熊的左眼。
那只熊顿时丧失了方向,殷红的鲜血从眼眶中留下来,点点滴滴淌到深色的大地上,在暮色中呈现出暗紫色来。
它嗷的狂叫,周围的风旋动起来,形成一个黑色的风暴团。
猛烈的风团肆虐开来,活生生卷起周围的云杉,林中的动物皆飞散而去。
阮梨被这股风卷起来,飞上了天,风中的沙砾急速旋动着,打在身体上像是刀子一样,足以造成深深的划痕。
但那件降生自带的天鹅白袍此时微微泛起柔和的白光,把阮梨稳稳地护在其中。
布德想要击爆熊的脑袋,但那只熊已经察觉到这个完全不会魔法的人带来的威胁。
它放弃继续追阮梨,用两只巨掌护住太阳穴,继续朝着天怒吼,额间的黑紫色印记隐隐约约,若明若暗,继续掀动起风暴。
风将布德的金发吹的散乱,熊的巨掌难以被枪弹穿透,防御力点满了,他只得放弃继续用枪从远处消耗那只魔熊的念头。
布德掏出身上的佩剑,迎着风暴朝着熊前进。
越靠近熊的位置,越接近风眼,风暴的威胁越小。
千钧一发之际,布德纵身一跃攀到那只棕熊的身上,他带着一往无前的态势,甘冒熊口。
棕熊狠狠摇动身体,想要把布德甩开。
布德紧紧攥着熊的毛发,高高扬起锋利的匕首,避开坚硬的头盖骨,斜插着伸进熊的脑袋中。
魔熊痛苦地吼叫,放下护住命脉的巨掌,狂暴地怒锤大地,把布德从身上狠狠抖了下去。
布德被狠命地摔在地上,他不禁因为猛烈的疼痛蜷缩了一下身形。
但危急之际,他完全顾不得自身安危,布德来不及歇息就继续爬起来,故技重施拽着棕熊的毛发。
那只魔熊再也没有那般力气了,扯不下已经有了经验的布德。
布德登上熊头,发狠地转动之前插入的长剑,把熊的脑浆都搅个天翻地覆。
那只熊最终无力地倒下了,只能躺在地上哀哀地呻吟。
周边的风暴顿时减小了,随着棕色魔熊的生命流逝,风力开始减缓,最后竟然又恢复了平静。
阮梨被白色的衣袍升起的光芒保护着,安稳地降落在地上。
如果不是地上一片狼藉,周遭的杉木林倒塌,连草皮都被掀起来,露出赤裸的深黑色大地,这简直就像一场惊险的梦一样。
布德的肺像破箱子一样吸着空气,身上热辣辣地疼痛让他除了呻吟,根本说不出其他话来。
阮梨见状,朝着布德跑过去。
“怎么样了,布德”他面带焦急,攥着布德的手。
布德痛苦地皱着眉头,完全不能回应。
“我带你回庄园。”阮梨转过身去,想要背上布德。
但是布德对他坚定地摇了摇头,向后摆动手腕,示意阮梨自己离开。
如果两人一起,阮梨拖着他肯定走不快。
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夜晚的树林还可能有危险,他绝不能让阮梨留在这里。
这里虽然林木茂盛,也有一些大型野生动物,但是从来没出现过之前的魔兽。
想到这,布德的神色一凛。
教会……作为清扫魔兽的主力,竟已经无能到这种程度了吗?
拿着平民和贵族上供金钱肆意挥霍,穷奢极欲,过着金迷纸醉的生活,却连自身职责已经做不好了。
他重重地咳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污泥沾满了身体,完全没有之前矜贵的模样。
哎,
谁让他没有魔法呢?
谁让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呢?
即使已经是贵不可言的侯爵,在一只小小的魔兽面前,也只能像蝼蚁一般没有尊严。
拼死搏斗,也只不过堪堪护住了阮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