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卉过去马厩的时候, 便看到一行人进来,其中为首的赫然正是顾时璋。

  他穿了一身规制的西装,郑重大气, 身后簇拥着一行人, 显然那都是他的人。

  挺有范儿的, 特别派头,也特别矜贵。

  叶天卉好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可没这么讲究,天天休闲运动衣还要戴个不怎么样的帽子, 遮遮掩掩的,现在闹别扭了, 他倒是显摆开了。

  她收回视线, 就要过去马厩,谁知道这时,顾时璋的视线越过人群,恰好落在她脸上。

  在人群喧嚣和马群嘶鸣中, 两个人的视线轻轻触碰。

  叶天卉状若无事,移开视线, 当不认识。

  顾时璋微抿唇,也收回了视线。

  而周畹兰和叶文慵等,已经看到了顾时璋,大家忙过去打了招呼。

  显然这两位对顾时璋都颇为敬重,几个人遇到, 难免说几句。

  叶文慵还有事, 寒暄了几句先离开了,周畹兰则是提起自己的Palace music情况, 她显然有些焦虑。

  骄傲的小公马遭遇了这样的坎坷,她怕影响这个赛季的状态。

  顾时璋道:“走,一起去马厩看看?”

  周畹兰:“好。”

  于是在众人簇拥中,几个人过去马厩。

  周家的马平时并不在这个马场,不过因为最近参加比赛,他们的马也临时安置在这里。

  两家的马厩其实距离并不算太远,只是隔了一道淡绿色木栅栏。

  大家各有各的安全措施,彼此会互相提防着,喂养以及训练方式都不会共享。

  叶天卉回到自家马厩,显然大家伙都很激动,老周更是眼圈都是红的,他抱着地狱王者,像是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

  一旁陈综万更是激动,他这次驾驭着地狱王者赢了有些名气的Palace music,这让他增加了很多信心,接下来他可以打一些硬仗了。

  而地狱王者显然心情也不错,它放松着后腿,下嘴唇向下垂着,舔着嘴唇,口中打着“突噜”。

  见到叶天卉过来,它更是骄傲地摆动着耳朵,很是欢快。

  它身边陪伴着的瘸腿小猫和小狗儿,也是与有荣焉,一脸骄傲和自豪地围着它转圈。

  这——

  简直是动物园大联欢!

  叶天卉笑着说:“今天我们所有的马啊,当然也包括猫儿狗儿,都加餐,吃好的。”

  她这一说,大家全都笑起来。

  叶天卉又道:“这次的班际赛奖金并不多,这些将全部按照你们各自的比例分给大家,大家这一段很辛苦,这件事算是一个开端,希望这个赛季,我们旗开得胜。”

  这话说出,众人也是没想到,毕竟按照正常情况,班际赛奖金是按照比例分的,正常来说马主拿大头,其它人等各自会分一些,现在等于叶天卉把所有的奖金都拿出来了。

  虽然叶天卉说不多,但是按照大家的工资来算,也是不小一笔的惊喜了,一时自然也都高兴。

  叶天卉又和大家聊了几句,便吩咐道:“等会要练马是吧?”

  孙家京道:“是,今天人多,我想着给拢光披上护巾,戴上护眼罩吧。”

  虽然在香江,并没多少人认识拢光,但还是预防万一,不想它太惹眼。

  叶天卉颔首:“可以,我今天手痒,等会我来跑一段,就骑拢光了。”

  她平时如果在马场要骑马,都是骑腾云雾的,是以孙家京听了也有些意外,不过并没说什么。

  很快一切准备就绪,陈综万刚才骑了那一圈,显然耗费体力,他今天休息,林见泉,老周,孙家京等各自牵着马出来训练,叶天卉则牵着拢光出来马厩。

  出来马厩时,显然腾云雾有些纳闷,它支棱着耳朵,时不时向叶天卉方向张望。

  骑着腾云雾的是林见泉,他看到这情景,安抚地摸了摸腾云雾耳朵:“她今天不搭理你了,你看,你失宠了。”

  旁边老周忙道:“不许这么吓唬孩子,它会当真。”

  说着便哄着腾云雾道:“她觉得你表现好,那匹马表现不好,她得教训教训那匹马。”

  腾云雾这才稍微安心一些,不过依然不太高兴的样子,时不时看向叶天卉方向,就眼巴巴的样子。

  林见泉微抿唇,视线却看向不远处,那是周畹兰临时挪用的马厩,就在那马厩前,柯志明,周畹兰和顾时璋正在说话。

  显然他们在讨论Palace music,声音不大,看上去有些担心。

  他知道顾时璋,顾时璋其实是国际知名的马术骑师,他很有钱,也非常有天分,是一位低调的传奇人物。

  他也知道柯志明,柯志明如今已经在马务公司有了自己的股份,他从一个寻常骑师一路往上爬,已经成为知名人物,不再是和他们一样是泥里摸爬滚打的寻常骑师了。

  身份已经不同了。

  林见泉收回目光,牵着腾云雾过去马场。

  而就在一旁马厩,顾时璋自然已经听说了刚才的一切,地狱王者被激发了潜能,倾轧式地打败了Palace music,让Palace music栽了一个大跟头。

  眼下Palace music状态非常不好,暴躁地尥蹶子,用前蹄刨地,口中一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情绪很不稳定,不洗澡不吃草,简直像疯了一样。

  柯志明站在那里,沉默地听顾时璋和周畹兰说话,一直不发一言。

  顾时璋到底是有些经验的,周畹兰听着稍微好受一些。

  她叹了声:“没想到会这样,那匹马太嚣张了。”

  顾时璋却道:“地狱王者那匹马,本身就是暴躁性子,它在出道之前已经毁掉两匹马了,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送到屠宰场,它能从屠宰场活着爬出来,它就是注定不同凡响,你们今天太轻敌了。”

  他看着远处,远处跑道上,叶天卉已经翻身上马。

  她背脊纤细柔韧,挺拔而有力道。

  他便想起,自己抱住她时的感觉,那种拥有的美好触感。

  他眉眼间泛起一些柔软,不过语气却很是懒散轻淡:“你们就不该让Palace music遇上这么一匹马,Palace music性情本就骄傲,它太过嚣张,自然引得对方反弹。”

  说直白点,做人不能太嚣张,做马也不能太欺负马。

  遇到一个烈性的,赢不赢的人家直接尥你一蹶子。

  周畹兰听着,苦笑:“我们Palace music就是这性子,也没办法。”

  顾时璋:“所谓的没办法,只是因为自己的马占了便宜,不愿意去约束罢了。”

  周畹兰:“……”

  她无奈:“我们不是朋友吗,你怎么句句呛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别人朋友。”

  顾时璋淡淡地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公道话吗?”

  柯志明站在那里,却是看着远处。

  远处,那位驾驭着地狱王者的骑师应该是在休息,如今是一位更年轻的少年骑师驾驭着一匹马,乍看很不起眼的一匹马。

  不过他可以看出,那也是一匹天生的良驹。

  那位年轻骑师,看得出,也很有潜力,假以时日,必将大放光芒。

  他的视线又投向不远处的跑道,跑道上,叶天卉正骑着拢光一路奔驰,姿态潇洒,如光如电。

  他沉默地盯着看,视线一直不曾挪开。

  顾时璋感觉到了,眼神淡淡扫过来:“柯先生在看什么?”

  柯志明依然不曾挪开视线,他看着叶天卉:“这个女人很不一样,她骑马的样子——”

  他顿了顿,却是停下。

  顾时璋眼底泛起凉意,不过语气依然很是闲淡,仿佛玩笑一般道:“柯先生到底是看马,还是看人?”

  周畹兰蹙眉,也在看着远处的叶天卉,她突然开口道:“她骑的这匹马,看着倒是有些眼熟,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顾时璋凉凉地道:“也不怎么样的一匹马吧,傻子一样,别看了,走,我们再进去看看Palace music。”

  这傻拢光,只知道闷头往前跑,难道就没看到曾经的主人在这里?

  *************

  顾家的老宅坐落于太平山巅,这是早些年顾家置办下的物业,占地颇广,整体以六套别墅拼接而成的。

  其实如今顾家子弟各有自己的住宅,只是周末大家都会回来老宅,陪陪老人家并聚在一起用餐,这是顾老爷子订下的老规矩。

  这一天顾家和往常并没有不同,只是很少回来的顾时璋突然回来老宅,并且安安分分地陪着顾老爷子吃饭,显然顾老爷子也是高兴的很,全家上下吃了个团圆饭。

  顾家一直有餐后喝茶的习惯,顺便聊聊天,各子弟一起探讨交换对当今世事的看法,或者聊一些别的什么。

  今天因为顾时璋回来了,大家难免对顾时璋存着期望,想和他多聊聊,看看能不能得什么消息。

  顾时璋这几年一直在外,和顾家的经济没什么瓜葛,但他在外自然创出了一番基业,都是消息灵通的,自然知道顾时璋如今在欧美金融界的地位。

  如今英国面临严重经济困境,高通胀率和高失业率,是以英国如今以货币贬值来鼓励出口,同时也进行了工业转型,从而造就了钢铁和煤炭的大量裁员。

  就在这种严峻经济形势下,顾时璋竟然大手笔抄底了英国位于低谷的工业产业,同时还在美国布局了铝业和汽车产业,这种反其道而行之自然让人侧目。

  众人也希望从顾时璋这里探知一些口风,他对世界经济的看法,对未来趋势的预测等,希望也从中分得一杯羹。

  不过显然顾时璋这次回来,老爷子也很高兴,问起这个那个的,众人根本没下嘴机会,一时不免心焦。

  好在老爷子问起来:“时璋这一次回来,在家里住几日?”

  顾时璋却是恭敬地道:“这次回来,是想着多陪陪老爷子,尽尽孝道,况且过些日子就是香江赛马季了,正好可以看看赛马。”

  老爷子一听当然高兴,笑哈哈地道:“你小子,分明是想看赛马,就不要提什么孝道了。”

  顾时璋也就笑了:“老爷子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一时气氛其乐融融,大家便有人想试探,谁知道这时候,顾时璋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和老爷子交待下。”

  他语气很是随意,老爷子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问:“什么事?”

  顾时璋用很不经意的语气道:“我谈了个女朋友。”

  这话一出,客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感觉自己听到了顾时璋的话,但却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于是陆续的,所有的视线全都聚集在顾时璋身上。

  在这片异样的安静中,最先开口的是顾老爷子:“时璋,你刚刚说什么?你谈了个什么?”

  这倒是不能怪顾老爷子惊讶,顾时璋的性子自小特殊,二十岁没出车祸前,他高冷骄傲,目无下尘,虽说因为他自身的优秀,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女性心仪他,对他展开疯狂追求。

  不过顾时璋从来没有任何回应,甚至不曾正眼看过,谁可以说他就是对女人没有兴趣。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顾时璋就是那样,他从生下来就和这世间有着泾渭分明的一道线,根本无法融入这个世间。

  二十岁之后,那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虽自己也做出一番成就,但其作风却是高翔远引,就连家人都很难知道他的踪迹。

  大家觉得哪一天他突然遁入空门也并不奇怪。

  这样的顾时璋,他自然看不上世间寻常女子,甚至大家觉得在他的世界中根本就不会有俗世的情情爱爱。

  可是现在,顾时璋竟然说他谈恋爱了。

  所有的人全都惊讶的看着顾时璋。

  面对众多震惊的目光,顾时璋神情依然淡淡的,他轻轻颔首,肯定地道:“是,我确实谈了一个女朋友,目前在初步交往阶段。”

  顾老爷子听到这句肯定,终于确信自己没听错,他一下子激动了:“竟然是真的,你竟然谈了一个女朋友,那你什么时候带回家来让我们看看!”

  其他人也都热切起来。

  这转世的佛子竟然动了凡心,大家都急切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才能让他心动!

  顾时璋道:“目前还不太方便,我和她只是初步接触阶段,还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我贸然把她带回来,难免给她压力。”

  众人听着越发震惊,一时又面面相觑。

  谁能想到,顾时璋谈了恋爱之后竟然这么温柔体贴,竟然为对方着想,简直仿佛变了一个人!

  顾老爷子也是惊讶,他这小儿子素来是目无下尘孤高冷清,没有想到他这么为一个女人着想,这么体贴周到!

  当下他也就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们慢慢谈着嘛,等你们到了一定的地步,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再带回家来。”

  顾时璋微微颔首,之后却又道:“还有一个问题,我女朋友家里对我们的事情并不太乐意,他的父亲可能有些反对。”

  反对?!

  众人越发震惊,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竟然开始反对顾时璋这样的女婿,他们竟然还看不上顾时璋?

  这家人,是修行的坠仙,还是避世的大族?

  顾老爷子听着虽然也是震惊,不过还是道:“那,那你要让我们怎么做,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顾时璋听到这话,难得笑了一下,竟是笑得颇为温柔随和。

  他笑着道:“父亲,因为我和她还需要继续磨合,所以我也不好带她来见大家,如果哪天我们确定没有问题,可以更进一步,他们家庭依然阻扰不同意的话,到时候还希望父亲出面为我解决。”

  顾老爷子一听这话,自然是连连点头,简直要拍胸脯表示没问题了。

  本来以为这儿子要出家为僧寻仙问道了,结果突然坠入凡尘,开始谈恋爱,还想着结婚了,这实在是没想到。

  小儿子要谈恋爱,他自然极力捍卫,恨不得现在就寻到那亲家家里去,无论如何,要他们对方同意才好!

  ************

  叶天卉今天一直泡在马场,下午时候,叶漪白的助理过来,带着叶天卉去办理旺铺的手续,叶立轩也陪着的。

  这些旺铺都在香江最热门的区域,是寸土寸金的地方,叶天卉大致算了下这十间商铺的价值,一时也是感慨这姑母的大方。

  这么多,白送自己了!

  那助理也给她介绍了这些商铺如今的出租情况,有两家商铺都是签订了长期合同,比如租给那些经营多年的鞋店,以及钟表店等,这些租金非常稳定,收益可观。

  又因为这些都是旺铺,每到租约到期,基本不用自己操心,那些看中的商家都会主动加租来“抢铺”。

  在做产业交割的时候,那助理也详细和她讲了,因为这些物业是要出租获取租金的,所以税金和一般的公寓不同,涉及到差饷税和物业税等,不过相对于租金来说,这些可以忽略了。

  以后十间旺铺,每个月躺着收钱的感觉太好了。

  回到家后,叶天卉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吹了头发,心里算计着那十间旺铺出租的租金,就算是扣除各种税后,那结余也是非常可观。

  可以说,就靠着这十间旺铺,她这一生什么都不干,都可以挥霍奢侈,生活富足了!

  这日子真舒服,这姑母真好!

  这么一想,对叶立轩更增添了几分喜欢,她自然明白,就算人家姐弟关系再好,这么十间旺铺也不是说送就送的,这估计是还当年的人情。

  所以叶立轩这个滥好人爹地也不是一无是处,他有他的优点。

  她心情愉快,先了解了马场情况,一切顺利,当即回家,略洗澡,吃了点东西。

  她回到自己房间,舒服地躺下,打算再研究下训练资料,这时电话铃声响了。

  她随手接起来,谁知道那边却并没什么响声,只有些许的呼吸声。

  很规律的呼吸声,一下下的。

  她疑惑:“谁啊?”

  说完这个,她突然意识到了。

  略顿了顿,她终究试探着道:“是你?”

  没说名字,但是对方显然有这个默契。

  电话那头,顾时璋的声音响起,声音特别淡:“打错电话了。”

  打错……电话?

  叶天卉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

  还能这样?

  她冷笑:“那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说着,她挂上了电话。

  挂上电话后,那电话机便安静下来,叶天卉围着电话打转,结果再无声响。

  叶天卉回忆着今天白天的种种。

  今天在马场,他去了,不过装不认识她。

  她也装不认识他。

  这终究有些赌气的成分。

  叶天卉也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故意骑着拢光出来晃悠,就是想气他,结果他竟然视而不见,还去帮周畹兰研究Palace music的情况了。

  那是她的对手!

  今天,但凡不是地狱王者陡然发力,那极可能遭受羞辱的是自己的地狱王者,狭路相逢,胜者为王,有什么好同情的。

  那么一匹骄傲的小公马,活该它一败涂地,今天不是被地狱王者羞辱,明天也是被其他实力更强悍的倾轧。

  他还是昔日那位冷血无情的帝王吗,什么时候竟然生了这慈悲心肠。

  对此,叶天卉磨牙,简直要咯吱咯吱了。

  纵然那照片的事是自己不好,但自己已经道歉了,道歉没用的话,那也没办法了,只好挺着脊梁骨硬倔了。

  叶天卉有些气,但就这么站在电话机旁,想着昔日种种,想着他昔日对自己的诸般温柔,想着初见时他对自己的谆谆教导,也想着他说过的,要给自己摘下天上的星星。

  现在星星是没有了,他还跑去帮自己的对手。

  难道他要帮着那个Palace music振作起来,打败自己的地狱王者吗?

  她心里一阵悲凉。

  如果这样的话,那就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了。

  什么男人!

  就很生气,也有些难过,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

  还有,他竟然不知道再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她磨牙,磨牙半晌:“算了我要给他打一个。”

  于是她终于拨通了顾时璋的电话。

  电话一声声地响着,他并没有接,到了最后,就在叶天卉想着干脆算了的时候,她听到电话被接通了。

  顾时璋:“喂,哪位?”

  声音凉凉淡淡的,没什么波澜。

  叶天卉:“我——”

  电话那头顿了顿,之后才道:“什么事?”

  叶天卉:“你刚才打错电话了?”

  顾时璋:“是。”

  叶天卉轻哼:“刚才给谁打的?”

  顾时璋没回答。

  叶天卉继续道:“三更半夜,你看看什么时候了,你竟然给人打电话,男的女的?”

  顾时璋:“你到底要说什么?”

  他的声音依然冷淡。

  叶天卉:“……”

  她便在心里长长叹了声,突然便有些灰心丧气。

  她承认,她突然再打回去,其实是给他一个台阶,希望能找个理由,重新说话,也许可以缓和关系。

  然而显然他并不屑。

  她已经厚着脸皮打回去了,他不明白,也不愿意弯腰,那还怎么继续?

  她也就叹了声,道:“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顾时璋:“什么?”

  叶天卉:“你送给我的拢光,我现在想想,太贵重了,以前也就罢了,现在我觉得不能白白要你的。”

  顾时璋:“哦?为什么以前就罢了,现在又怎么了?”

  叶天卉只觉得他明知故问。

  分手就分手,那就搞利索点,不要磨磨唧唧说这些没用的。

  她也就道:“不过现在送回去也不现实,这样吧,我们评估下这匹马的市场价位,然后我按照溢价百分之三十来付钱给你,这样我也安心了,我们也就能两清了。”

  电话那头的顾时璋沉默了片刻,才道:“所以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分手,要把拢光的钱还给我?”

  叶天卉:“难道不该吗?”

  顾时璋:“我什么时候说分手了,我同意了吗?”

  叶天卉好笑:“顾时璋,你现在有一点做人男朋友的样子吗,我对你不满意,我要分手需要你同意吗?我现在单方面宣布,我们绝交,一拍两散,分手!”

  顾时璋冷笑:“你自己做错了事,你不好好承认错误,却还要和我分手,你一点都不讲理!”

  叶天卉:“我道歉了,你不接受,那我干嘛不分手?再说了,你今天帮着Palace music对付我的地狱王者,我认为你的行为上已经背叛了我,我很生气,我也不想和你继续了!”

  她大声宣布道:“我要分手!”

  顾时璋:“什么叫我帮着Palace music对付地狱王者,我怎么知道今天恰好Palace music和地狱王者一起比赛?你们地狱王者是突然硬塞进去的,事先我也不知情,别人请我帮忙看看马,我不能去看看吗?”

  叶天卉:“那我不管,和我的马为敌,就是我的敌人!和我的对手是朋友,你们还说说笑笑,还一起对我的马指指点点,我要你这个男朋友干嘛?”

  顾时璋:“我什么时候说说笑笑了?我笑了吗?”

  叶天卉:“你以为我没看到吗?我都看到了!你们肯定一起分析我的马,分析我的人,你帮着他们一起对付我!那匹马输了,你要帮它反败为胜吗?你休想,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地狱王者的对手!”

  顾时璋待要解释,叶天卉已经道:“我懒得和你揪扯这个,你赶紧算账,我要还钱,拢光的赎身费,我溢价百分之三十给你,省得说我占你便宜!”

  顾时璋:“叶天卉,你脑子清醒清醒,你现在手头能够挪动的资金都用来支付几匹马的训练费用了,你非得闹腾还钱?”

  叶天卉诧异,之后马上回击:“顾时璋,你想什么呢,我爹地有钱,让他帮我掏钱,他乐意得很!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我姑姑才给我十间旺铺,我躺着收租子都能养活我的马,至于缺钱吗?”

  “现在我最愁的就是钱太多,我还能分不起这个手吗?你送我了什么,全都还给你,你直接开价吧,实在不行,我再赔偿你精神损失费,谢谢你这段陪我开心,现在你没什么用了,赶紧走吧。”

  顾时璋听闻这话,顿了顿。

  之后磨牙,他一字字地道:“叶天卉,我告诉你,我送出去的礼物,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我还没穷到要卖马!”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叶天卉捏着电话筒,愣了好一会。

  这仿佛很生气的样子。

  两辈子了,都没见他这么生气过。

  上辈子的帝王修养,喜怒不形于色,他都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