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宋迟又干脆走到床边,伸出爪子将青石的整条手臂,从肩膀到手背,由上而下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敷吧。”

  这样能直接将藤蔓的汁液浸在木化的筋脉上,待筋脉先行恢复,手臂上的也就快了。

  穆铮看着眼前的白睛虎,并不清楚沈玉山走这一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显然比张衡更淡定。

  毕竟这一路走来,怪异的事情还少吗,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闻言,便拿着那根绿色的藤蔓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的是一只石盅,里面是分割好捣碎的藤蔓,绿色的粘液被涂抹在青石手臂的伤口处,而后又将他的整条手臂涂满。

  石盅里的粘液也恰好用完,多一分则浪费。

  忙活了许久,眼下已经是半夜了。

  外面早先还满心好奇的张衡几人,见沈玉山没工夫理会他们,也率先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得了空,沈玉山带着宋迟来到了营帐外,重新被升起的火堆前。

  他寻了个位置坐下,宋迟也慵懒的趴在了他的身边。

  拿着树枝轻轻拨动了一下火堆,半晌,沈玉山说道:“谢谢你。”

  这次要不是他,青石很可能会因服下红灵果,身体无法承受而亡。

  就算没有红灵果,他们也无法找到真正的解药。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们知道解药是树精。

  知道也等同于不知道。

  他们这一堆人加起来,有一个算一个,根本不会是老树的对手,有些人你甚至都不用交手,只往那一站,差距分明,高低立见。

  老树修炼万年,也就是说各宗门太祖时期,它便存在了,说不定那个时候就已经稳居一方。

  这样的精怪,他们拿什么去斗。

  宋迟神色淡淡:“客气。”

  沈玉山笑了笑没再说话,随着几名弟子在外守了一夜,次日青石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

  不得已,队伍只得继续等下去。

  但碍于宋迟的存在,张衡几人也没有贸然前来询问,就这样他们在原地休整着。

  直到三日后青石身上的毒彻底褪去,人也转醒,睁开了眼睛。

  沈玉山坐在床边,帮他轻轻掖了下被角:“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在床上躺了几天,许久未动弹过,青石有些艰难地动了一下。

  见状,沈玉山伸手扶着他缓缓起身,让他坐在了床头。

  那张苍白虚弱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歉意:“弟子好多了,给师尊添麻烦了。”

  前因后果穆铮都给他讲了,青石此刻心中还有着一抹后怕。

  要不是师尊,他或许真的要丧命于此。

  都怪自己太过大意,当初被触手碰到,只觉得奇痒无比,却也没当回事。

  没想到,这毒居然这么严重。

  险些要了他的命。

  沈玉山让他不要多想,这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就像先前穆铮那样,受了伤却涨了修为。

  他手里还有一枚红灵果,之前他也问了宋迟,待青石彻底恢复,便可将灵果服下,到时不但可以淬炼筋骨,还能滋养灵体,他的神魂都可得益。

  也算是好事了。

  其中所蕴含的灵气,说不定吸收了修为也会上涨。

  沈玉山将灵果拿了出来,让青石自己收了起来,等过后可以找个时间将灵果吸收了。

  “谢谢师尊。”

  青石有气无力的接过灵果,眼中满是感动。

  沈玉山连忙摆摆手,让他好好休息,自己起身便离开了营帐。

  看着他转身的背影,青石轻轻拭了下眼角,他才没哭就是眯眼睛了。

  他从穆铮口中都听说了。

  老树说红灵果能够治他的毒,师尊便去了,这其中真假无法辩知,但哪怕仅有一丝希望。

  他自己更是直接和老树交过手,到后面如果不是师尊眼疾手快,只怕他也会被困在藤蔓里面。

  比老树还厉害的白睛虎,青石不知道到底有多厉害。

  因为根本无法想象。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猜,师尊去的时候是抱着必死决心去的。

  不知道青石的心理建设。

  沈玉山逃似的走到了营帐外的一处空地上,脑海中是青石感动又愧疚的眼神。

  他心下叹气,这死孩子,还搞上煽情了。

  这场面还真是让人无法应对。

  不过眼下青石身体好转,离开也该提上日程了。

  队伍又在原地休息了一天,次日,便浩浩荡荡的动身。

  因着青石的缘故,脚程缓慢,再次路过那间山坳前,沈玉山抬眼向里看去。

  偌大的山坳已经没了之前的生气,甚至是有些残破,满地的残端触手,鲜红的液体,无比昭示着这里经过一场怎样的大战。

  此前的光景已经不复存在,老树不知是生是死的立在那里,树身上的双眼紧闭,若不是还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气息,沈玉山都要以为那是一棵死树。

  他又看了看毫无反应的宋迟,最后收回目光,缓步向前走着。

  青石身子好转,加上还有着宋迟的存在,他们一致决定,还是往前走翻过这座山头,从山的另一面离开。

  路上依旧没有看到其他的山林精怪。

  但沈玉山却是感受到了,队伍后方林叶沙沙,几道气息也随着林中风叶的动静下若有若无。

  宋词似乎也有察觉,但一点没当回事。

  这些东西,似乎是来确定,他是否离开的,也或许是前几天老树的惨叫声太大,招来了这些东西。

  左右已经无关紧要了。

  队伍又走了五天,路上走走停停,但下山的脚程依旧比上山时要快了几分,到了第五天傍晚时分,也终于抵达了山脚。

  沈玉山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出口,抬脚率先踏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唯独宋迟,在踏出山脚的瞬间,碰到了一股无形的屏障,被他碰到的屏障上淡起了道道水纹。

  他在里面仰头吼叫,沈玉山在前方却没听到任何声响。

  但是也知道宋迟没有跟着他们走出来。

  他停下脚步看回去,随后又抬脚走了回去,最后在宋迟面前停了下去。

  “还是,不行吗。”

  宋迟垂下脑袋语气低沉,先前即将离开的好心情,此刻也荡然无存。

  本来就是抱着那一丝的侥幸心态,也算是彻底幻灭。

  沈玉山屈膝在他身旁蹲了下去,他从未过问宋迟他为什么无法离开这里,包括这座山里的一切,沈玉山都没有主动问及。

  很显然宋迟也并不是很想说。

  他蹲着身子,目光环顾了眼前的景象,就像之前那般并没有任何可以阻挡的东西。

  显然这是针对宋迟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