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野同严斯玉摆了摆手, 像是要同严斯玉告别。
谢深玄倒是听说过玄影卫内的典籍司,玄影卫内下分数司,各有其职, 典籍司似乎专门负责整理玄影卫内封存的诸多情报,只是那些情报具体都是什么, 朝中无人敢传, 谢深玄也从未听闻。
可现在他知道了。
玄影卫监视朝臣是事实, 他们不仅知道朝臣的亲眷家属都有何人,他们甚至连这些朝臣亲眷是否有心上人都知道,
可若是如此……
那玄影卫岂不就等同于一手把握了京中所有的资讯与密事, 典籍司内的人,每日关是看看这些朝臣家事, 都会刺激得睡不着觉吧?
谢深玄对典籍司,心向往之。
那不仅是八卦, 还是第一手上折骂人的好资料。
若有机会……嗯, 他若是能再和诸野关系好一些, 一定要想办法去典籍司内看一看。
谢深玄在此处胡思乱想,那严斯玉,却已呆怔得不知所措,好半晌方开口小心询问,道:“诸大人,方才你所言是否属实?”
诸野道:“我说什么了?”
严斯玉:“文瑶……”
他微微一顿,闭上了嘴, 玄影卫直隶于圣上管辖,他们这些朝臣, 绝没有插手玄影卫内事务的道理,典籍司内封存的情报如何, 他不该多问,毕竟谢深玄可还在这儿,此事若谢深玄知道,那就不会是当面斥责了。
只怕明日这时候,谢深玄骂他的折子,就会出现在御案上了。
此事不比寻常,他父亲虽也希望能够拉拢诸野,可却绝不允许他以这般浅显愚蠢的手段,留下一堆令人多言的话柄,他今日为了气一气谢深玄,已说出这么多废话,方才的言语,若有半句传入父亲耳中,便已足够令他在书房内跪上几个晚上了。
他可不想在此事上再为自己添一笔罪过,玄影卫的典籍司内的情报如何,他可以回去再打探消息。
太学制内的撞钟声忽而响起,三人均是一惊,谢深玄倒抽了口气,道:“我上课要迟到了。”
他巴不得摆脱严斯玉,连礼都不想同严斯玉行,匆匆转头便朝学斋的方向跑去,严斯玉站在原处,深深叹一口气,同诸野行礼,道:“诸大人,家父请您有空时,来府上喝杯茶。”
诸野没有回答,过了半晌,他微微颔首,像是应了此事,而后又看一看那学斋的方向,道:“先告辞了。”
严斯玉:“是,您慢走。”
他面上依旧带着笑,可待诸野转身离去后,那笑容便自他眼中消失不见,只余一丝鄙弃。
“小皇帝养的狗。”严斯玉低声说道,“……耀武扬威。”
可低声嘟囔完这句话,他又一顿,想起了诸野方才所说的话来。
文瑶有了心上人……不不不,他可就这一个妹妹,文瑶为何未将此事告诉他?不行,他必须去好好查一查,若没有记错,玄影卫典籍司内似乎有他姑母的一个线人,不能多留了,他现在便要去兵部寻姑母问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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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深玄赶到癸等学斋时,今日这第一堂课,已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
伤后他受不得这般快步行走,只觉心口隐隐作痛,再抬首朝学斋内一看,还未来得及出言同学生们说上半句话,便发现洛志极不见了。
他记得昨日帕拉同他说过,洛志极离开太学,赶去同什么仙师握手了,这都过了一天,到今日洛志极还未回来,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谢深玄皱起眉,先走到帕拉的桌案旁,压低声音去问帕拉:“洛志极昨夜没回来?”
帕拉呆了呆:“糯叽叽回来了哇。”
谢深玄:“那他现在何处?”
帕拉:“早上又出去了。”
谢深玄:“……去哪儿了?”
帕拉抬起眼,用那双猫儿一边萤绿的漂亮双瞳,天真无邪看着他,认真回答:“糯叽叽去和大师握手了。”
谢深玄:“……”
“米有事的先孙。”帕拉说道,“糯叽叽自己会肥来,不废迷路,不废乱捡东西次。”
谢深玄:“……他同太学告假了吗?”
帕拉:“呃……”
说到此处,帕拉似乎已不怎么了解了。
可前排的裴麟忽而挺直身体,像是听到了他能够回答的好问题一般,惊得他身后因为过度锻炼而瘫着的赵玉光往后缩了缩身子,以免被他这手舞足蹈的模样弄伤。
“先生!我知道此事!”裴麟大声说道,“我今日看见洛志极了!
谢深玄旋身看向他,问:“洛志极可曾告假。”
“肯定没有。”裴麟信誓旦旦说道,“他是爬墙出去的。”
谢深玄:“……”
谢深玄本就在隐痛的胸口,好像变得更痛了。
可此事到此为止,无论是帕拉还是裴麟,都不知道洛志极究竟去了哪处的寺庙,寻了哪个教派的“大师”握手,京城这么大,据前几日赵瑜明所说,京中教派上百,若是洛志极不自己回来,谢深玄是绝对找不到他的。
此事棘手,他必须要同洛志极面谈。
他只能嘱咐帕拉,无论如何,明日一定要拉洛志极来上课,而后长叹了口气,同诸位学生道歉,道:“今日我来迟了,这是我的过错。”
他还为说完这句话,帕拉却眨一眨眼睛,问:“先孙,泥是不是不舒服哇……”
叶黛霜道:“您若是不舒服,来迟一些也没什么的。”
谢深玄:“什么?”
赵玉光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声说:“先生,方才您的脸色还没这么难看。”
裴麟也点头:“刷白刷白,像墙。”
谢深玄:“……”
裴麟这比喻,他不仅心口疼,他连头都要开始疼了。
今日他脸色怎么能好看?
他昨夜刚刚翻完学生们的卷子,又几乎一夜未眠,今日一大早便见着了那惹人厌恶的严斯玉,等到了学斋内,洛志极还不见了。
他若是心情好,恐怕才有古怪。
“无妨,不是什么大事。”谢深玄只得随口应答,道,“大概是昨日的雨太大,今日有些天寒。”
林蒲:“可是,先生,您看起来……”
“今日清晨我迟到了,这是我的错。”谢深玄说道,“既然上一回我要求你们犯错之后以文章悔过,那明日,我也该为此事检讨。”
裴麟来太学一年,显然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他睁大双眼,忍不住道:“可您是先生……”
“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谢深玄忽而想起这学斋内,至少有裴麟和帕拉听不懂这句话,他便又改口,以更直白一些的说法道,“你们既然唤我作先生,那我当然要以身作则。”
帕拉:“……一笋作折?”
这句话裴麟听懂了,他用力清一清嗓子,主动为帕拉解释,道:“就是用自己的行动做榜样!”
帕拉:“哦!”
谢深玄:“……”
谢深玄看着裴麟那副自豪模样,先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可却又忽而意识到,裴麟这段时日,可谓算得上是学习劲头高涨,以往他连醒着都难,而今竟已学会教帕拉措辞成语了。
这一切改变,仅仅只是因为他一时无心,多夸了裴麟几句。
谢深玄稍稍一顿,抬眼看向学斋内的学生们。
陆停晖大概是身体不适,正趴在桌案上,从胳膊上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赵玉光累得瘫软,而除他二人外,其余人似乎都正因裴麟与帕拉的这两句话而忍不住吃吃发笑,那目光中的神色流转,带着再明显不过少年朝气。
谢深玄想起严斯玉方才同他说的话。
——他说这癸等学斋内,不过是一群字也不识的傻子。
谢深玄绝不认同此事。
他学斋内的学生,如何能轮到姓严的人来骂?
谢深玄绕回自己的书案之后,自他带来太学的那小竹箱中翻出学生们上一回交给他的那些文章,裴麟的歪歪扭扭的大字首当其冲,就在第一页,他瞥了一眼,方觉这短短几日,裴麟的字迹竟已有了那么大的改变,他已如此努力,却偏有些自诩“天子门生”的“才子”,要将他当做是痴傻愚钝的傻子。
“说到上回那悔过文——”谢深玄一顿,微微笑了笑,道,“其实也不该算是悔过文,而该算是美食赋。”
被罚了写这“美食赋”的几名学生,不免面露些羞愧,柳辞宇拒不敢认,叶黛霜略微红了面颊,林蒲急忙摆手,大声说道:“先生,那就是悔过文,您放心,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裴麟也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先生,我兄长说,赋是读书人才写得了的玩意——”
谢深玄:“你现今也是读书人。”
裴麟将后头的话语咽了下去,怔怔抬眼看向谢深玄,像是从未意识到——他来了太学,他在太学中就读,他自然也同先生一般,当然也可以算得上是裴封河所说的那种很了不起的读书人。
裴麟的眼睛好似忽而便亮了,他已将脊背挺得笔直,现今更是恨不得板直了腰身坐着,便如同一只被人用了摸了脑袋的幼犬,拼命摇晃着尾巴,恨不得以此表达出他对摸他脑袋那个人的喜欢。
“这些文章,我都看过。”谢深玄去说道,“写得很好,很超出我的预料。”
他微垂着眼眸,看着手中的纸页,唇边带着一抹温和笑意,认真将学生们的文章摆放在桌案上。
学斋内没有人说话,这群在几日前还爬桌子喧闹的癸等学生,大多都坐直了身子,像是屏息凝神,异常专注看着他。
“昨日我托诸大人帮忙,去礼部调了你们补试与去岁终试的卷子。”谢深玄说,“昨夜翻了一半,还未全部看完。”
他抬起眼,将目光落在学生身上,原是扶着桌案想要起身,可他昨夜几乎未眠,这起身太急,他不由身形一晃,有些头昏,略微趔趄了一步,倒将学生们吓了一跳。
“无妨,只是起身太急。”谢深玄笑了笑,继续自己方才的话往下说道,“昨夜我看了卷子,若单论文科,诸位实在出乎我预料,文章之中,不乏佳作。”
他这夸赞,似乎并未得到他预期所想的效果。
连只要夸一夸,目光便能带上亮闪闪光辉的裴麟,那眼神中都已退却了原先的热情,反倒是带上了一些有些古怪的情绪,像是担忧,又有其他,谢深玄皱了皱眉,下意识要去依赖自己那独特能力,抬眼看向学生们的头顶,却惊讶发现——
学生们头上……连半个字也没有。
谢深玄头一回见着如此异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似乎觉着是不是自己突如其来的能力,在今日忽而失了效。
他顿了片刻,匆匆抬手,道:“等我片刻。”
而后他快步迈步朝外而去,扶着学斋门框朝外一看——诸野已跟过来了,就在廊下,他头上从来没有字,而小宋在一旁,他头上大多也不会有字,看他二人实在没什么用处,他若是要看……
汪退之与另外两名先生结伴自廊下经过,三人见他举止怪异,一齐朝他看来,一人头上顶了一行字,特别是汪退之的那行字,字体硕大,挤得廊下几乎都要塞不下了。
谢深玄深深吸了几口气,回眸看了看屋内目光古怪头上空荡的学生们,再吸气,转头看向外头廊下挤不下的红字。
很好,他的能力没有失效。
那……那这些学生们……
难道是他的夸奖出问题了?
该死,原来对学生的夸赞,也不是每一回都有用处啊!
谢深玄有些丧气。
他想起自己对诸野那些夸赞……他这人的确不会说话,骂人他还算顺手,可若要他夸人,往往事倍功半,惹人不悦,前几回诸野已表现得很明显了,他早该弄清此事,对自己有些了解。
他前几回夸奖裴麟,裴麟那般欣喜,想必只是他瞎猫撞着了死耗子,裴麟的性格比较好哄,只要他不要太离谱,裴麟总会觉得很开心。
可此事若套到其余人身上,显然就有些不对了。
他叹了口气,心情低落些许,不再打算继续方才言语,胡乱夸奖学生们,而是干脆回到桌案旁,拿起桌案上的书册,想了片刻,又将自己昨夜挑灯熬夜为帕拉与裴麟二人所写的几幅字,放在裴麟的桌案上,也并不多言解释,只是勉强同学生们笑了笑,道:“上课吧。”
他虽不想将自己的情绪带到课业之中,可今日的兴致显然没有平日要高,更是抑不住微蹙双眉,眸中也少了几分光彩与神色,待早课结束,午休之时,谢深玄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对学生挥挥手,勉强打起精神,说:“去吃饭吧。”
说完,他还在原地略停了片刻,仔细看向学生们的头顶。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学生似乎是打算等他先走了再离开,没有人敢胡乱动弹,平添了几分疏离之感,更令谢深玄沮丧,他觉得是自己方才的夸奖起了反效,他留在此处,学生便不敢乱动,他只得叹气出门,在心中认真思忖着自己方才对学生们的夸赞之语,仔细思考自己究竟时在何处做错了,才能惹得学生中出现这般诡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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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深玄出门离去后,林蒲先动了。
她往后靠了一些,贴近叶黛霜的书案,而后以极小的声音同叶黛霜说:“霜霜,若天气太冷,人冻坏了,那也该是脸色发红吧?”
叶黛霜皱起了眉。
隔壁的柳辞宇也不由凑过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可先生的脸色,看起来好白啊。”
林蒲用力点头:“他中途还头晕!”
柳辞宇:“他看起来像是生了什么病……”
林蒲:“也不是啦,太累也会这样的啦——”
她猛然顿住话音,看向叶黛霜,二人目光相交,好似都想起了先生后头说的那些话来。
帕拉从柳辞宇身边冒出了个脑袋,小声说:“昨晚上先孙来看窝了喏。”
柳辞宇:“去看你?”
帕拉:“他嗦要……”
他想了想措辞,昨日先生和裴麟是怎么说的来着?要他和裴麟留下来做什么?
帕拉挠了挠脑袋,犹豫不定吐出一个词汇:“和裴麟上……上课?”
叶黛霜:“……”
林蒲:“……”
林蒲将座位上的裴麟也揪了过来。
“哦,先生说,我与帕拉的字不太好看,帕拉还说不好话。”裴麟想也不想,直接解释道,“先生想要我们以后晚上留下来,他给我们开开小课。”
说完这句话,他还拿起方才谢深玄递给他的那几幅字,略带些满足的炫耀之意,开开心心道:“我与帕拉想学先生练字,看,这可是先生特意为我们写的字帖。”
林蒲:“那昨晚上……”
“昨晚上?”裴麟仔细想了想,挠挠脑袋,道,“昨晚上的雨特别大,先生好像留在学斋了吧。”
叶黛霜:“……他留下来了?”
“后来走没走,我就不知道了。”裴麟说道,"诸大人应当也一块留下来了。"
他说完这话,便见叶黛霜与林蒲再交换了神色,她二人关系好,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在想什么,可其他人同她们可没有这样的默契,裴麟忍不住追问:“先生留在太学……怎么了吗?”
“我怀疑……”叶黛霜微微蹙眉,道,“先生昨夜不会没怎么休息吧?”
谢深玄自己说,他看了他们补试与分斋终试的文章,那可不是小数目,他今日脸色苍白,若不是生病,那大概就是昨夜未曾休息好了。
柳辞宇经叶黛霜一言点醒,急忙点头,道:“方才先生忽而到门边……该不会头昏得想要作呕吧?”
林蒲:“……”
叶黛霜:“……”
裴麟也惊讶睁大双眼,面上内疚更甚,仿佛想起了什么紧要之事一般,低声说:“先生今早……”
叶黛霜不解看向他,问:“今早怎么了?”
“先生担忧我过不了武科。”赵玉光细如蚊呐的声音自几人身后传来,“他特意到了我家中,请裴麟陪同我一道……一道晨练……”
赵玉光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本因今日的锻炼而觉得万般疲倦,可听众人谈论此事,他不由便想起今晨的境况——谢深玄来他们家中时的脸色好像就不太好,他母亲与兄长似乎还多问了一句,可他当时满心都是接下来的锻炼,自己并未在意,现今想来,大概在那时候,先生便觉得有些身体不适了吧。
想到此处,赵玉光不由再微微阖目,从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感,他压低声音,喃喃说道:“我……我途中太累……实在走不动了……还占了先生的马车……”
他说不下去了。
谢深玄来癸等学斋这么多日,还到他家中去了几次,同他父亲谈过话,令他父亲近来对他好了不少,他对谢深玄有些感激,可也仅是如此而已,他还是头一回,自心中生出这般的内疚,与迫不及待想要报答对方的想法。
先生待他这么好……
赵玉光坐直身体,望向自己正摆在桌案上的书册。
他若不好好努力,岂不是要辜负先生的一片心意了?
……
学斋内显是又沉默了下来。
而今已是午休,平常每日到了中午便饿得仿佛虎狼一般的众人却没有动弹,也不曾着急赶往太学的饭堂,而是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同窗,过了许久,才听见裴麟以极低的声音开口,小声道:“……我昨日还请先生帮我写些字帖。”
说实话,他开始后悔了。
他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未练好,既是如此,又为何要让谢深玄多费功夫,帮他去写什么字帖。
他愧疚垂下眼眸,只恨自己这几日未曾注意过谢深玄的身体,他明明是听兄长说过的,谢家的这位少爷身体孱弱,同练武之人全然不同,光是太学中的这些杂事,便已足够消耗他的精力了。
“还有一事。”叶黛霜微蹙双眉,又道,“我听过一事传闻……先生今年年初,是不是受过伤?”
朝廷命官遇刺,实在不是小事,还是在京中近郊遇刺,只怕数年都难见一回,哪怕朝中从不曾大肆宣扬此事,可消息还是外露,早在京中传遍,连坊间都有说法,事到如今,只怕连街头卖烧饼的大妈都能说出三四个同此事相关的版本。
此事尚未公开调查结果,京中漫天乱飞的只是谣传,无人知晓事情真相,只能胡言乱语,大家都听过此事,只有帕拉显得很惊讶,他和京中的八卦圈子一点也不沾边,太学内也没有第二个西域人能同他闲聊此事,他迷茫不解,只好主动询问。
“先孙肿么了?”帕拉挠了挠头,“受伤?”
消息灵通的柳辞宇自觉最清楚此事,他清一清嗓子,道:“京中有数十版本的传闻,你想听哪一个?”
帕拉:“……啊?”
柳辞宇:“如今流传最广的那个,是先生遇到贼匪,一人骂退了数十刺客!”
林蒲用力点头:“嗯,听起来是谢先生会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