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了一会，感觉安齐明的情绪稳定下来，独明宏在他耳边轻轻的问：“仙人，爱到底是什么？记得你以前说，如果一段关系里只有情，必定会被外界的各种诱惑破坏，无一例外。什么情深似海，什么永世相爱，都是空话罢了。”
“那不是我和红莺说的吗？你听了去？”安齐明拿帕子擦鼻子，刚刚哭得鼻子堵塞，难受得很。
“啊，好像是，反正听见了，好久之前了，我都记不清了，我还记得你说情是虚无，眷恋虚无者，都是飞蛾扑火，必死无疑。”独明宏抓着头回想，虽然记不清景象，但对安齐明的声音和话语却记得一清二楚。
“我们不止有情啊，还有共生蛊。”安齐明鼻子堵塞，带着一点鼻音。但这个回答让独明宏有点不开心，委屈道：“你这样，还不是绕在利益上了，仙人不是真的爱我吗？”
“我是唯利小人，没有利益，你敢信我爱你这种屁话吗？你是我永恒的利益，我自然唯爱你！”安齐明带着鼻音说这番话，把独明宏逗笑了，又对仙人搂抱摇晃着：“是，仙人爱我。唯独爱我。”
“明宏，活了五百多年，头一次遇见你这样的人，傻愣得招我喜爱。”安齐明的鼻音还未褪去，听着和撒娇一样，让独明宏心里痒得很，忍不住亲咬了仙人好几下道：“可惜一个月未到，还不能缠绵。”
“......你怎么每天算着这个时日。”话题忽然转到了房事之上，安齐明的鼻音已经完全褪去，抬头凝眉看着独明宏。
“算了二十多年，算着日子才不会少了次数，少了一次我都得念着好久。”独明宏倒也不掩饰，笑嘻嘻的承认。
“啧，你真是！”安齐明用手点独明宏的头：“脑子里怎么不装点有用的？”
“这个有用！就心心念念，也不敢忘了仙人的一丝一毫。”独明宏笑着蹭着安齐明：“仙人，我看天色不早了，我们睡了蛮久了，去吃晚饭吧。”
说着下床去开窗，外面已经天黑，天女们在亭子里吃饭，红鬼门多了绝梦宗等人，原本的食堂装不下这么多人，天女们也不回房吃，凑在一起搁亭子里坐着，吃着饭，谈笑风生。
现在安齐明才有些真实之感，刚刚的梦境太吓人了，跟着下床整理好衣冠，点头与独明宏一起去食堂打饭吃。
红鬼门的食堂居然没有水食了，应该是他们来晚了，红鬼门法修不算少，一锅煮的分完了吧。
独明宏想着自己给仙人做水食，没想安齐明拦住了独明宏道：“算了，现在大家都累，我也不想用法术做了，你也别折腾了，水食一做就要一个多时辰，费劲的很，法修吃水食其实也只是矫情。我和你吃一样的也行。”
“哎？真的吗？”独明宏端了三菜一汤和两碗饭，有些不确定，头一次见仙人和他吃一样的。
“真的，又不是不能吃。”安齐明在接连两场对战后，已经没了矫情的心情，笑道：“吃了那么久的水食，该换换口味了。”
两人拿着碗筷坐在了一处空亭子里吃饭。三个菜分别是小白菜，辣椒炒鸡丁，土豆炖肉，汤是豆腐青菜汤。怕是一下多了这么多人，红鬼门的食物也是来不及准备，饭菜都是简单的大锅炒，但味道很香，红鬼门的厨师手艺不错。
多年未吃正常的饭菜，安齐明头一次发现豆腐的口感不错，以前他也偶尔吃过一些美味食物，但不吃这种寻常做法的饭菜，如今发现其实不难吃。
时不时看着安齐明吃饭的独明宏，扒饭的速度都比平常慢了不少。见安齐明虽然小口吃，吃相很斯文，但没有什么异常，才放下心，但依然注意着，独明宏一直认为法修不吃水食，是因为施法让胃变得不能消化寻常食物了，从未意识到其实只是点矫情的臭毛病。
其实红鬼门吃水食都是偶尔吃，红莺自己平常都不吃水食，她更喜欢各种食物的口感。
红鬼门其他法修也一样，水食一直准备的很少，都是为了法修访客准备的。加上这群天女都是吃饭的体修，翠灵也没要求一定吃水食，跟着一起吃饭。
于是大家不做那费时费力的水食了，统一饭菜，所以今天才没了水食。法修明明吃饭，也能用法术把污浊移除体外，水食虽然不容易形成污浊减少排泄，可以节省一点点仙力以外，很大程度上全是矫情，彰显自己的不同寻常而已。
毕竟这玩意完全是大门派传下来的水食做派，大门派何时缺少仙力了？
使用法术做水食，甚至还多耗费了仙力，安齐明现在还真不想矫情了，也没那个心思去矫情，吃饭挺好的，吃什么水食，费劲！
现在安齐明尝到了辣椒炒鸡丁的味道和口感，居然觉得比水食好吃了不少。小白菜吃起来也清爽，土豆烧肉更是开胃，肉咬在嘴里，感觉牙齿咬得很舒服，米粒也饱满。怪不得独明宏每次都和饿死鬼投胎一样扒饭。
定眼一看，发现独明宏吃饭秀气了不少，安齐明奇怪道：“饭菜不合胃口吗？我觉得还挺好，虽然简单了些。”
“没，我怕仙人吃完肚子不舒服。”独明宏惴惴不安的问：“仙人，你的胃真能吃这些嘛？”
“能啊，我又不是纸糊的。”安齐明这才明白，原来这愣子以为他们吃水食是胃不行，便笑道：“没问题，你放心吧。”
见真的没问题，独明宏才安心大口吃饭，这下安齐明后悔了，这家伙放开吃，菜一下干没了，他便只能搞点豆腐白菜汤了，怎么和饕餮似的？
“你这也不给我留点，让我干吃白米啊？”安全忍不住伸手捅了一下独明宏。
“！”该死，居然没注意仙人没菜吃，平常仙人都是吃水食，两人根本不吃一样的东西，独明宏搞习惯了，瞬间站起来往食堂走：“我再去盛点！”
见独明宏加了一堆饭菜，自己还又搞了两碗大白米，安齐明心道：他为啥要觉得独明宏是狗，这明明是个饕餮。
和仙人一起吃一样的东西，独明宏胃口大开比之前吃得多了两大碗饭，他见安齐明多夹了几筷子辣椒炒鸡丁，便留着最后吃那个菜。等安齐明吃饱了，独明宏才光盘。
见独明宏吃了那么多，安齐明惊奇万分，到底怎么装下这么多食物的？伸手去摸那肚皮，只能摸到强壮明显的腹肌，捏了捏，肌肉有点硬，以安齐明的力气捏不动。
“仙人，你在给我挠肚子吗？”独明宏笑嘻的捏住在自己腹肌上的手，这种程度和挠痒痒似的，让他心猿意马，捏着那只手不停揉搓。
“我在想你以前是不是都饿着自己了，今天才是你真正的食量。”安齐明任由独明宏捏自己的手，人也靠在了他身上。
“没有，我这是开心，胃口好。开心仙人和我心意相通。”独明宏也靠着安齐明，对他搂搂抱抱。
两人腻歪了一会，红莺带着食盒过来道：“你们出发去汇剑宗时，带上这个，里面有做好的饭菜，也好在路上吃，汇剑宗与红鬼门天各一方，相距甚远，哪怕最快的速度，也得十天。”
“多谢。”安齐明收下食盒提醒：“我们走后，有什么事发纸鹤告诉我。”
“明白的。现在我们也只能静等，随时准备防御，也不知道隐归派会何时再打过来。”红莺又给了一盒天香丸：“你拿着这个，怕汇剑宗有情况，你也能用得上。那边与天青门近，可要小心。”
“放心，我定会小心。”
次日，安齐明就与独明宏动身去汇剑宗，坐在云雾之上，独明宏看着天空的飞鸟，不由地发出感叹：“仙人，这段时间，我们大部分时候都在云雾上，一直赶路。我觉得这些鸟儿都记得我们了。”
天空的是一行白鹭，安齐明也跟着看，轻声笑道：“它们才不记得你呢，上一批的鸟儿和这一批不一样。”
仰天躺在云雾里，独明宏盯着那些飞鸟，喃喃自语：“可我记得，虽然只是匆匆过客。”
跟着独明宏仰天躺在云雾里，安齐明这会明白了，独明宏口中的飞鸟并非真的指飞鸟。
他在感叹自己生命绵长，所有事物好像都变成了匆匆过客，转眼即逝。
“等你活得够久，像我一样，便会习惯了。习惯去欣赏这些匆匆过客的模样。”安齐明开口带着安慰的语调。
“就像昙花一现吗？”独明宏不再看飞鸟，而是移目在安齐明的脸上。
“对，虽短暂，但它的惊艳让我每每想起，都会叹其美不胜收。”安齐明说完这话，转头与独明宏对视，展开笑颜。
与安齐明对视，情谊纠缠，独明宏心中涌起一股悸动，低声开口：“还好，仙人不是昙花一现，还好有你与我一起。”
“我当然不是昙花，我是长在你身上的树，会一直在。”安齐明靠近独明宏在他的额头上的落下一吻。
温柔的亲吻，让独明宏浑身欣喜，笑着道：“就像我老家院子里的枣树，很久很久了，什么都变了，它却还在那，结着枣子，枣子还是那样的甜。”
“你也是这样一棵树啊，明宏。”安齐明缩进独明宏的怀里，享受着他怀中的炽热。
或许互相缠绕的共生树也是这样渴望彼此的吧。想起最开始他看着香仙树的种子，觉得应该给它找一颗血魔树共生缠绕，如今看来，他才是那颗香仙树种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血魔树种子，从此缠绕发芽共生，永不相离。
“仙人，你知道我以前在家乡最喜欢的一首歌是什么吗？”独明宏坐起来看着远方。
“是什么？”安齐明觉得独明宏的记性很有趣，明明很多事情，时间一长，就会被忘却，可独明宏会一直记得一些细枝末节的事物。
“叫什么记不起来了，但我还记得那个调调，以前每次感觉难过的时候就会听。”说着，独明宏唱起来，歌词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却还记得那个曲调，不记得的地方就哼着。
低沉的声音，带着轻微的磁性，这是安齐明第一次听独明宏唱歌，耳朵被撩得发痒，其实独明宏的声音一直很好听，虽然长得不算俊美不凡，只是周正顺眼的中等长相，平平无奇，但配上他的声音，总觉得他英俊了不少。
曲调带着一丝忧伤，但又有期盼，期盼日后能忘却这些忧伤，去进入一个全新的生活。一首曲终，独明宏回眸对上安齐明含笑的眼眸，无奈道：“以前我听这歌，都会落泪，怎么仙人笑啊？”
“因为你唱得并不悲伤啊，你的心境早已变了啊，小伙子。”安齐明凑近独明宏，趴在他的背上，笑着央求：“多唱唱，好听。”
被夸好听，独明宏便高兴起来，开始唱自己记忆里那些模糊的曲调，也不知道唱变调了没，但安齐明爱听，低沉的嗓音，带着轻微震动的磁性，曲调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让他觉得身心放松。
曲调与飞鸟的叫声融合，仿佛混合入自然之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