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然爬起来后用拇指按了按嘴角,看见上面的血后,狠狠皱了下眉。其实燕图南还算控制力度了,这要换了其他人,早趟ICU吸氧去了。
但郁然并不知道,从来被众心捧月的他第一次这么狼狈,脸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
他回头看见还抱着郁白初的少年,眼神阴翳,寒声道:“我给你三秒钟的时间放开他,否则,我让你这辈子都没办法活着走出京城!”
郁然不敢承认,看见郁白初主动抱住这个人,他心里嫉妒得发狂。
明明从前小初害怕的时候,都只会往他怀里躲,他不知道怎么了,怎么突然就对自己在这么抵抗!
想到这里,郁然冲郁白初伸出手,放软语气:“过来小初,跟哥哥回家。”
郁白初已经快要平复下来了,一听见他的声音,那些不好的回忆瞬间涌上心头,压的他喘不过气,他指尖发着颤,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但死死抓着燕图南不放的手很明显在告诉所有人,他不想搭理郁然,更不想跟他回什么家。
燕图南还没怎么样,旁边看戏的白倒是先替自家小主子嘚瑟起来了,双手抱胸笑道:“哟,郁总,您弟弟好像不怎么领你的情啊,我看他可是一点也不想跟您回去呢,啧啧啧,这可怎么是好。”
郁然铁青着脸:“闭嘴。”
然后去看郁白初,压低声音继续道:“小初,一定要让哥哥当众下不来台吗?”
没有回应。
郁然从来运筹帷幄,在一群老奸巨猾的生意场上谈笑风生,头次尝到事情脱离中控的无力感。
这让他烦躁又愤怒,渐渐失去了耐心。
他不动声色道:“小初,哥哥不生你的气,但这不代表哥哥也会原谅那些调拨你我关系的人。你这位朋友应该还在读书吧,我想你应该不想看他流落街头吧?”
为了维持好哥哥的形象,他从不在明显上威胁郁白初,这是第一次。
他的话成功让郁白初回想起上辈子,那个在艳*照事件后,将他拖回老宅狠狠按进泳池仿佛要活活淹死他的郁然——那个才是真正的郁然。
郁白初手脚冰凉,有种被海水渐渐吞没的无力感跟窒息感。
不同的是,上辈子被吞没的只有他,而现在,他身边还有个人。
一个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郁白初努力挤出字句,他低着头,没人能看清他的表情。这个给人第一眼就清冷脆弱、破碎感拉满的小少爷,此时却仿佛被什么力量支撑着,用最轻缓的声音,说出了最坚决的语气:“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回去。”
“你要怎么样我都不管,但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伤害他。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弄死我们两个人,我不是在用自己的性命威胁你,我只是在告诉你,你如果伤害他,我不会让你舒服的。”
他的语气那样平静温顺,毫无威胁之力,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震颤。
燕图南怔怔地看着他:“哥哥……”
郁然脸色沉了下来,他死死盯着两个人,忽然道:“起初白随把视频转发给我的时候,我并不相信,因为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但现在我想问问你,情人节那天在微博上疯传的那段视频里的两个人,是不是你跟他?!”
不等郁白初回答,他直接厉声道:“我们还没有分手,你就急着在情人节当天给你的新欢跳舞调情了吗?!”
“你闭嘴。”郁白初抬头瞪着他,整个人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苍白的面色都气红润了,他用力地说:“别用你那种肮脏的思想来揣度我们之间的感情,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像你一样打着手足情谊心怀不轨。”
郁然瞬间白了脸色。
苏白则眼尖地发现,他们小主子原本半扶在郁白初背后的手,稍稍僵了下,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
苏白:“……”
……小七爷,人家说的也不是你,要不要这么心虚啊。
燕图南不心虚才是见鬼,他从头到尾没说话,打郁然那一拳是冲动,打完才不知道怎么面对郁白初,在他眼里郁白初是很在意郁然的,在意到可能会因为这一拳跟自己翻脸。
所以他才不说话,被郁然威胁也默不作声,他在努力装乖博取同情。
虽然可耻,但效果真的很好。
尤其听见郁白初说“只要我还活着,你就别想伤害他”时,心里的满足达到了顶峰,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其实已经敢大着胆子尝试碰一碰郁白初了——用手扶住他后背。
然而紧接着就又听见了郁白初的另一句话:“不是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像你一样打着兄弟情谊心怀不轨。”
燕图南:“……”
比起他过山车般起起伏伏的心情,郁然更像是在滑滑梯,一路向下,越来越低谷——小初说他打着兄弟情谊心怀不轨。
郁然面色僵白:“我认为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如果我哪里做错了我希望你说出来,而不是像这样直接判我死刑。小初,冷战跟吵架的时候互捅刀子是最不理智的行为,我们非要在情绪上头的时候这样互相伤害吗?”
郁白初:“我现在很理智,也很冷静,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他回头对燕图南轻声说:“小息,我们回去吧,我好累,身体好难受,不舒服。”
郁然见他要走,立即冲上来,结果却被很有眼力劲儿的苏白两兄弟拦着,他猩红着眸子,大喊道:“小初,你身边那个人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单纯!我查过他了,京城里根本没有他这号人,他根本就是对家安插到你身边故意离间我们的,小初!”
燕图南扶着郁白初出去,临出门时,回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样子跟在郁白初跟前时的乖顺截然不同。
苏白两兄弟立即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给他点颜色。
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寝室一片漆黑,路夕跟季阳都不在。燕图南感觉自己扶着的身体,在小幅度的颤抖——他在害怕。
意识到这点的燕图南很快反应过来,寝室里郁白初总是睡的最早,季阳睡得晚,怕他睡不好每次都说关灯,可郁白初总是不让。
之前以为是故意迁就季阳,现在燕图南明白了,他是在怕黑,怕到只有在光下才敢睡着。
这个结论让燕图南感觉被猛地捅了一刀似的,心脏阵阵抽痛。
他开了灯,回头看见郁白初坐在椅子上,脸色红的不正常,所有裸露在外的肌肤,也都透出一种不正常的粉。
郁白初发烧了,高烧。
燕图南半蹲在他跟前,轻轻叫着他的名字,郁白初没回应,像是根本听不见,眼神迷蒙茫然,微张着嘴有些急促地呼吸,像是溺水后需要大量空气,在本能地大口喘息。
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病态娇弱,支离破碎的美。
“哥哥……”燕图南根本不敢碰他,像是敬重神明那般,轻声细语:“你躺会儿,我打电话叫120。“
郁白初看着他,忽然将他死死拉住,手指颤着,一颗眼泪珍珠似的滚落:“你别走,我害怕,这里好黑,只有我一个人,好怕……”
“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打电话。”燕图南轻声安抚着,他无比庆幸宿舍现在是亮的
下一秒,啪——
灯灭了。
作者有话说:
每天一念,攻宝16岁,不能开车,阿弥托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