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洛离抿着唇, 压着快要翘起来的唇角。
每次都这样嘴硬，明明每次他需要的时候，这人总是及时出现。
想到这里, 洛离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梦到的那本书, 他的视线落在青年手腕上隐约露出来的红绳，耳尖有些泛红。
他真的好喜欢自己啊。
洛离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杯子，微微移开一些视线，“我们现在开始对练吗？”
“先看看金象的资料。”封泽按住想要起身的洛离, 顺势坐在他身边，将一个玉简递给他。
洛离接过玉简，认真看了起来。
涂山玖看着两人，用爪子捂住咧得大大的狐狸嘴, 生怕自己不小心笑出声。
崔澜和沈瑶也是用眼神打着机锋。
沈瑶：我们两在这里是不是有点多余。
崔澜：等等，让我再看看，难得一见的奇景啊，乖乖小师弟也太猛了，居然真的把他叫来了。
“师兄师姐你们要看看吗？”洛离看完玉简, 想把玉简递给从崔澜和沈瑶。
见到两人揶揄八卦的眼神，耳尖又开始有些发烫，偷偷瞪了两人一眼。
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表情正经了起来。
“看完了？金象这人你怎么看？”
洛离被封泽那双漆黑的眼睛看着，忽然有种被长老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感觉，他下意识挺直脊背，分析起来, “金象此人, 性情急躁、自负，而且有喜欢欺凌折磨弱小的嗜好, 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他认为弱小的人忤逆。”
封泽点点头，声音低沉，“嗯，你恰好是他最喜欢的那一类猎物。”
洛离忍不住抖了抖耳尖，看了看自己，撩开一点衣袖，圈了圈自己的手臂，“也没有很弱小吧。”
封泽扫了眼那截白皙绵软的手臂，忍了忍没有反驳，抬手敲了敲洛离的脑袋，“专心点。”
洛离哦了一声，放下袖子，专注地看着封泽。
崔澜&沈瑶：“……”
所以他们两个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看自家的白菜被猪拱吗？
涂山玖看得尾巴一甩一甩，嘿嘿嘿，真好啊。
“嗯，所以你觉得针对他的性格该怎么做。”
洛离想了想，“正面对战我没有胜算，所以我要激怒他，让他自己露出破绽！”
说着他忽然一拍手，神色得意，“我知道他太不行来着，怪不得要对外说自己修童子功，这个可以激怒他吧？”
“可以是可以……”封泽神色有些古怪，“但你是怎么知道的。”
洛离有些不好意思，“他挑衅我的时候，我忍不住看了看他是不是有病，意外发现他是天阉。”
封泽又剖析了一会金象这个人，还将这人最在意的事情的记录下来。
两人又商议了些初步的战术，先激怒金象，让他失了分寸，而后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来，练练。”封泽起身朝洛离招了招手，他今日穿了一身蓝黑色的劲装，宽肩窄腰长腿。
洛离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拿着灵剑站到青年对面，他有些紧张地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嗯。”青年应了一声。
仅仅一瞬间，洛离感觉自己感觉对面站着的不再是人，而是一头满是恶意的凶兽。
浓郁地煞气将他锁在原地，等他回神抽剑出鞘，青年冰凉的指尖已然抵在他的眉心。
他居然连一个回合都没走过去。
洛离有些呆愣。
“吓到了？”封泽收回指尖微微倾身，浑身的煞气散去。
又变回了风光月霁的样子。
“有一点。”洛离捂着眉心，眼尾因为惊吓不受控制地有些泛红，有一瞬间他以为封泽那一指会贯穿他的眉心。
“我熟悉熟悉。”洛离深吸一口气，忍不住有些失落，“我是不是很没用。”
“天赋不同，没什么好比较的，找你这样说，我半点医术不会，岂不是也没用。”
青年说话的时候一贯没有什么情绪，但洛离不得不承认，自己被安慰到了。
他忍不住弯了弯眼睛，仰着头“你是在安慰我吗？”
封泽没有回答，垂着眼看他，“还来吗？”
“来！”洛离重新打起精神。
封泽也忍不住扬了扬唇角，重新控制了周身的气势，一心二用。
一边用简短的指令结合洛离本身擅长的攻击习惯教洛离反击，一边用铁骨门的招式给洛离喂招。
铁骨门大多数体修，他们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武器。
咔嚓，地砖被踩裂，洛离险之又险地躲过这一招，摆了摆手，“歇一歇。”
他摇摇摆摆坐回位置上，崔澜和沈瑶连忙扶他坐下。
洛离捧着水，喝了两杯，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金象也这么厉害吗？”
“那倒没有。”封泽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的破绽我尽力在模仿了，有些下意识纠正掉了，一会我再调整一下。”
“那我现在有多少胜算，三成有吗？”
“六成，今晚过去，应当能有八成。”青年说着，指尖点了点桌子，“但你会受伤严重。”
“我再想想。”
他可以让洛离胜，但实力的差距不可能在短时间提升上去，洛离也确实战斗天赋不太强。
沈瑶和崔澜在一旁忍不住眉心跳了跳，破绽模仿地不太像，这话实在太拉仇恨了。
洛离歇了会，两人一直练到了后半夜，他越来越熟练，从最开始的狼狈闪避，到慢慢地学会了针对金象的破绽攻击。
打着打着，洛离想起什么，拉着封泽和师兄师姐开始嘀嘀咕咕。
“打擂台，不一定要打赢吧，金象如果下了擂台也算输吧，如果只是把他丢下擂台的话……”
“可行。”封泽点点头。
此时已然是午夜了，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他们抓紧时间一直对练到了日头初升。
“抓住了！我赢啦！”洛离惊喜地看着被藤蔓圈住的封泽，少年兴奋地跑到封泽面前，仰着头。
“嗯，你赢了。”封泽顿了一下，“很厉害。”
“嗯！”洛离开心地凑在封泽面前，“你觉得我战斗的天赋是不是也还不错。”
“嗯。”封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一会要比试了，多给他一些信心也无妨。
涂山玖趴在洛离身上，动了动，把自己狐狸头藏起来，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忽然有点想知道从前那些被封泽用不屑眼神看的人听见这话是什么表情。
洛离回屋子洗漱一番，闭眼打坐调息。
*
时间飞速流逝。
洛离坐在合欢派的位置上，看着比试结束。
这一场结束之后便轮到他了，洛离深吸一口气，握住手中的剑，在裁判的叫喊声中站到了擂台中央。
站上去的那一刻，洛离反而冷静了下来。
对面的金象朝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还未开始，对方身上的煞气便毫不掩饰地朝他涌来。
洛离原本还剩余的一些紧张心情在感受到金象煞气的那一刻忽然诡异的消失了。
原因无他，金象的煞气和封泽昨晚克制过后的煞气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
“好弱的煞气啊。”洛离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煞气不仅没有吓到他，甚至让他有些想笑。
对面的金象听到后，怒极反笑，他一定要把这个小东西折磨得哭不出来。
两人在裁判的见证下，互相见礼。
见礼一结束，金象和洛离几乎是同时动作。
金象脚下一蹬朝着洛离的方位攻来。
洛离不慌不忙躲闪，一晚的对练，让他几乎将金象攻击动作的破绽都记在心里。
他一边闪避，一边在台上洒下藤蔓的种子，在木系灵力的催生下，这些种子快速地长大。
洛离借着这些种子，施展遁术，抓着金象的破绽攻击了好几次。
金象受伤不重，怒气却是愈发的重了，他喘着粗气停下攻击，他虽然冲动易怒，但也不是傻子，不会一直任由洛离牵着他的鼻子走。
“你……好得很。”
他试图将台上的这些藤蔓震碎，让洛离没法施展遁术，但少年的木系灵力生机实在旺盛。
他震碎一条，便长出三条。
金象停下了无用功，紧盯着洛离，想要找机会攻击。
洛离同样停下动作，只有身上的木系灵力涌动，催生台上的藤蔓。
他疑惑地歪头看着金象，表情无辜，“丑冬瓜，你怎么不动了，是不行吗？我可以帮你开点药，说不定能治好的。”
洛离说的时候，认真地扫了一眼金象的下半身。
金象面部肌肉抽动，眼中泛起猩红，“你自找的，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就用这一招的。”
金象不想继续耗下去了，他现在只想让面前的少年早点死。
他低吼一声，身上的衣服爆开，露出他过分膨大的肌肉。
洛离看了看他愈发胀大的脖子，嫌弃地开口，“更丑了。”
“找死！”金象怒吼了一声，速度和力量比方才更盛了几分。
却依旧打不中洛离，但少年总能抓着他招式的破绽，时不时抽冷子攻击他一下，哪怕不痛不痒，也让金象越发的暴躁。
两人缠斗了大约半个时辰，金象几乎完全忽视脚下的这些藤蔓。
他没有注意到，除了那些粗大翠绿的藤蔓，还有一些红色的细小藤蔓在中间穿梭。
“我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金象冷笑一声，看着明显有些露出疲态的少年。
“离离快赢了。”崔澜看着台上的藤蔓，眼中露出一些笑意。
“离离果然很棒。”沈瑶看着台上的小师弟，有些欣慰。
又过了一炷香，洛离脚步一顿，忽然露出了一些虚弱的神态。
金象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抓住机会一脚踩向洛离。
洛离连忙躲开，手臂还是被余波震了一下。
鲜红的血液让金象愈发激动，几乎不假思索追着洛离上前。
洛离眼中显出一些慌乱的神情，似乎有些撑不住了。
“继续跑啊，小老鼠。”金象露出狞笑，一步一步逼近少年。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了擂台边缘。
他冷笑一声，一脚攻向想要开口认输的洛离，幻想着自己一会要怎么好好地折磨这个好看的少年。
一想到把这么好看的少年折磨地奄奄一息，他就兴奋地发抖。
“挣扎啊！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挣扎出什么花样来。”
洛离咳嗽了两声，咳出几滴血，却动作敏捷地避开了攻击，朝着金象露出一个有些调皮的笑，“拜拜，不行的废物丑冬瓜。”
洛离哼了一声，还记着这个家伙叫自己废物。
金象听到这句话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发热的欢，迎加入峮八刘以奇七三散零四最新内容头脑清醒了一些，他闪身想要往擂台中央去，但是已经晚了，擂台上的藤蔓将他团团围住，十分迅速地丢了下去。
“洛离胜！”
金象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脸色都扭曲了，他愤怒地看着洛离。
少年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丑冬瓜，你输了。”
金象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输给这样的小老鼠。
他顿在原地，盯着少年欢快离开的背影，愈发浓郁的猩红的血色蔓延上他的眼睛。
因为上擂台的原因，涂山玖没有跟上去，裁判也已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谁都没有注意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金象。
撕了他，金象心中不停叫嚣着这句话，他抬脚往前走。
合欢派和铁骨门的位置在一个方向，没有人注意金象的动作。
但就在一瞬间，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金象出手了。
两人之间仅有两步之距。
距离实在太近，洛离也没有防备，纵使另一位的裁判及时帮洛离挡下了一部分的攻击。
“放肆！竖子尔敢！”裁判大怒，一巴掌将金象扇飞出去。
洛离也及时回身防御，那股含着杀意的大力还是将他振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
洛离捂着手臂，满头大汗，好像断了。
被扇飞出去的金象同样吐出一口血。
“离离！”崔澜和沈瑶飞奔下来。
洛离强撑着笑了笑，捂着软塌塌的手臂，“我没事。”
说着，他唇边溢出一些鲜血。
“王八蛋。”沈瑶气得还想给金象一巴掌，却被另一道身影挡住了。
此人的身形不似金象那般魁梧，但给人的压力却更盛。
正是金象的大哥，金雄。
“此事是我弟弟不对，他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诸位宽宏。”
“还不道歉？你这次回去后十年不许出宗门！”金雄踢了踢倒在地上的金象。
嚣张的金象不敢忤逆兄长，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对不起，态度十分敷衍。
“八十岁还小？怎么你们两兄弟吃·奶吃到八十岁？”沈瑶被这无耻的两兄弟气得发抖，不管不顾，想要动手。
崔澜灵力催动扇子，神色阴沉，也是同样的意思，今天这一架必须要打。
金雄脸色变了变，“二位未免太过得理不讨人。”
裁判挡在两方人中间，“台下动手，五鞭雷劫鞭。”
而后又有些歉意地看向崔澜和沈瑶，“二位觉得这惩罚可行。”
崔澜和沈瑶知道这意思是让他们至少现在不要继续闹了。
而且五鞭雷劫鞭，惩罚确实不轻，哪怕用上好的丹药恐怕没有半年是好不了的。
金象和金雄明显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对三尺宗的长老闹事。
五鞭过后，金象脸色灰白，强撑着一口气恶意地盯着洛离。
好在这是最后一场，沈瑶和崔澜都已经比完，两人扶着洛离回去。
小心翼翼，生怕磕着碰着。
洛离看了看周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沈瑶知道他在找谁，“封泽方才被三尺宗的弟子叫走了。”
“我……我又没找他。”洛离抿了抿唇。
药玄一回驻地，得知此事，脸色也是黑得不像样，“好一个铁骨门！”他招来弟子，“以后铁骨门的人一概不治，和金象金雄两兄弟交好的也不治。”
弟子领了命令，堂而皇之的在外面贴上了告示。
药玄医术独步天下，脾气也好，从不吝啬援手，与许多人交好，救过许多宗门长老的命。
甚至多年前还治好过一位灵根破碎的修士。
这话一出去，恐怕小半个修界的人都不敢和金象金雄交好。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重伤求到药玄头上的一天。
药玄说完，匆匆赶过去看洛离，见洛离还坐着，连忙把他按着躺下。
洛离被迫躺在床上，有些无奈，“师父师姐，我真的没事。”
“好好躺着！你有没有事我还不知道吗？”
洛离只好讪讪躺了回去，有些委屈，“可我受伤的是手臂。”
药玄瞪了一眼徒弟。
洛离瞬间不敢说话。
涂山玖狐狸爪子同情地拍了拍洛离，可怜见的。
药玄逗留了一会，见洛离睡着了，才起身离开。
洛离再醒来的时候，已然是第二日的早晨，他推开门，发现院子里坐了一个人。
“封泽？”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确定地唤了一声座位上的人。
“嗯。”
“你怎么这么早就在这里，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了。”
“刚来。”
“疼吗？”他视线落在少年绑着绷带的手上。
“不疼。”洛离摇了摇头，而后靠着青年坐下，有些兴奋地开口，“昨天我赢了！是不是很厉害！”
封泽看着少年脸上明媚的笑容，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面色晦暗地应了一声，“厉害。”
“我明日和金雄对战，要不要来看。”青年有些想摸摸少年的脑袋，末了只是碰了碰少年的发带。
洛离想到那两兄弟不要脸的样子，眼睛一亮，“要！你用力点揍他！你是不是要帮我报仇？”
封泽移开视线，没有吭声。
洛离故作失落地垂下脑袋，一边用余光偷看封泽，“不是吗？”
封泽静静看他装模作样，认真提议，“下次可以装得更不像一点。”
洛离斜了他一眼，“你好讨厌啊。”
封泽想到方才在门口遇到的徘徊着想要进来的周不知，语调微沉，“那谁不讨厌？你的周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