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送老婆要不要?>第288章 一个游戏(二更)

  竹罐里的风疾草对想要置关大夫于死地的人来说,是最佳的作案工具,现在这凶器在方臻手里,那些人一时找不到毒蛛,关大夫的处境也会相对安全一些。

  虽说没了风疾草,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也可以找其他的毒物代替,毕竟除了关大夫,也没有其他人真正知道被风疾草毒蛛咬伤是什么症状。但现在是十一月份,即便在山上,想要找到一只还活着的普通毒虫,难度也非同小可。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方臻的能耐,哪儿都敢闯,去哪儿都有办法。

  风疾草在手,方臻暂时放下心,除非把对方逼急了,否则这些人不会轻易改变作案手段把问题复杂化。

  方臻看着关大夫进了营帐,这才从营地离开,打算先把被他扔在山坳里的刺客处理了,再赶回来接关大夫,不然到时候一带二,马不一定驮得动。

  然而没等他多走几步,才离开营地,就碰上一队衙役上山而来。带队的人他单方面认识,是让李清胜尴尬的同僚,严班头。

  方臻只好先躲起来,看看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这队衙役到了营地,拦住了巡逻的官兵,严班头与那官兵交谈过后,留下其他衙役原地待命,自己跟着官兵径直去了营地总统领的营帐。

  自从吴德泽接手固城治疫事宜,东山头营地的负责人就换成了驻军副将,衙役能跟驻军副将直接对话,想必是奉了吴德泽的命令。

  不多时,严班头和副将一同从营帐里出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去往大夫的营帐。

  严班头说的什么方臻没听见,但那副将嗓门大,在军中大声说话习惯了,偶尔一两句落入方臻耳朵里,叫他猜出了个大概。原来,这队衙役果真是吴德泽派来的,目的是要带走关大夫。

  这又在方臻的计划之外,他离开固城之前,让安向晨去找唐星,就是为了把关大夫暂时安置在城西的地宫里,然后去乱坟岗找一具尸体假装成被毒死的关大夫。他倒要看看,没了关大夫挡道,这些人到底还要干什么。

  但他没想到,关大夫他还没带走,吴德泽竟然就派人来接。

  吴德泽这么做倒是能够理解,无非是想亲自问问关大夫是否真的研制出了解药,如有需要,顺便将这位老大夫保护起来。

  难怪对方这么快就要下手,原来是想赶在吴德泽之前。方臻想通了,为什么刺客来得这样快,险些得逞。看来,吴德泽身边的人,也不全然可信。

  不过眼下是没办法了,他总不能明着跟吴德泽抢人。但是其实往好处想一想,因为吴德泽的介入,关大夫的解药应当能顺利地铺开使用,从中途截断了某些人的阴谋,也省得东山头这些百姓继续沦为任人摆布和随意牺牲的棋子,也挺好。

  眼见着副将和严班头进了大夫们的营帐,方臻跟了上去,眼下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两位领导身上,多出来一个没有存在感的人,根本不会引起注意。

  方臻想起他刚刚见着关大夫时,关大夫说,有事要拜托自己。当时他还说之后再谈,谁知变故横生,再谈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关大夫能主动找方臻谈的事,向来都是重要的,方臻本想今晚在地宫安置下来就听关大夫讲,如今是不能了。

  现在,方臻只能寄希望于,他和关大夫之间,或许有那么一丁点的默契,使得关大夫会在走之前,给自己留下点线索。

  “关大夫,听闻你已有治愈疫病的法子,吴大人特派我前来,请您到衙门一叙,还请移步。”严班头对关大夫很是尊敬,进来后先是行礼,后讲明事情缘由,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关大夫的视力不是太好,看不清远处的人,他不知道方臻在不在这些人当中,见众人都等着他说话,只好拍拍桌上的医书,“敢问官差大人,可要草民准备什么?”

  他拍书的动作不算刻意,像是老者站久了乏累,撑着书册倚靠休息,因此除了方臻,别人都没把这小动作放在心上。

  “什么也不用,此行吴大人是想问问关大夫进展如何,可有缺漏,去去便可回来。”

  “那草民这便跟大人走一趟。”关大夫最后撑了一次书册,站直身体,颤巍巍迈开步子。

  严班头见关大夫行动迟缓,示意手下两个衙役搀扶着他。

  趁着这功夫,方臻飞速顺走了关大夫桌上的那本医术,塞进了怀中。

  严班头此行除了带走关大夫,还带走了一个人,那人普普通通,没什么特别,但他的脸色明显不是生病的模样,方臻猜测,这人应当是被关大夫治好的患者,要作为人证一并带回去见吴德泽。

  到了营地正门口,严班头与副将互相致意,“多谢高副将,关大夫与此人,我们这便带走了。”

  “好,恕不远送。”

  双方告别,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行,方臻跟着严班头的队伍走了一阵,看到山脚下停着辆马车,衙役将关大夫送上了马车,往固城方向回去。

  “准备得挺周到,不愧是大哥承认的人。”方臻望着那辆马车笑了笑,躲到隐蔽处去翻看那本医书。

  两人果真还是有那么一丝默契,方臻在医书的封底夹层中,发现了关大夫留给他的信。信写得十分匆忙,想必是严班头到了营地后,他才匆忙开始写的。

  信的内容主要有两点,一点是一张没有剂量的药方,方臻猜应该就是瘟疫的解药,只是关大夫没有时间细细描述,因此只写了药名。但有了这张方子,假使关大夫有个万一,方臻也好找人一点点配药试错。

  信上的另外一点,则是关大夫一开始想要托付方臻去做的事。关大夫说,这次解药只做出一人的分量,若想大量生产使用,必须要足够的风疾草毒蛛。言下之意,方臻还得再去一趟峡谷,多抓几只,哦不,最好抓一群毒蛛回来。

  看着信上的内容,连方臻都感到为难。去峡谷没什么,抓蜘蛛也没什么,主要是他不敢确定,现在这个月份,蜘蛛是否还活着。要是峡谷崖壁上没有,他就必须要到峡谷下面去一探究竟,那下面有什么,谁也说不准。

  现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峡谷是非去不可,方臻只能尽量趁着这几天把事情都处理好,然后尽早进山,毕竟再晚到了十二月,大雪封山,光是去峡谷的路,都要比平常难走很多。

  至于关大夫会不会把缺少风疾草作为解药里的一环,告诉吴德泽,方臻是无所谓的,他去尚且面临困难的地方,吴德泽派兵去非得全军覆没不可。所以这事儿,总归最后还是会落在他头上,没跑。

  把信收好,方臻去了山坳处找到被他弄晕的刺客,并带着刺客骑马去了城西。

  方臻不确定程万里是否有办法通知地宫的守卫,他把刺客扔在地宫附近,然后自己先去试探一下。

  “方掌柜,老爷在正厅等候,还请随我来。”守门的守卫有两人,其中一个见到方臻前来,恭敬地说道,还要给方臻带路。

  “好,你稍等一下,还有个人,等我把他带进来。”方臻得了守卫的同意,去将刺客也拎了进来。既然暂时不能救关大夫,那就先审问审问这个刺客吧。

  方臻觉得,这地宫应当还有别的出入口,极有可能直接通往城内,不然程万里怎么能够这么快就轻易出城的?但这只是他的猜测,他并不打算询问程万里。

  守卫带着方臻一路到了正厅,此处与上次安置镖人的地方不在一处,方臻也是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正厅,是个很大的议室堂,布局设置有点像影视剧里的那种土匪的山寨,土匪头子高高在上,底下一排桌椅,可以议事,也可以一起饮酒作乐。

  程万里此时正站在议室堂的中央,见方臻进门,赶忙迎了过来。但他显然没料到方臻所谓的带人来,是把人拎在手上带来。

  “方老弟,这是……”程万里吩咐下人上茶,又把消毒用的草药递给方臻,“你刚从东山头回来,别怪老哥事多。”

  “应该的,我也怕染病。”方臻把刺客随手扔在地上,先把自己熏了一遍,又给刺客也熏了一遍。

  他将烧剩的草药丢进下人递来的铜盆后,才指着刺客解释道,“我到了东山头,正好赶上这人要对关大夫下手,再晚一步,咱们就会损失一位好大夫。”

  程万里没想到方臻还有料事如神的本领,今天安向晨突然来访,他和唐星两人都是一头雾水,还以为之前的计划出了什么岔子,谁知安向晨来,说是方臻要借地宫一用,并表达了关大夫可能有危险的猜测。

  虽然这个猜测安向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出于谨慎考虑,程万里还是决定亲自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有人这么快就找上了关大夫的麻烦。

  “你可问过了,他是何人派来的?”程万里知道毛永丰现在在方臻手上,这刺客不可能是毛永丰派去的,这样一来,要么是毛永丰的上级直接派出的刺客,要么就是还有另一伙势力。

  “时间太赶了,没来得及问。我本来是想把关大夫带过来,结果我前脚收拾了这人,后脚吴德泽就派衙役来接关大夫,我等他们走了才把这家伙带来,关大夫那边,你们能派人看着点吗?”

  “可有什么问题?”程万里不理解为什么人在吴德泽那儿还要派人看着,吴德泽虽然糊涂,但不至于害关大夫。

  “没什么问题,就是时间太巧了,我都不知道衙役会来,这家伙偏偏就赶在衙役前面到,我怀疑可能有吴德泽身边的人通知了他,他才赶紧去杀关大夫的。”方臻说出自己的猜测。

  对于这个猜测,程万里心中泛起嘀咕,因为在他看来,方臻也是突然决定去找关大夫并且恰好救下,同样和衙役是前后脚的关系,难道是也有人给方臻通风报信?这样说来,岂不是吴德泽身边,有方臻的人。

  程万里有所不知,还真有人给方臻报信,那就是李清胜,虽然李清胜当时不是怀着这样的目的去的,但的确算得上通风了。说不定吴德泽身边的奸细也是在第一时间去找自己的主子,那主子仓促之下,定了个让关大夫“意外身亡”的诡计。

  “怎么了?”方臻见程万里面有疑色,便问道。

  “没什么,我这便派人在关大夫身边盯着,这人,便交给你了。”程万里要回去报信,很多次的事实证明,方臻的行为处事有时看似没道理,但都是对的,就像他选择来地宫等方臻一样,这次,他仍然选择相信。

  “好,麻烦程哥帮我找个房间,我好好问问他。”

  “嗯。”程万里点头答应,随即朝议室堂外喊了一声,叫进来一个护卫,吩咐道,“你带方掌柜去刑房。”

  “是。”那护卫领命,“方掌柜这边请。”

  “好。”方臻知道程万里这是不想让自己看到他从哪儿离开,于是同程万里打声招呼便先行跟着护卫走了。

  方臻没想到这地宫中的设施一应俱全,不仅有议事厅、厨房、卧房、厢房、书房,还有柴房及刑房这种地方,俨然是把地上该有的布置,全都原样搬到了底下,而且面积要比地上还大。

  他边走边参观,觉得等再过两年,福寿斋赚的钱再多一点儿,他也要找个合适的地方,修建一座地宫,面积不用像唐星这个这么夸张,主要图它冬暖夏凉,偶尔和安向晨过来小住几天,其他时候留作退路备用。

  刑房离议室堂不算太远,七拐八拐就到了地方。护卫把方臻送到后便离开了,留下方臻随意。

  方臻进了刑房,把刺客帮上刑架,又蒙上他的眼睛,这才把迷线香的解药放在他鼻子下面晃了晃,那刺客便悠悠转醒。

  迷线香及其解药都是方臻一手调配,药力强劲,平时如果没有解药,人不会有事,但会一直昏睡下去,要么等到睡得足够久后自然醒来,要么等着被人暴力弄醒。解药是最温和的催醒方式,像清凉油一样,给中药的人闻一闻,就能慢慢醒来。

  方臻蒙上刺客的眼睛,就是为了让他感到恐慌,这时候如果靠外力弄醒他,弄醒的过程就让刺客有了自我保护的意识,而给他闻解药这种自然转醒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在一开始,就让他摸不清状况,心里没有底。

  刺客的两条胳膊还断着,血渗在衣服上留下斑驳的印迹。他一醒来,便被伤处钻心的疼痛刺激到,咬紧牙关才没有叫出声。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比起这种未知,断臂之痛反而不再那么明显。

  “你是谁?”空荡的刑房内,响起刺客的回音,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方臻仅仅是走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刺客的心尖上,令他发颤。

  “你是谁?”刺客又问了一遍,仍旧听到没有回答。

  他看不见,便开始拼命转动头颅,试图用耳朵捕捉到外界的一切,仿佛耳朵能成为他的第二双眼睛。

  这项技能对长期失明的人来说或许熟练,但对于一个刚刚才突然看不见的人来说,显然不可能成功。

  他听着听着,自己的心跳就和不知是谁的脚步声混在了一起,叫他越听越不真切,越听越心虚,后来甚至隐隐希望自己的耳朵也是被堵上的,这样就不用再受这种煎熬。

  “你想知道什么?”刺客换了个问题,显然他意识到了,自己没有提问的权力。

  方臻并没有因为刺客的服软而改变计划,他拖起了锁链,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响声。这种声响传入刺客耳朵中,像是被扩大的数倍一般,刺得他鼓膜都疼痛起来。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刺客紧张地吞咽起口水。

  锁链声停了,但紧接着再次响起,这次不是拖在地上,而是攀上刺客的身体,捆住了他的脚。

  “你到底要干什么?!”刺客崩溃地大喊,他受够了这种未知。

  很可惜,他今天遇到的是一个有着多年老道经验的,极具耐心的猎手,猎手不在乎猎物的虚张声势,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懒得赏给他。

  确认铁链在脚上缠好,方臻解开了绑在刑架上的刺客的胳膊,却在刺客忍着断骨剧痛去摘眼前黑布之前,将他的两手反绑在了背后。

  刺客站在原地徒劳地挣扎着,他正准备再次开口,却毫无征兆地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拖倒在地,旋即倒挂空中。

  刺客想到了接下来的内容,无非是把他的头淹进水里,提起淹进去,如此反复。他水性尚可,只要在入水前尽量憋住气,就能好过一点。

  可是,他眼下的大麻烦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被投进水中。他就在这样的忐忑中等待着,像是在忍受凌迟的煎熬。明明从他醒来到现在,对方没有对他进行过身体上的折磨,他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中,他的心理防线时而崩塌,时而又重新拼合,他前一刻还在想着求饶,后一刻就被煎熬气得火起,决定誓死也不说一个字。

  方臻什么也没做,就看着刺客精彩的表情,看他一步步,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近乎精神分裂。

  这是一个既漫长又短暂的过程,漫长对刺客而言,短暂对方臻而言。如果今天的猎物是个心智足够坚定的人,这个过程对方臻来说也会无限拉长,会成为一种双方无声的较量,演变成一场拉锯战。

  不过很显然,这名刺客,并不是一个配与方臻抗争的人,在方臻心里,这场博弈毫无刺激可言。

  那刺客倒吊在空中变化了种种表情,他渐渐的,开始觉得这一切或许都是幌子,都是吓唬他的。就在他这么想的那一刻,锁链忽然松动,带着他的身体下坠,坠得他心中一紧。

  但仍然没有碰到水面,刺客开始怀疑,他头下面,到底是坚实的地面,还是巨大的水缸。而他,究竟被吊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我都说了,我会告诉你一切,放了我吧。”刺客认输了。

  但这还不够!在他说要认输的时候,被猛地摔进了水里。

  “咳……你个畜生!你有本事放我下来!你要干什么!到底要干什么!”刺客没想到自己求饶示弱换来的仍然是惩罚,这重新激起了他的斗志,飙出了脏话。

  方臻对于这些不堪入耳的问候无动于衷,他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戏耍着这只自投罗网的豺狼,直到对方彻底崩溃。

  这项游戏又进行了一段时间,最后以刺客彻底变为一只没有脾气,任方臻宰割的羔羊为结局。

  方臻亲自替他取下了蒙在眼前的黑布,看着曾经试图杀人的刺客,哆哆嗦嗦卷缩在地上,宛如新生儿一般无辜和茫然,方臻才算是放过了他。

  方臻早就说过,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道德标兵,相反,他一直都清楚,如果他没有去参军,或许不知会走上一条怎么样黑暗罪恶的道路。

  来到大成是个意外,遇到安向晨是意外的意外,如果不是和这个世界,和一些人产生了羁绊,他不介意自己活成什么样子。这也是他最不愿意,且不打算让安向晨知道的一面。

  而这一面,就单以对待刺客的方式来讲,还并不是他真正的手段。这,顶多只是他的一个游戏,一个可以达到目的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