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悔过阁里关的时间长了，夏明烨也慢慢的摸索出能够准确捕捉那些石板的方法来。
于是他和夜重羽耗时十天的时间完成了宗门戒律和华心经的第一份抄写，剩下的时间里他们只要再各自抄写百遍就好。
夏明烨又抄完一遍，满意的将桌上的纸和前几张叠放在一起。
不知小师弟那边进展如何了，便转头朝他那边望了眼，这一望便是满脸的黑线。
首先小师弟的态度绝对端正和认真，这自是不必说，但他写的那些字还是一如既往的惨不忍睹。
那些字横七竖八的躺在纸上，个个都像喝多了酒后在撒酒疯，若不是自己早已看习惯小师弟的字迹，怕是换任何一个人都认不出上面都写了什么。
这么丑的字怎么能拿的出手?
夏明烨真怕拿着这样的东西出去给教掌司，他会大怒之下再罚他们关上一个月。
“那个……小十七，你还是别抄了，我来吧。”
夜重羽闻言侧目，用不悦的小眼神盯着某人。
“哥哥这是嫌我的字不好看?”
“……”
夏明烨闻言心道，何止是不好看?
根本就是不能看。
“哥哥是不是觉得我写的字没有孟重羽好看?”
夏明烨没想到小师弟会突然提起孟重羽，但这一提起还真的让他想起了孟重羽那笔行云流水般漂亮的字。
孟重羽和小师弟虽然长的一般无二，但在某方面他更像儒雅的公子，而小师弟就……
有点那么一言难尽了些。
怎么说呢?
更加贴近糙汉子。
当然，除了他那张脸。
夜重羽见夏明烨竟然真的似是在想孟重羽，一下子来了气，将刚刚写了一半的华心经撕扯后揉成团，气呼呼的扔到了地上，就像一个受了气的三岁娃娃扔了饭碗。
夏明烨见状不仅不哄，反而觉得有意思笑出了声，这让夜重羽更是怒意上头，直接躺下背过身去，不再看身后人一眼。
“怎么还生气了?”见夜重羽真的生气了，夏明烨便主动贴过去。“我不是笑你的字写的没羽儿好，只是笑你刚刚的样子看上去奶凶奶凶的，就觉得挺可爱，所以才笑的。”
“哥哥……”夜重羽开了口，仍然背着身。
“嗯?”夏明烨笑着轻应。
“我……我是不是真的比不过孟重羽?”
夜重羽的话让夏明烨的笑容淡去。
“你怎么会这么想?”
“在往生幻境那十年里，我天天看着你陪着孟重羽那小子，你教他画画，写字，下棋，抚琴……
你教了那小子很多，他也每样都能学的很快，总能得到哥哥你的夸赞。
只要听到你夸他，我就觉得自己很笨，很没用，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你。
哥哥……
你和我说实话，在你心里……
我是不是……
比不过孟重羽?”
夜重羽的这些话让夏明烨不只是惊讶，他从没想过小师弟竟然会一直有着这样的想法。
夏明烨也躺下，伸手将夜重羽的身子给扶转过来，与他四目相对。
“小十七，你是你，羽儿是羽儿，即便羽儿的眉心没有那颗朱砂痣，我也不会把你们认错。
你有你的好，他也有他的好。
你确实在一些方面不如他，但是那又如何?
只要我喜欢就好了，不是吗?
小十七，你写的字确实很难看，但是你写字时的态度一直都是很认真的，不是吗?
我喜欢的不是字，喜欢的是写字的那个人。
我的话……
你可明白?”
“哥哥?”
“嗯?”
“我以为你不会说情话，却没想到你说出来的情话比我说的好听的多。”
“……”夏明烨愣了须臾后有些无措的坐了起来，“什……什么情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夜重羽不生气了，而且心情大好。
他起身，坐到夏明烨的对面。
“哥哥……”
“又干嘛?”
“我想娶你。”
“……”
娶?
听到夜重羽说到娶字，夏明烨才意识到现在自己和他最多也就算是同居。
“哥哥，我想和你结成真正的道侣，我想娶你，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夏明烨，是我夜重羽一个人的。”
“……又说什么胡话，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娶?”
夜重羽扬唇，拉掉了挂在头顶上方的红纱幔帐。
红纱飘摇，缓缓落下，夜重羽接到手里，将它盖在了夏明烨的头上。
“哥哥，你等着我，我会一天比一天强，最后成为一个能配得上你的人，到那时，我定会办一场三界之中声势最为浩大的婚礼，以梨花铺路来娶你。
好不好?”
天天如胶似漆，共赴云雨是一回事，提到嫁娶成亲自是另外一回事。
冷不丁的突然听到夜重羽对自己说出这些话，夏明烨竟然找到一种待嫁女子苦盼郎的娇羞感，不禁红了脸，不知说什么是好的只能低下头。
“哥哥?”
没有得到夏明烨的回答，夜重羽有些着急。
那个“好”字夏明烨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点了点头。
“知……知道了。”
夏明烨的应声，满面的娇羞让夜重羽看的心花怒放，便又是一个翻身将某人压在了身下。
原本夏明烨还想着能不能找个机会翻个身，自己也硬气一把，可每次都会在夜重羽的攻势下放弃反抗。
年轻就是好。
身体好，腰也好。
腰，真的是好。
夜重羽的腰是真的好，但夏明烨的老腰快要完蛋了。
他们两人被关在悔过阁里一个月，只有两个晚上夏明烨能踏实的睡会儿觉，其他晚上都是不断的浪打浪，不停的涛声依旧。
这一个月可算是过去了，夏明烨觉得自己再不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老腰都得折。
“夜重羽，这份是你写的?”
夏明烨以为抄写的东西是教掌司查验，这才帮小师弟当了枪手，却没想到是儒掌司。
负责授业的儒掌司自是对所有弟子的字迹都很熟悉，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夜重羽交上来的那份并不是他的亲笔。
虽然那份已经尽可能的把字写丑写难看，但和夜重羽以前在授业堂交上去的课业相比那简直要好看太多，至少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字。
这明显就是夏明烨代写的。
“没错，是十七师弟写的，他写的非常认真。”
夏明烨知道夜重羽是个懒得撒谎的性子，便没等他开口就已帮他回答。
儒掌司凝眉。
“三师兄，怎么，有问题?”
教掌司自是不识的夜重羽的字迹，一看两人呈上来的笔迹完全不同便以为没问题，却听到儒掌司那样问，就又觉得不对。
“没有，没问题。”儒掌司没有当众戳穿两人的小把戏,将抄录的纸张放到一边。“行了，你们下去吧。”
夏明烨暗舒一口气，拉着夜重羽一起行礼后走了。
早已守在玺迦殿外的陆海林几人一见他们两人出来就都迎了上去，一众师兄弟有说有笑的离去，而儒掌司却满脸愁云。
见已无事，教掌司转身去忙了，财掌司则走到儒掌司身边。
“都是夏明烨抄的?”
“是。”儒掌司实话实说，“出都出来了，总不能再关进去。”
“这么说华心经并没有起作用?可昨日宗主师兄说魔骨已经稳定了很多，又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在悔过阁里发生了什么。”
“无论发生了什么，那定都与夏明烨有关，看来夏明烨的存在可以有效的压制住夜重羽体内的魔骨破封，全新夏明烨这步棋我们还是走对了。”财掌司低叹，“事已至此，就像你说的还是顺从天意吧。”
“……嗯。”
财掌司背身而去，儒掌司轻应一声后脸上的愁云却又似更浓厚了一层。
只希望……
这次老天爷不要再薄待他们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