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白月光君后失宠了>第61章

  “我我我我才没有什么困惑!就是好奇你和哥哥罢了!”姜宣脸红而嘴硬, “阿宁哥哥你愿意说么?如果觉得不好意思,我也可以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谢宁揶揄道,“我可不像宣儿这般面子薄。”

  姜宣心中一梗, 脸色更红, 小声嘟囔着反驳:“我哪有。”

  行动却比言语老实,整个人趴在桌上,脸埋进交叠的双臂, 只露出一双骨碌骨碌转的大眼睛。

  谢宁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顶,目光饱含柔和的疼惜,娓娓道来——

  “施展抱负、实现理想固然非常重要, 却并非你所问之关键, 我与姜守甘于多年分隔两地, 说到底还是出于‘情’字,而且是‘深情’。”

  姜宣一愣,大眼睛眨啊眨,里面全是困惑。

  谢宁笑了:“不瞒你说,你哥并非第一个与我有私情瓜葛之人, 认识他之前,我在家乡曾经长辈介绍,与同为的男子相看过, 后来离家远游, 也与路上结识的江湖侠客互生过好感, 更有盘踞一方的富商子弟一掷千金, 只求我片刻青眼,只不过这些都仅止于此, 直到我遇上了你哥哥。”

  姜宣听得吞了下口水,感慨道:“阿宁哥哥你好厉害, 有好多人喜欢!”

  谢宁却叹了口气,摇头道:“不过是父母生就的好皮囊与家族熏陶出来的学识,算不得厉害,而且那些人皆有所图,并非真正爱我。”

  “那你和哥哥……”

  “我游历至北方,想要一试本领,便入了他的军中做幕僚,那时陛下尚未登基。一开始,我俩相互看不上,他嫌我恃才傲物,我觉得他是莽夫。然而日久天长相处下来,我才发现,他心中之志堪比高山大海,他效忠陛下并为其奔走,并非效忠权力富贵,并非下注赌前程,而是效忠于自己的内心。他是真地认为陛下乃英明之主,为此他不惧危险与牺牲。无论情况多么复杂急迫,他总是胸有成竹,自信能荡平一切,当然,他也的确有这样的本事。除此之外,他虽为铁汉,却有无限柔情,这一点我是从他对你的种种发现到的。他身上的这些光华无不吸引着我,我自然会爱上他,交往愈久,爱之愈深。”

  姜宣听得投入,露出期待而向往的笑容。

  谢宁接着说:“而我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看似与你哥截然不同,但实际上,我俩的内心极其相似,方才所说的他的种种正是我也拥有的,只不过被文气的外表遮住,更不易察觉,所以当你哥察觉了的时候,也自然会爱上我。”

  姜宣赞同地使劲儿点头,心想没错,哥哥和阿宁哥哥都胸怀大志、都通身才华,并能为之一往无前;同时哥哥铁汉柔情,阿宁哥哥则宛如被冰山包裹的火种,相配极了!

  “我们既然爱着这样的对方,就不能只图一时团聚而将其抹杀。”谢宁认真地说,“只有如今这般,姜守是真正的姜守,谢宁是真正的谢宁,才是他们最爱的对方的样子。”

  姜宣一怔。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

  真正的爱是爱那个人本身的独特,而非爱腻在一起的时光。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至于你问的会不会想念……”谢宁蹙眉,“当然会,我那样爱他,怎么可能不想念?有时甚至会想得发疯。我便告诉自己,如斯想念入骨亦是爱的体验,这世上再不会有另一个人让我如此,我愿意将自己的这份心情予他,和他一起经历这份只属于我们俩的东西。”

  姜宣恍然大悟,也深深震撼。

  原来感情竟然可以是这样的!

  看似平平无奇,实际轰轰烈烈。

  好、好羡慕。

  “那阿宁哥哥你和哥哥当时是谁先爱上的呢?又是谁先追求的谁?”

  “谁先爱上恐怕已经说不清了,至于谁先追求……记得那时我动了心,我猜他的心思应当也八/九不离十,期望他能主动,可是他没有。我就有点急,逼着他主动……”

  姜宣立刻八卦道:“怎么逼的?”

  谢宁眼里露出狡黠:“假意与旁人交好亲近。”

  “哇!”姜宣的八卦之心得到了满足,“那哥哥呢?是不是特别特别着急,特别特别吃醋,然后立刻把你抢过来?”

  “嗯。”谢宁笑着点头,“所以他一直以为是他主动,宣儿,这件事你要替我保密。”

  “没问题!阿宁哥哥你尽管放心,我这人最讲信用了!”姜宣拍着胸脯道,“而且你好有趣,谈情说爱有这么多花样,哥哥和你在一起真地好幸福,不像我……”

  略略苦下脸,心想如果季恪也……

  咦?为什么突然想到季恪?!

  扫兴。

  姜宣捏起拳头敲了敲脑畔,略过这一茬,闪着大眼睛望向谢宁,希望他能再说点儿什么,却听谢宁道:“我和你哥的事说完了,如今来说说你的事吧。”

  姜宣:什么什么?他能有什么事?!

  谢宁再次摸他的头:“据我观察,宣儿你近来对陛下的态度同以前不太一样了。”

  姜宣:……

  又开始脸红。

  他把脸更深地埋进双臂,小声说:“这是有原因的,先前在宫中找到那本给老师救命的书,季恪付出了很多,事关宫廷旧事,暂不方便说明,阿宁哥哥只需知道那付出之多之大的确难以想象,我听到的时候都被惊吓到了就可以。而且那是王至私下告诉我的,季恪不让我知道,他不想我愧疚,不想我有负担,更不想我感恩,他自己一个人承担了一切。我这人就是善良嘛,就没那么讨厌他了。”

  如此细细地梳理,心情越来越分明,姜宣扁了扁嘴。

  “而且老实说,好像是……在江东城他认认真真地向我道过歉,跟我说了很多很多真诚的话,不再像从前那么疯的时候,我就不太讨厌他了。何况他后来还救了山儿,豁出性命去破通天阵,救了隐青山的大伙儿和山下的人!虽然他有自己的理由,但、但我这人真地太善良了,我……”

  有时太善良了也不好。

  姜宣愤愤地敲自己脑袋。

  “并非一味善良,而是正直讲理,就事论事,这是许多人都不具有的好品质,宣儿理应自豪,不该苦恼。”谢宁笑着说,“那你如今是想和陛下重新……”

  “才没有!”姜宣一拍桌子直起身,表情十分严肃,“这才哪儿到哪儿?而且既然就事论事,那让我重新喜欢他就远远没门儿!尤其方才跟阿宁哥哥你聊过,我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一个人,我对季恪……就算是最从前,我对他好像也没有你和哥哥之间的那种感情。当时只觉得他是我夫君,他喜欢我,那我当然也喜欢他,后来发现了真相,就更谈不上‘爱’了。”

  “让宣儿有所收获我很开心,如此便更需负责。”谢宁道,“何谓‘真正的爱’其实没有唯一的标准,我与你哥如何并不代表你就要如何,我想一个人最需要、最适合、最满意的,应当就是‘真正的爱’。”

  “唔。”姜宣一怔,“可我不知道什么是我需要最适合最满意的。”

  “不一定非要知道,谈情说爱不是一生的必须。”谢宁露出关怀而疼爱的笑容,“不过好的爱情的确会为一生增色,若想知道便去寻找、去尝试。”

  “是说要多交往几个人吗?”姜宣琢磨道,“像阿宁哥哥那样,先遇到一些人,有了经验,方能知道哥哥才是最爱。”

  “或许如此,也或许只是一见就确定了。情之玄妙,便在于毫无法则,只能靠自己去体会。”

  “啊……好难。”

  比学医还要难许多,姜宣深深蹙眉。

  谢宁笑了,故意道:“我觉得陛下倒是已经想明白了这件事,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感情是他所需要的,怎么为此付出,如何在其中平衡,观陛下近来所行,颇有大彻大悟之意。宣儿,陛下比你进展得快呢。”

  姜宣一愣,不忿地嘟囔:“阿宁哥哥你偏心他。”

  “怎会?无论何时我都只偏心宣儿,无论宣儿作何决定我都全力支持,当然,这决定一定得让宣儿快乐幸福。至于陛下,这几年伴驾下来,在为君和人品方面,我也的确十分认可他,但他是否快乐幸福,我并不在意。”

  姜宣立刻感动了,抱住谢宁的胳膊,吸了吸鼻子道:“阿宁哥哥你对我真好!”

  “所以宣儿要快快跨过迷障,快快幸福起来!”

  “嗯!”姜宣使劲儿点头,挺直脊背双拳握紧,“我想好了,我也要去寻找、去尝试、去确定答案,活得明明白白!正好我打算过阵子再去游历呢,就趁此机会多认识一些人!说不定也能像阿宁哥哥那样,发现自己会被许多人喜欢!”

  “宣儿这般可爱,自然会被许多人喜欢!只是那样的话,陛下就该坐不住了。”

  “我才不管!”姜宣一扬头,“估计最近他还挺得意的,那我就让他知道知道,别做梦了!”

  谢宁噗嗤一笑。

  皇宫大内明威殿。

  孤独地躺在宽大的龙床上,正苦思该以何种理由与姜宣和小山儿再见的季恪突觉脊背一凉,幽幽地打了个喷嚏。

  听说这是有人想。

  也可能是有人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