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教导主任，很容易便集齐了往年俞华与英华联考的试题，所有资料装订在一起也有硬币高的厚度，捧在手上沉甸甸的重量让苏愿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何时才能看完？
他现在提出退出联考还来得及吗？
林主任眯着双眼，本来趴着几条皱纹的褶皱陷得更深，轻飘飘的语气说着让人想抓狂的内容。
“放心，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要求你全都看完，联考除了考语数英三科外，还有一门较为特殊的考试，试题每年内容不一，但也是有迹可循的，你只需要将这门考试的题目过一遍，对出题方向有个大概了解就行。”
“加油，老师看好你。”
苏愿望着林主任和蔼的面庞，嘴巴张了张，那句“我自己不看好自己”终究还是咽了回去，变成不甚自信的“我尽量吧。”
总觉得他给自己揽了件麻烦事。
当苏愿抱着这沓透着印刷墨粉味儿的卷子往回走，在楼道上被李文武拦下时，这种感觉越发深刻。
苏愿本想当做没看到，试图错开身从李文武身旁走过，却没想他往左对方也往左，他往右对方也往右，愣是将去路堵得严严实实。
上次李文武说秦西铮是杀人凶手的事情，苏愿还没有跟他计较，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对方又跑他跟前来秀存在感，一而再再而三的，恁是苏愿脾气好也被惹得有些毛了。
嘴角深抿的弧度预示着苏愿此时心中的不悦，语气生硬道：“有事吗？”
李文武原以为他将秦西铮的真面目告知苏愿，接下来就会看到苏愿远离对方，或者两人吵架不合的场面，却没想到等了数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两人的相处还是跟以前一样，半点嫌隙也没有。
他疑惑不已，怎么会有人明知道秦西铮那样凶狠歹毒还愿意靠近他，就不怕哪天被秦西铮打死或者拖累吗？
没能看到预想中的场面，李文武心有不甘，他视线一错，落在苏愿手里头的卷子上，一眼他就认出来这是历年联考的试题，心情立马变得更糟糕了。
就好像你倒霉地摔了一跤，却正好压到了地上的一坨粪，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苏愿这会拿着联考的资料，所以陈斌的那个名额是给了他？
他们努力了一年才能拿到的名额，凭什么苏愿一个刚转学来的就能轻易得到。
李文武觉得不公平，同时也不甘心，只是再不甘他一个学生还没那么大能量撼动老师的决定，只是心理越发扭曲，本就阴郁的面目因为愤怒又添了几分狰狞，越发显得丑陋、可怖。
他看向苏愿的眼神也跟淬了毒般，阴鹜又凶狠。
“哼，联考的模式可是与常规考试不同，不要以为你这次还会这么好运。”
事到如今，李文武依然不愿意相信苏愿的实力比他强，始终认为苏愿能取得比他更好的分数只是运气问题。
在旁观者看来，他不过是个输不起的人罢了，这种人学不会从自身上找问题，只会将自己的失败扣在他人头上，认为是旁人导致。
可笑的同时，又可恨。
苏愿没应声，显然李文武也并不需要他回答，他冷冷看了眼苏愿，捏着拳头转身走了。
苏愿站在原地侧头想了想，所以李文武跑这一趟是来干嘛的？
丝毫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的苏愿倒是对这次联考有些好奇了，一个个的都说联考的模式特殊，到底特殊在哪里？
想到这，他倒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教室找时间看看历年的考题了。
此时，教室里，刚去别班搜罗八卦消息回来的于奔风风火火扑到秦西铮的座位前，因为体型过胖，他没能很好控制自己的动作惯性地往前扑，幸好一旁的木杉伸出胳膊挡住他的同时也散去那股冲劲，不然迎接他的估计就是秦西铮的拳头了。
丝毫不知自己躲过一劫的于奔兴冲冲地嚷嚷：“老大，不好了不好了，我听到一个爆炸消息啊！”
秦西铮正百无聊赖地转着一支印着粉红兔头的圆珠笔，苏愿不在，他觉得干啥都没意思，题目不想做，书本不想看，连话也不想多说。
他觉得自己犯病了，犯了一种没有苏愿就没有生命活力的疑难杂症，对于奔口中的爆炸消息丝毫不感兴趣。
于奔接着说：“老大，这个消息真的很重要，是关于苏学霸的。”
听到与苏愿有关，秦西铮手里的笔不转了，无骨般趴着的腰身瞬间直起来，懒洋洋的眼神秒变认真地看向于奔，不耐道：“赶紧说！”
就知道关乎苏愿的事情老大不会不听，于奔也不卖关子，一口气将他方才打听到的消息说出口：“那啥宋菁菁不是休学了嘛，培优班少了个人，就有老师提议让苏学霸调去培优班上课。”
于奔说完看向他们面无表情的老大，左瞧右瞧没从那出色的五官看出什么情绪来，于是眼神询问一旁的木杉。
老大不生气吗？苏学霸要是调去培优班以后可就没时间跟咱们一起了诶，老大这也能忍？
于奔没眼色察觉不出来周围骤降的气氛，木杉却察觉到了，不过他没搭话，安静等着老大发话。
秦西铮刚一听到苏愿可能要离开不跟他同班，先是一急，后来想起早上来时小学霸闭口不说的话以及欠佳的心情，很容易便联想到林正蒂单独将他叫出去估计就是说这事儿，小学霸估计是拒绝了，按照老巫婆的性格，不听她话肯定要被说几句。
虽然昨晚小学霸没承认还害羞地跑了，不过他肯定是不舍得离开他去其他班级的，这般想着，秦西铮反倒是没有生气，还隐约透着丝愉悦来。
平时少有笑容的人忽然笑起来就跟冬雪初融般，惊艳的让一众眼睛都看的呆了。
天哪，这笑得这般好看的还是他们那个说一不二，脾气不好的冷脸老大吗？
这跟预想中老大的反应截然不同，于奔几人面面相觑，却没一人敢问发生了什么，让老大这般高兴。
等苏愿回到教室时，迎面就是秦西铮如清风徐来般轻柔的笑容，吓得他还以为见到了假的秦西铮，站在离他三步开外，不敢靠近。
小心翼翼的语气：“你，你这是怎么了？”
苏愿没好意思说秦西铮这笑容看得让人觉得瘆得慌。
秦西铮好像看不够苏愿的脸一样，视线黏在上面就移不开了，“没什么，就是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害得他都想他了。
幸好他有谱地没把最后半句话说出来，不然估计会让于奔几个听得起鸡皮疙瘩。
被肉麻的。
苏愿环视一圈，没从周围人的脸上看出来什么，只当做秦西铮碰到什么好事才这般开心。
“回来在楼道碰到了李文武。”
苏愿纠结了一下还是对秦西铮说了，毕竟他刚决定要信任彼此，就不应该隐瞒他。
“啧，阴魂不散，”秦西铮也没想到他还敢出现在苏愿面前，“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情？”
“没有，”苏愿摇摇头，“他好像是来警告我的，大概意思是之前我虽然凭借运气赢了他，但这次联考就不会这么好运了。”
“这人真不要脸，承认自己不如人会死么？这话听着我都替他臊得慌。”于奔和秦松最讨厌李文武这种赢了踩人输了还不认的人了，撇着嘴一脸嫌弃的表情。
木杉虽没说话，但看表情也是同意小伙伴的意思的。
“以后盯着点他。”秦西铮思索了下，虽然最近李文武还算安分，但联考快到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看着点准没错。
“明白，老大。”
下一节是体育课，因为苏愿回来的晚些，跟在秦西铮身后走到*场的时候班上大半的人已经排好队了。
只是见到秦西铮走过来，他们便动作迅速地让开一条道来。
跟在秦西铮身后的苏愿：“……”
好家伙，校霸原来还有这种让人主动让路的功能呢。
苏愿莫名地又想起那次，在人潮拥挤的*场，秦西铮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场景。
按照秦西铮所说的，初见那天就对他有意思，那当时他在关注秦西铮的时候，对方是否也在时刻关注自己，所以才能第一时间越过人群，出现在他面前？
苏愿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一会，心不在焉站到队列前头。
高调的哨音响起，所有人下意识停下讲话，安静如鸡地望着前头身形高大看着就不好惹的体育老师。
“今天大家集合都很迅速，但是我注意到有几位同学，迟到了几秒。”高大的体育老师笑得有些不怀好意，苏愿听着心生忐忑，总觉得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般。
“那几位迟到的同学，今天就不用跑*场了，一会自由活动后每个人一百个仰卧起坐。”
苏愿：“……”
这还真是飞来的惩罚。
他之前一直是个四肢不勤的主，最近虽然开始锻炼身体了，但是并没有显著见效，体能依旧是那么渣，别说一百个仰卧起坐，五十个能完成估计都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