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凌臣后知后觉自己有些丢脸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敞亮的酒店里了。
“先去洗澡,然后睡一觉,明天早上我们回家。”苏与迟脱了外套,轻轻‘嘶’了一声,凌臣这才看见他的侧腰上全是血。
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瘸着腿到了苏与迟的面前,担忧的问:“您没事吧?”
苏与迟看着比自己矮一些的凌臣,他摘掉了破了的眼镜,头发有些微湿粘在额头上,看起来像是一只湿漉漉的小猫咪。
他的鼻尖也微微发红,清澈的眼睛里都是惊慌,就是白皙的脸上脏了些,看起来像一只流浪被捡到的猫咪。
“没事,划了一下。”他在跟人对打中,不小心被人掏出了刀划到了,其实当时是他分神了,才给了那人接近他的机会。
凌臣担忧的看着他,手足无措。
“你先去洗澡。”苏与迟轻轻将他推到了浴室外,这个地方的设施真的不怎么样,唯一的好房间还只有一间。
不然他也不会跟凌臣挤在一个房间里。
“我....我洗完澡出来帮您处理一下伤口吧?”凌臣扒着门框,眼神中的委屈让苏与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苏与迟轻叹了一声,“算了,你先去洗澡。”
洗澡间的凌臣,脱去了脏污的衣服,站在了花洒下,他浑身疼的厉害,手背和腿的痛觉更是让他咬紧了牙关没露出一丝声音来。
他反复的用沐浴露清洗,而鼻尖却仿佛一直充斥着垃圾的酸臭味。
越洗,他的眼眶越红。
裹上浴巾出来的时候,他看见了正背对着坐在床上的苏与迟,他的目光落在了苏与迟白皙的背上。
那上面有一道很长很狰狞的疤痕,看起来是旧伤。
“好了?”苏与迟没有回头,就那么跟他说话,“过来帮我上药。”
凌臣赶紧一瘸一拐的过去,蹲在了床边,苏与迟腰上的伤口看起来比背上的老伤更吓人,伤口很深,血液根本止不住一般。
他双手颤抖,根本不敢上手。
苏与迟却只是拧着眉,汗水挂在额头上,“将就对付一下,明天回去有医生会给我好好处理的。”
凌臣接过了清洗药水,咬着牙淋了上去,头顶传来了一声闷哼,凌臣的手更颤抖了,似乎他才是那个被清洗伤口的。
这个过程是真的漫长,他的所有勇气都花在上面了。
苏与迟的汗水更是滴落在了他的脸上,滑到了他的下巴上,跟自己的汗水混合在了一起。
“好了。”他剪断了纱布,局促地站了起来。
“睡吧。”苏与迟拍了拍床,让他躺了下去,但是苏与迟却站了起来,说是要出去一趟,凌臣躺在床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
苏与迟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一个袋子,扔到了凌臣的手边。
“里面有烫伤膏,给自己擦一下。”他说完就躺到了床的另外一边,拿出了手机回复信息。
凌臣有些受宠若惊,对苏与迟的认识又多了一层细心,两人各自躺在了一边,一夜好眠到早上。
回国的路程没有凌臣想象的那么难,他们坐上了飞机,一路上苏与迟都很少说话,凌臣也不敢搭言。
下飞机后,凌臣有些傻眼,他们的对面站着两排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他们都戴着墨镜,西装笔挺。
看见苏与迟全都呈九十度鞠躬,大喊了一声,“四哥。”
这个阵仗,吓得凌臣差点儿腿软,因为这个场面实在是像极了他在电影里见过的画面,万万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组织。
苏与迟面色冷淡镇静,对此习以为常。
“回家。”他拽住了凌臣的手腕,将人一起带上了车,一路上凌臣都很安静,仿佛对回国这件事并没有很激动。
这个反应让苏与迟有些意外,便忍不住问道:“回国不开心?”
凌臣赶紧摆手,“我很开心。”他其实是在担忧,虽然那个同学很坏,将他骗出去,但是后来他见过一次那个男生。
他的手脚都各断了一只,已经是个残疾人了。
凌臣没有上前和他相认。
“等一下给你一个惊喜。”苏与迟手撑着脑袋看着小孩儿的侧脸,淡淡道:“你应该会很开心的。”
惊喜,凌臣不知道会有什么惊喜让他很开心,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什么事情会有惊喜的感觉,但是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来。
那只手摸过他脑袋的手居然又放在了他的头顶,这一次凌臣没有很局促,因为他洗了澡,头发也没有了异味。
他终于呼吸到了干净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