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成婚的原因……”何江晏说着说着连他自己的声音都弱下去了。

  柳州安也不想时隔多年还讨论这件事,见他不再吱声,也没再提。

  岐周山内还隐隐约约有练兵时士兵的吼声,柳州安驻足听了会儿,冷笑一声,像是在嘲笑他们的不自量力。

  “那就是柳州安?”

  何江晏的院子外突然涌来了好些个人,你推我搡的挤在院门那,但是碍于何江晏这个殿下在,还不敢闯进来。

  “他怎么还有脸来缠着我们殿下?”

  “生得怎如此年轻?”“挨千刀的,我们揍死他!”

  柳州安淡淡看了他们一眼,悠哉悠哉又凑到何江晏的一旁待着,仿佛外面的人们想杀的人不是他一样。

  倒是何江晏有些替他着急,走到他们面前想把院门关上。

  “各位各位,他……他这次是没有恶意的,现在类似于被软禁在这,你们就先去忙吧。”

  “怎么没有恶意啦?殿下,您不要被他迷糊了眼!”外面的人显然不吃这套。

  “邰少爷刚刚说给他绑上了,怎么他还是如此?”

  “殿下,您把他绑上我们才会走。”

  何江晏回过头见柳州安抱着臂,站在自己几步远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就牙痒。

  他疾步回到自己屋子里,捡起地上丢的绳子,赌气一般给他一双手腕绑得紧紧的。

  才把院外的人遣散了,将院门栓上后,他又回屋出小话本子自顾自看起来,当柳州安不存在。

  柳州安低头看着他埋头跟小牛崽子似的,给他绑上,又去栓门,又跑回屋。

  太可爱了。

  先前的气他都觉得消散了些。

  “过了这么久,你怎么还爱看话本子?”柳州安跟着他进来。

  何江晏不理,柳州安笑了,明明该是自己占理,还亲自来接他。

  不跟他走,不跟他道歉也就罢了,如今怎还像是他欠了这孩子一般。

  “你这么一绑,你以后就得伺候本王了。”

  闻言,何江晏才分给了他一个眼神,那个绳子有些粗糙,才这么一会儿柳州安的腕子就有些红。

  “那我给你解了。”

  何江晏放下话本就要给柳州安松开,可却被他一躲。

  “那若是那些人再来吵嚷,找麻烦怎么办。”

  这确实是个问题,何江晏有些犹豫。

  “就这么着吧。”

  柳州安正午睡足了,如今精力充沛,在他的小破屋子里看来看去。

  何江晏从他的神情就能看出来,他无比嫌弃,仿佛下一刻他就要夺门而出。

  “你还要在这多久?”柳州安又发问。

  何江晏也不知道,一向都是他们商议,他们决策,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快了快了。

  他只得对柳州安摇摇头,柳州安叹了口气,只得认命坐下来。

  “本王给你带了东西。”

  何江晏的眼睛微微亮了亮,等着柳州安拿给他。

  “手不方便,在怀里,你自己拿。”

  柳州安似笑非笑,好似在说都怪你。

  何江晏盯着他,默了片刻,发觉他是认真的,才伸手去掏。

  隔着衣裳能感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和体温,自己有太久没有离义父是这个距离了,何江晏想着有些愣神。

  柳州安看他翻东西也能走神,低头想逗他,却在看到他认真的小脸和垂下来的睫毛,停住了。

  虽说是十七了,也长开了,怎么脸还这么小?

  轮到柳州安走神了,这时何江晏终于从他怀里将物件拿了出来。

  是一块玉佩,是他离开王府前钟爱的那一款,坠着紫流苏。

  本是冰冰凉凉的玉,却被柳州安胸膛的体温捂得温热,拿在手里,何江晏不知怎么鼻尖有些发酸。

  在见到柳州安的时候他没有想哭,如今却只因他还记着自己从前喜爱什么样的物件,鼻尖就酸了。

  他将玉佩紧紧攥在手里,不去看柳州安。

  “怎么,不喜欢了吗,怎么不戴。”

  柳州安见他先前知道自己给他带了东西,看起来还算开心,可如今见到了,却不说话也没有开心的样子,以为是他不喜欢了。

  何江晏摇了摇头,“衣裳不搭。”

  是了,他从小就格外在意自己外表,如今穿着寻常衣裳,不喜这样搭配也是自然的。

  柳州安也就不再强求。

  岐周山的人,都是在一处领饭吃饭的。

  可如今柳州安来了,是绝不可带他去那处吃的,何江晏千叮咛万嘱咐让柳州安好好待在屋里,自己去打饭回来。

  他向管饭的大娘拿了个小食盒,取了两份饭回了屋子。

  却不见人影,柳州安不知跑哪去了。

  明明叫他不要乱走的,还被绑着,遇上偏激的人可怎么办?

  他放下饭,急急去寻他,他屋子后只有一个小溪,而山里树木繁多,人在其中还真不容易被找到。

  当他刚绕到屋后时,他就看见蹲在小溪边往水面上看的柳州安。

  “在这做什么?”

  何江晏松了口气,踱步到他身边。

  “……在看本王是不是老了。”

  何江晏有些惊讶,在他眼里柳州安为人决绝,对什么事又都漠不关心,竟会在意自己是否老了?

  “那你看出是老了还是没老了吗。”

  柳州安收回目光,站起身摇了摇头。

  “你觉得呢。”

  “没有什么变化。”何江晏是真觉得他不管是同三年前比起来,还是同十二年前比起来,他都是这样。

  “你以前不是爱喊本王老东西?怎么不说本王老了。”

  还挺记仇。

  “那本王与送你簪子的小子比起来呢。”

  何江晏看向柳州安的脸,看不出神情,也猜不出他这句的用意。

  在刚刚何江晏去领饭时,柳州安没忍住去悄悄翻了翻他的匣子和柜子,见到了些精美的小玩意。

  联想之前那个簪子的来处,一下就知晓是谁送的了。

  他将他称为哥哥,那么自己就真的那么老吗。

  他心烦意乱,四下转悠瞥见了屋后的小溪,这才来这观察自己的脸。

  何江晏的若有所思,落在柳州安眼里就是觉得自己老。

  “别想了,饭菜都凉了。”何江晏扯着柳州安的袖角就拉他回屋吃饭。

  食盒盖真打开了,何江晏又犯了难,难不成要他喂柳州安吃?

  手刚搭上绳子,又被柳州安移开。

  “喂本王。”

  “柳州安,你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怪癖,爱被绑着?”

  何江晏有些恼了,被绑着是什么光彩的事吗,非要以这种不对等的模样面对面他才开心?

  柳州安不知怎么他突然就爆发了,喂一下是很难的事吗,他怒气也上来了,一言不发与何江晏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