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送老婆要不要?>第205章 完美谎言(一更)

  “多谢。”安向晨冲柳康宁感激一笑。

  虎崽见安向晨趴在床上,便从一旁的软榻上跳下,转而来到安向晨身边,在他的背上到处嗅嗅。

  “别闹!”

  安向晨光着背,虎崽的胡须和气息像把小刷子扫在皮肤上,所到之处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他怕痒地躲开虎崽,干脆把它揣在怀里,下巴放在虎崽的背上,得了一个蓬松柔软的抱枕。

  柳康宁看的有趣,不过他刚才净过手,不好再摸虎崽,只笑了两声,便坐到床边。

  安向晨已经说了伤在腰部,柳康宁也不到处乱找,奔着腰部而去,很容易就发现了那个碍眼的烙印。

  刺字一般会在伤处填上颜料,和普通的肤色区分开,一眼便能辨认出写的是什么字。安向晨腰上这个烙印没有经过其他处理,长好之后与原来的肤色只有些许的差别,远看只觉那处有疤,却不知具体什么形状。

  柳康宁伸手上去抚摸按压那处扭曲的新肉,判断疤痕的深度,一边问道,“上次听方臻说,你们是去屠户铺子时,不小心碰到烙铁所伤?”

  安向晨一时没有回应,他希望柳康宁就这样误会下去,却又怕柳康宁等下便要细看,从而发现方臻又没说实话。

  “难道不是?”柳康宁没听到安向晨的回答,心下便觉异常,而且手上的触感明显不像不小心所伤。如果是不小心,人下意识会躲闪,无论躲不躲得开,烫伤部分都不该这般规整。

  “……是有意为之。”安向晨说罢急急补充道,“你莫要误会,当时情形之复杂,说来话长。”

  柳康宁立即凑近了去看,在看清那烙印到底是什么的同时,耳边也传来安向晨的解释。

  “情形之复杂?”柳康宁眼中喷火,恨不能将这股火焰化为实物,把安向晨的那处疤痕烧化毁去。他简直情愿造成二次伤害再给安向晨治好,也不愿面对这个刺眼的烙印。

  好歹理智还在,柳康宁还记得自己是个大夫,断不能做伤害病人之事,他压着怒火将安向晨的烙印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伤可是有一年之久?”

  “嗯,去年春夏时候有的。”

  “伤得可够深,要治免不得受些苦楚,其折磨比上次你那手伤更甚,也甚过烙烫之时。不过,你这伤我治定了,你莫想着怕疼便放弃,我不准!”柳康宁用被子遮住安向晨的腰,起身去准备药方。

  安向晨的旧伤只用配合适当的药物,按疗程涂抹便可,他只看一次就够了,再看下去,他指不定便要当即换个疗法,先给他剜去患处。

  “无妨,柳大夫尽管开药便是,总归只疼一时,还是值当的。”安向晨想得开,治病总要付出些代价的,再大的疼痛,忍一忍就好。

  他见柳康宁没有阻止,便起身将衣服穿好。其实,柳康宁不问其他,安向晨也省了绞尽脑汁编瞎话的功夫,他甚至松了口气,谢天谢地柳康宁医术高超,看诊速度之快。

  “无妨?值当?安公子,你莫不是得了失心疯才说得出这种话!”柳康宁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放下手中毛笔,屈起食指冲过来照着安向晨的脑袋就是一下。

  安向晨被敲蒙了,他同柳康宁的关系并未好到这种程度,他没想到柳康宁会做出这种举动。

  虎崽原本乖乖趴在床上给安向晨当枕头,见柳康宁打人,便站在床边目露凶光扫着尾巴。

  “柳大夫,你这……”不过是被敲了下头,也没多疼,安向晨不好跟柳康宁计较这个,穿好衣衫抱起了虎崽,“罢了,过去的便过去了,既然我都可以放下,柳大夫也无需为我担忧。”

  安向晨云淡风轻的态度越发惹得柳康宁不满,他不明白,为什么安向晨能够这么容易接受过去的遭遇,这么容易接受一而再再而三伤害他的人。

  “唉……柳大夫,还请为在下开药。”安向晨避开柳康宁直白盯着他目光,走到桌边拿起写了一半的药方,提醒柳康宁还有事没做完。

  柳康宁站着没动,他欲再同安向晨论上两句,就听得敲门声传来。

  “谁!”柳康宁正在气头上,一个字叫他问得怒气冲天。

  “是我。”方臻在门外摸摸鼻子,就知道柳康宁现在肯定恨不得吃了自己,看来他已经帮安向晨看过疤了,也不知安向晨是怎么跟柳康宁说的。

  “好啊,还敢来敲门,看我不宰了他!”柳康宁一听是方臻的声音,刚才那股因为安向晨不甚在意自己而烧起的怒火再难遏制,他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想找出一把毒药迎面洒在方臻脸上,干脆毁了容最好。

  “柳大夫。”安向晨无奈地拦住他。

  “你还要替他说话?你究竟记不记打?那烙铁烙在身上是何等滋味你难道当真忘了?”柳康宁气红了眼睛。伤不在他身上,他也未曾尝过烙铁的滋味,但他替安向晨疼,多看一眼便多疼一分,揪心的疼。

  “我知你是好意,烙印之事我必然不敢有一日或忘。”

  “那你为何还要同他在一处?他究竟有什么好?他同你说再多的好话,千般万般弥补也抵不了他往日做下的错事,你究竟为何还要轻信于他?你难道不知,这种事但凡他做得出一次,便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柳大夫,你莫要激动,此事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安向晨自然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听一个赌鬼的戒赌保证,不如相信猴子能捞起月亮。然而此方臻非彼方臻,他信的人从来就不是伤他的那一个。

  “那是哪般?你告诉我还能是哪般?”

  虎崽见安向晨受到威胁,呜呜叫着龇出了獠牙伏低身体,只等安向晨一声令下,它便扑上去咬碎柳康宁的喉咙。

  方臻没有得到进门的允许,此时还站在门口,听闻屋里传来的喝问声,方臻一拳砸在门上,“柳康宁,你别太过分,我们的事你气什么气,你有火冲我发,别对我娘子大吼小叫的。”

  柳康宁被方臻吓了一跳,转头看着安向晨的目光更加的悲愤,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控诉方臻的凶残,质问安向晨,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安向晨知道自己再不说些什么,柳康宁定然要疯下去,他捏紧了拳头,压低声音道出一个惊天秘密,“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因为伤我的人,已经死了。”

  安向晨眼神冰冷,柳康宁被他的说法吓得说不出话来,当即什么怒火都被掐灭在嗓子眼,打了个冷战僵在原地。

  “……”柳康宁动了动嘴皮,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话,是、是什么意思?”

  “向晨?妈的柳康宁,你再不开门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方臻再一次警告道,里面突如其来的安静显得很不正常,他做好了踹门的准备。

  仁寿堂还有其他的大夫和病人在,方臻在这里威胁柳康宁,其他人纷纷上前劝阻,七嘴八舌要方臻消消气,他们都相信柳康宁绝不会伤害病人。仁寿堂掌柜的也急忙赶来,苦着脸劝说这尊煞神别冲动。

  “方臻,我没事,你且等一等,相信我。”安向晨赶忙出声安抚住方臻的情绪。他比谁都清楚方臻的能力,方臻要是真想进来,别说这一扇门,再加十扇都拦不住。

  柳康宁被方臻的怒骂声吓到,他此刻已经设想了多种情况,例如杀人换脸,谋财害命等,但无一例外,每一种设想都昭示着门外顶替了别人身份的方臻,很可能是个穷凶极恶之人。

  “你也莫要害怕,那”方臻”是自己犯蠢,竟被自己的左右脚缠拌,头磕在地上摔死了。”安向晨说起原先那个人渣时,冷笑着表达自己的恨意,“他如此对我,我倒情愿亲手将他除之后快,可惜老天终归是要我做个良善之人。”

  柳康宁更愿意相信安向晨是个连鸡都不敢杀的人,但门外那个,他就不敢信了。

  “我知你担心什么,门外的,乃是”方臻”的同胞兄弟,在方家村,双生子意味着不详,他一生下便被爹娘暗中送往别处,此事无外人知晓。后来他得知真相想来见爹娘兄弟一面,却阴差阳错与我相遇。”安向晨编了个难以求证但最保险的谎言。

  乡下规矩众多,谁又能一一说明。就算柳康宁当真去查方家村有无此说法,安向晨也大可以将不详之说推到方臻娘亲身上。反正方臻双亲已入黄土,谁能说得清那位娘亲究竟来自何处,又有何家乡禁忌。

  安向晨虽然没有明说现在的方臻是冒名顶替了他的双生兄弟,但柳康宁已经了然了其中内情。无外乎兄弟妻不可欺,但一个人渣与一个全心爱护自己的人,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只是选择面临着背叛,两人为了不被外人指指点点,这位一直不被人所知的,干脆就继续以“方臻”的身份活着,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里,柳康宁还有什么怨气可言呢。这样一对苦命鸳鸯,编进说书先生的话本中都要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还让他给碰上了。此刻他的心里,充满了对两人的同情,和对自己态度过分的自责。

  “我……你说过是难言之隐,我却仍旧苦苦相逼,实在是不应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还请安公子原谅。”柳康宁给安向晨长揖道歉,久久不肯起身。

  不能怪柳康宁轻易相信安向晨的谎言,实在是这个理由太过正当和完美。

  首先,柳康宁这几日来同他二人的相处中,并非没有自己的判断。其次,为了调查这两人同李清胜的关系,他还有从其他多方打听来的消息。再者,他对李清胜识人能力有信心。

  这诸多情形,都是对方臻二人人品的佐证。

  在这种条件下摆出两个选择,一个是认为方臻安向晨编了个谎话隐瞒杀人真相,一个是认为他们真的坦白了难言的过去,相信一般人都会选第二种,坦白了过去。

  所以眼下,由不得柳康宁不信。

  “唉,柳大夫,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和难处,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一两句话便可说清,也并非所有遭遇是一刀便能两断的,我不问你同李清胜有何过往,你也莫要再逼我。”

  安向晨压下自己的情绪,他和方臻都没有想到,在得知烙印之事后,最难以接受的既不是他也不是方臻,而是一个与他们没有直接瓜葛的柳康宁。

  他想,这股愤怒一部分源自柳康宁医者悲悯的天性,另一部分,又何尝不是李清胜当初那一箭所留下的创伤。

  柳康宁之所以这么愤怒,一半是气恼他,一半却是气恼自己,气恼那个同他一样,明明被伤害至深,却仍旧死性不改地爱着那个罪魁祸首的自己。

  虎崽还在戒备着,安向晨怕他真伤了人,顾不上烦躁,耐着性子蹲下来给它顺毛,尽量让它放松下来。

  “我不会不问了,安公子,我向你发誓,今日之事,我绝不会向外说出一个字,就连李清胜也不会得知,若是有违此誓,必叫我……”柳康宁当即要发重誓。

  “不必如此,我信柳大夫的为人。”安向晨拦着柳康宁,“此事也并非毫无破绽,当初在方家村,我们便以方臻摔坏了脑子性情大变为借口,给村民做出了交代,如今在固城,虽没有认识我们二人的村民,却还有大哥在。”

  “大哥何等聪明,方臻区区一介农夫,何以武功谋略皆属上乘,他看中兄弟情义不曾逼问过我们,我们却是于心有愧……”

  正巧话赶话说到这儿了,安向晨便干脆借机将方臻的来历补充完整,这样一来,有多方人马互相佐证,以后无论谁问起来,都不会再怀疑方臻。

  “我知道了。”柳康宁明白了安向晨未尽之言,有些话他们不方便讲,将来有机会,借他之口说给该听的人,也是个办法。

  “不知柳大夫的药方,可否写完了?”点到为止,安向晨替柳康宁研了墨,把话题说回到治病上去。

  “这是自然,我这便写与你。”柳康宁把桌上被他翻出的杂物收一收,提笔写好了祛疤的药方。

  在柳康宁写药方的时候,安向晨先去将房门打开,放了方臻进来。他怕再耽搁下去,方臻当真会拆了仁寿堂。

  为了防止方臻冲柳康宁发难,一开门安向晨就先捞起脚边的虎崽放进方臻怀里,“儿子吓坏了,你莫要再让我费神,好好哄哄它。”

  “你怎么样?”方臻随便把虎崽随手往肩上一扔,抓着安向晨好好地看了一遍。

  “我没事,这是医馆,我还能出事不成?”安向晨笑骂了一句,“你快收了这副表情,莫不是你要吃人?”

  这个“你”字加重了语气,只有方臻明白是什么意思。他呼出一口浊气,警告地瞪视了一眼柳康宁。

  柳康宁不知道这是什么夫夫间的暗语,也不打算再掺和,只将写好的药方递给安向晨,叫他去柜台抓药,内外服兼修,并叮嘱了用药的各种事项,以及用药到什么程度,再来仁寿堂复诊。

  安向晨谢过柳康宁,拉着方臻离开,顺便帮柳康宁关上了房门。

  “这就是人人夸赞的态度温和,彬彬有礼?”方臻看在李清胜的面子上没跟柳康宁发火,但出了仁寿堂仍是不满。他的老婆,他平时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讲,跑到这儿来专门给人一顿骂,他能不气吗。

  “好了,你也莫要气了,柳大夫并未对我如何,你若是再来晚些,我也不必对他和盘托出,都是你,害我白白交代出去许多事。”安向晨踩了下方臻的脚。

  “这也能算在我头上?”方臻难以置信,他怎么知道当时什么情况,他要是能预知到,肯定先睡一觉再来。

  “自然要算在你头上,难不成你要怪我?”安向晨无理取闹起来,和方臻耍赖皮的程度不相上下。

  “好好好,都怪我。”方臻把头搁在安向晨肩膀上,大狗一样拱来拱去,“我伤心了,治不好了。”

  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安向晨没有被人围观当猴子看的兴趣,赶忙推拒着方臻,“方臻,这是在街上!”

  “我不管,除非你亲我一下才能好。”方臻不依不饶,反正是安向晨先耍赖的,那就比一比谁更胜一筹。

  安向晨怎可能如他所愿,硬是将虎崽挤到两人中间,“乖小风,你爹爹想你亲亲他。”

  “喂!”

  方臻才抗议了一个字,就被虎崽的大舌头给洗了个脸。

  眼见着方臻眯起眼睛,安向晨忽然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了路人的视线,凑上前在方臻嘴角亲了一下。

  “我很高兴。”他替方臻擦擦眉毛上虎崽留下的口水,“谢谢你。”

  “谢我什么?”方臻没有再得寸进尺,当街亲吻这等大胆妄为的举动,安向晨很少能做得出来,他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若是不知道,那便当我没说。”安向晨怎会告诉他,是想感谢他对自己的爱护。

  “嗐,我当然时时刻刻都站在娘子这边,谁欺负你都不行,除了我。”方臻没能让安向晨自己说出来也不失望,将虎崽放在头上,要它踩着自己的肩抱着头,一手牵住安向晨,两人在夕阳中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