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翻身背对着柳州安闭上了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话还没说完呢。”
柳州安当然不肯让他睡觉，伸出手扒拉他。
“你还小，看不清这些小子都鬼把戏很正常，你怎么就爱慕他了？”
什么鬼把戏，自己只不过是随口编的，他怎么怪到别人身上？
何江晏更加烦闷，那边柳州安还在滔滔不绝像跟他说教一般。
“你不准跟他好，我先前就想跟你说了——”
“那我跟谁好，和你好吗。”
何江晏也撑起身子，在黑暗里与柳州安怔住的眸子对视着。
“那你跟我好吗。”何江晏又补了一句。
跟他好？
他在说什么胡话，自己可是他的义父……
“你胡说些什么，我——”
“那你就不要管我和谁好，不是吗，我和邰徽好还是和哪个姑娘好结婚生子，跟你没关系，那是我的事。”
何江晏嘴上这么说着，其实眼睛紧紧盯着柳州安的脸，不放过他每一个表情。
柳州安怒从心起，要开口骂他，却突然停滞。
他们之前义父与义子的关系是他加上的，而如今，何江晏是在问他除却这层关系，他们能否有别的关系。
就像他说的，他若是跟别人好，与旁人亲热，柔软的身体和瘦削的肩膀被别人环着，那张红润的唇瓣与旁人……
他不愿。
原来自己也爱慕他吗。
他觉得有些好笑，当初他怎么好意思嘲笑自己侄子的，到头来自己才是陷最深的。
”和我有关系。”
他将自己往何江晏那边凑近了些，轻轻嗅着他的淡香，没按捺住将他又按进自己怀里。
“你……”
“如你所见，那个人可以是我吗，跟我好可以吗。”
柳州安声音微微颤着，他觉得他会答应自己的，毕竟是他先点醒自己的，可他还是紧张。
活了三十年了，怎么越活越忐忑了？他无奈想着。
怀里的人动了动，接着他感到一双手环上了自己的腰。
“就在等你这句话呢……害我说了那么久。”
柳州安被他逗笑了，胳膊又用了些力，用脸蹭着他的发。
“好，我的错，让我们小何江晏受委屈了。”
“什么小何江晏呀，奇怪死了。”
“怎么奇怪了？多可爱啊。“
”我不喜欢。“何江晏在怀里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好好，我们睡觉。”柳州安一把将他捞进自己的被褥里，将另一床被褥踢远了些。
何江晏惊呼一声，挣扎起来。
“做什么？我不要一起睡。”
柳州安当然不由着他，何江晏不管怎么动都没成功挣脱。
他怎么还这么强硬，要是忤逆他总没有好果子吃，何江晏无奈放弃。
本就想着就这般睡吧，任由他被柳州安搂着，可不一会儿，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他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那是什么后，一双眼瞪得老大，一拳头捶到柳州安的肩膀上。
“你……”
柳州安也委屈啊，清心寡欲了三十年，又没女人，谁知道一抱着他睡觉就这样了。
他不知该如何跟何江晏解释， 他会不会以为他太轻浮了？
在两人一片沉默中，那个依旧雄赳赳气昂昂。
何江晏气得涨红了脸，可他却意外发现柳州安也很窘迫，倒是他渐渐羞涩了。
”我……帮你吧。“
何江晏犹豫着握了上去，这回轮到柳州安震惊了。
”别——嗯……”
……
……
柳州安气喘吁吁用胳膊挡住眼，他算是丢人丢到家了。
刚刚认清自己的心，就被宝贝了十二年的人儿给他做了那事。
他不敢看他，装作睡着了。
何江晏自然知道他没睡着，只不过不敢面对他了罢了，正好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又陷入了深深沉默中，可柳州安竟真就这么睡着了。
何江晏等了一会，听到他呼吸均匀的呼吸声，才悄悄探头去看他。
微弱的月光洒在他的侧脸上，高挺的鼻子与幽深的眉眼，如此近的距离去瞧更完美了，他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他的鼻梁。
他钻进柳州安的怀里，将头靠在他的肩窝里，终于觉得自己脚踩在了实地。
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山林里鸟鸣声不断的时候，柳州安才悠悠转醒，下巴上有头发挠着他，他偏头看去，一颗圆圆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瞬时就不敢再动了，怕把何江晏弄醒了。
若是日子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可还有元历这些人，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吃苦就算了还要跟着他们打仗吗。
柳州安皱眉盯着胸膛上的这颗小脑袋，真想敲敲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元历皇室当初那么对待他，他居然还同他们在一处。
余光里那颗脑袋动了动，拉回了他的思绪。
“醒了？”他抬手揉了揉何江晏的发顶。
“怎生醒这么早，再睡会。”
何江晏本就是中途醒一下，他总是能睡多久就睡多久，当即蹭了蹭柳州安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柳州安轻笑一声，这一点倒没怎么变，就爱睡懒觉。
说来，自己还是这些年第一次与人共眠，却没有丝毫不适应，看来自己和他就是绝配呀。
他顿感心情舒畅，美美闭上眼也睡个回笼觉。
最后两人巳时才收拾收拾起床，柳州安甚至在何江晏起身时，觉得有些可惜，怎么不再多睡会。
“这个绳子就不捆了吧，我不想你被捆着。”何江晏垂头打量着那根绳子。
“我觉得挺好，还什么都有你来帮我。”
柳州安却执意要被捆着，看着何江晏替他忙前忙后他就开心，从前他可总是爱躲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