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送老婆要不要?>第249章 买粮遇阻(二更)

  然而事实证明,方臻和安向晨真的没有经商的天赋。他们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真正的商人的商业嗅觉,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在大成,虽然从名义上来说,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但当商业经营形成一定的规模后,必然会出现一个官方较为认可,也方便管理的组织,这个组织就叫商会。

  但凡有头有脸的龙头商家,就没有不在商户会员名单里的,这些商户往往掌握着整个府城的经济命脉,卖粮食的巨头、卖布匹的巨头、卖棉花的巨头等,这些人尽管只是“贱商”,却把控着老百姓的衣食住行。

  商会作为官府扶持建立的组织,其建立初衷和目的,自然是希望让这些大商户带头,在关键时候发挥价值。例如前一阵府衙遭了火灾,这些商户便要带头捐款。而遇上天灾人祸,商会成员也要联手稳定物价,不让个别商家囤积居奇。

  然而,当一件事有利可图的时候,即便是铡刀就在眼前,也有人愿意往上撞。所以实际上,商会不仅不能起到官府预期的作用,反而会成为商人们联合起来发大财的绝佳工具。

  他们仗着自己是龙头,在困难时期集体哄抬物价,同时控制其他有良知的小商户,不许任何人违背他们定下的特殊价格,否则就要联手对不听话的小商户进行打压,致使其倾家荡产,从此再也无法在该府城的商业领域立足。

  那么官府呢,对商会没有强制权力,又能起到多大的作用?无非是知府不停地督促、建议、劝告,却没办法给这些“无辜”的商人定罪,也不可能像强盗一样直接抢商家的东西,到了特殊时候,自然是和摆设差不了多少。

  很简单,如果官府敢强制,这些商人会集体“摆烂”。

  不让我抬价是吧,好啊,你要的粮食棉花没有,哪一家商户都没有。反正就是放在仓库里烂了坏了、被老鼠吃了,也绝不拿出来一粒给百姓。我们商会一致对外,我们是铜墙铁壁,我们商量好谁都不服软,法不责众,官府能把我们全都杀了?

  官府不能无故私闯民宅,既不知他们将粮食藏在何处,又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们的确囤积了大量的存货,官府还能拿他们怎么办呢。

  如果遇上一个有点手段的知府,或许还能硬从这群人手里抠出来一点儿,如果是一个本身就不是太干净的知府,说不定还要与这些商人同流合污,吸干百姓的最后一滴血。

  固城有商会,这方臻是知道的,但他目前还不够格进入商会。表面上看,福寿斋开业那天来了不少商人,这些人主要是给程万里和李清胜面子,对方臻其实并不看重。

  要不是水寿阁用强权压制,不许其他商家做大福团,这些人早就将大福团玩出花了,哪里还轮得到方臻出头。

  别看瘟疫的事儿在城中还没宣扬开,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然而就是这么一点儿细微的不同寻常,便已经让这些龙头商户察觉到了“商机”。

  这商机并不在于一定要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是有事就行,有事就会关乎民生,一旦关乎民生,就是他们施展拳脚的时候。

  因此,只要知道城中近期可能会不太平,对于这些大富商来说,就够了,至于到底会发生什么,管他呢,什么时候富豪的日子不是照常过,受影响的从来都是穷苦百姓而已。

  所以,在福寿斋以家中有事的正当理由关门后不久,大商户们就纷纷聚集到了商会,开始密谋接下来的事宜。

  到了这时候,方臻和安向晨再出手,拿了全部的积蓄去买粮食时,便已经是错失了先机。不出意外的,他们遭到了多家粮商的拒绝,不管方臻给出什么样的理由和条件,不卖就是不卖。

  方臻二人跑了好几家粮店,无一例外都是只有店小二看店,掌柜都不见了踪影。店小二只被允许做小宗的买卖,大宗交易一律不准接手。

  方臻是使了银子,才从一位平常有点交集的小二那里得知,掌柜是被东家叫走的,东家则多半去了商会。再多的内容,也不是他一个店小二能知道的来了。

  方臻没办法,人家不卖他又不能抢,只好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对外一律宣称是福寿斋留着备用。幸好这个借口没有引起普通百姓的怀疑,不然哄抢之下,这些商户很可能直接暂停售卖,等着抬价后再放粮。

  大商行买不了,还有小商铺,那些还没有察觉到城中出了事的商贩的粮,方臻便统统买了回来。自从知道商会的德行之后,方臻便想明白了,与其把粮留在小商户手里,到时候被大商户欺压着一同涨价,不如由他接手。

  毕竟他身后还有个唐星,方臻与程万里交好也是商界人尽皆知的情况,就仗着这两点,这些大商户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如此忙碌了一下午,在连不明真相的百姓都开始怀疑方臻屯粮目的的时候,方臻二人总算是把城中能屯到的粮食都搬回了家中的仓库。

  至于大商户那边,他们只能寄希望于程万里的本事了。

  忙完这些,趁着天色还早,方臻二人又去了一趟府衙,询问目前疫情控制情况如何。

  知府大人他们没见到,毕竟堂堂知府,事务繁忙,哪会一次次抽出时间接见两个小小的草民,向他们汇报工作进展。不过方臻还是从衙役口中,得知了大致的消息。

  随后方臻便和安向晨去了李清胜的住处。

  “大哥。”

  方臻二人进门时,是王桂芬出来迎接的他们两个。

  “是王婶儿啊,我大哥呢?”

  “两位老爷,我家老爷正在屋里喝药呢,上午您走后,老爷在外边摔了一跤,这会儿呀,齐大夫刚走。”王桂芬一路解释,一路引着他们往正屋里去。

  “怎么摔了一跤?他跑出去干什么?齐大夫又是谁?”方臻问题多多。

  “怎么,难道偌大的固城,只有一个柳康宁会治外伤?”李清胜粗粝的声音传来,“你们快进来,跟我说说城中情况如何。”

  “城里有你的知府大人,还用得着你操心?”方臻说着还是快走了几步,绕过屏风见到了在床上靠坐着的李清胜,“你嗓子怎么成这样了,别跟我说你染了瘟疫!你说你不好好养病,跑出去添什么乱?”

  “回方老爷的话,我家老爷怕街坊们不知情形严重,非要拖着病腿挨家敲门,骗他们是有凶犯外逃,要大家伙儿切记待在家中。这一路走的多了,才会支持不住摔了一跤。都怪我,明明跟着老爷出去,却没扶住……”张伯端着药碗自责道。

  “都说了不怪你,好了好了,你跟王婶儿先下去吧,我有话跟二弟说。”看得出李清胜已经劝了张伯很多次。

  “是,老爷。”张伯和王桂芬依言退下,出去时带上了房门。

  “没把柳康宁叫回来替你看看腿?”方臻动手掀开李清胜的被子,见他腿上重新扎了木板和绷带,只是有少量血迹渗出,隔着裤子也没看出个一二三。

  “去找过了,仁寿堂的药童说他一早便跟着关大夫出去了,不知去了何处。”李清胜避开方臻的视线,干咳了两声,才不自然地问道,“他可是跟着关大夫去治疫病了?”

  方臻看向安向晨,这个任务是安向晨去对接的,他是让安向晨去找柳康宁,但后续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嗯,柳大夫是跟着关大夫去了城外,便是小公子在西郊的那处别院,那里安置着此次所有染病的伤患。”

  听安向晨这么说,李清胜顿时坐直了身体,“治疫病,他一个外伤大夫跑去凑什么热闹。”

  李清胜这话虽然是抱怨,但其中的关心同样显而易见。柳康宁给关大夫打下手的事他并非不知道,也明白大义当前,柳康宁肯去帮忙医治疫病,已是医者仁心,因此也只是嘴上念叨几句,并未真的动怒。

  这一番对关爱之人的“责备”,方臻和安向晨没法接话。去治瘟疫是有风险的,他们要是安慰李清胜说,柳康宁一定会没事的,听上去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所以方臻干脆换了个话题,反正估计李清胜也不想让他接前面的话,毕竟李清胜到现在都没有正面承认过,跟柳康宁目前是个什么状况。

  “对了大哥,你的令牌,还你。”方臻把已经消过毒的令牌还给李清胜。

  消毒的方法,当然是安向晨从关大夫那里听来的,只要几味药草配齐,点燃熏烤即可。这些可消毒的药草都很常见,去一般药铺里就能配制。有了这个方法,方臻总算不用穿一件扔一件,跟冤大头一样到处买衣服了。

  李清胜望向自己今日又摔了一跤的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他想把令牌借给方臻几天,方便他便宜行事。可转念一想,方臻并非官府中人,若是把令牌这样长久地交给一个无官无职的人,手下的弟兄们肯定会有非议。

  “二弟啊,明日可否帮我把张班头叫来我府上,你认识的,就是那个常跟在我身边的张子良,我有些事要交代给他。”李清胜决定将令牌暂交给张子良使用,到时他吩咐给张子良,如遇困难,便去找方臻商量,这样一来,最合适不过。

  张子良,就是李清胜还是班头时,跟在他身边的那一位张衙役,也是李清胜当了司查后,升任为张班头。

  

  之前他们刚认识程万里时,方臻曾犯浑把安向晨药晕了送出城,等方臻真的见过程万里回来后,李清胜由于当值,便让张子良在家中等候方臻的消息。那时方臻匆匆把与程万里会面的情形告诉张子良,要他转告李清胜,然后便出城去追安向晨。

  对于这一段往事,方臻可是记忆犹新,是他没齿难忘的教训。

  说道张子良,方臻便小心地瞄了安向晨一眼,见安向晨神色如常,想来是他并不知道张子良是谁,也就没联想起被药晕的事情。

  既然这样,方臻就放心了,接过李清胜的话头说道:“我记得,老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张班头嘛,但我今天没在逸翠园见到他,被你派去府衙监工了?”

  “嗯,他是被派去看着劳工们的修葺进展,府衙的重建不能停,逸翠园本是避暑的庄子,到了冬日只怕大人挨不住冷。”

  “哦,行,我明天一早给你找来。对了,还有个事跟你说一声。”

  “什么事?”

  “我早上从你这儿借走的那匹马,我交给常知府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就担心自己衣服上沾了瘟疫的毒,那马我骑过,怕也染上瘟疫,就干脆留给衙门运送伤员,改天我赔你一匹新的。”

  “不过一匹马,在意它作甚。”李清胜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你们尚未吃饭吧,我这就叫王婶儿给你们做。”

  “不用麻烦,我出门前让阿花给我烧只鸡,等会回去就吃。”方臻夸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表示他真的很想吃阿花烧的鸡,但其实他和安向晨哪里有时间吩咐阿花这个,只是不想麻烦王桂芬再开灶罢了。

  “哼,什么烧鸡这么香,改日我叫王婶儿去你府上学学。”李清胜笑着擂了方臻一拳,“不吃便不吃,快些说正事,城中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听衙役说,按照我给的名单,目前所有感染瘟疫的人都送到了城外西郊,但有没有人谎报瞒报,这个还得接着查,反正到现在为止,没见城中有瘟疫扩散的情况,应该是控制住了,就看后续关大夫他们怎么治。”

  方臻把从衙役那儿听来的消息告诉李清胜,顺带还有今天他去买粮,结果受到阻碍的事。

  只能说对方这是一套绝妙的连环招,府衙烧成那样,就算万幸库银都还在,但衙中库存的粮食是一粒也不可能留下,全都被烧成了灰烬,一旦城中闹了瘟疫,粮价大幅上涨,官府连救济粮都发不出来。

  也就是万万幸,在府衙起火之前,今年的秋粮已经上缴了朝廷,早一个月运送往京城,不然只怕知府的脑袋都不一定保得住。

  如今的局面下,方臻还能提前买回来一部分粮食,已经是帮了大忙了。

  “这个瘟疫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最早回到城里的林飞现在还有气,给他治了一晚上病的老大夫却先死了,可能每个人染病后,发病时间都不一样,万一还有咱们没发现的潜伏期的患者,恐怕城里还是得出事。”

  方臻打定主意,“明天我跟向晨再去买,他们不让大宗买卖,我就一次买一点,买他个七八十单!”

  “这样,我有几个信得过的朋友,你去找他们,大家分散去买,叫这些奸商分辨不出我们买粮的目的,保险一些。”李清胜说道。他怕方臻露脸的次数太多,让这些商人察觉到异常,连小宗买卖都不肯再做,直接关门大吉。

  “也行。”

  “多亏你提醒,这笔钱我自会让子良报给大人,算是衙门收些备用的救济粮。”李清胜让方臻拿纸笔来,他要给这些朋友写封书信,好方便方臻与他们对接。

  说完这些,不管是正事还是闲聊,都告一段落。

  天色已晚,虽说方臻推辞家中有饭,但想也知道这两人忙活了一天,估计连顿正经饭都没吃上,李清胜也不好留着他们继续饿肚子,便开始赶人。

  方臻倒是还好,但他怕安向晨饿坏了,李清胜主动提起,他就顺坡下驴,拉着安向晨起身告辞,回自家吃不存在的烧鸡去。临走之前,顺走了李清胜桌上的一盘糕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