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鱼，图书馆的吻
二人皆是无言以对。
接下来他们开始分开跟踪目标人物。
李同学如封游想的那样, 慌张不安。
听到同班同学讨论下个可能出事的有他，李同学站起身冲众人怒吼，“都给我闭嘴！”
要是从前可能有人怕被报复, 但是现在他们有恃无恐，“这就是平时不积德的报应！”
听到“报应”两个字, 李同学拎起椅子砸向了众人, 之后大喊大叫跑了出去。
封游是在观赏亭发现的他。
李同学脸色惨白，一副害了大病的样子。
站在角落的封游并没有出去, 毕竟男生正在气头上，万一他过去被迁怒就太惨了。
男生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 之后起身, 封游赶紧跟上去。
同时他拿出手机，打开拍照模式, 但并没有看到黑点。
男生奔向老师所在的教学楼。
封游大概猜出他的想法, 请假离开这里。
走廊人不少, 所以封游站在其中并不突兀。
男生进去大概几分钟就出来了, 他表情稍微轻松了一些。
他下楼直接校门。
封游跟在后面。
男生步伐很快, 迈出学校后, 他吐出一口气，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我才不信那些！”
他嘴里嚷着, 抬步离开。
然而刚刚走了两步, 旁边窜出一辆摩托车撞倒了他。
摩托车打滑转弯, 从他身上碾了过去，依旧没停, 还在往前冲。
李同学的衣服夹在车缝里, 他人被拖拽了很长一段距离。
最后摩托车撞到了墙, 这才堪堪停下。
车主摔了下来, 看到后面这么长的血迹，大惊失色。
门卫和封游都是第一见证人，他们都看愣了。
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门卫立马打电话，之后跑出去把想逃跑的车主拦住。
封游跟着过去，看了眼尸体。
经过碾压和拖拽，男生骨头断裂，后背破了个大口子，里面有鲜血涌出，依旧没出现内脏。
他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封游掩住口鼻，看人多了起来，他回到学校，把这件事告诉另外两位玩家。
熊江脸色不太好看，“这是意外吗？”
说出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就算被车撞死，尸体也不可能这么破碎，开膛破肚这幅样子，像是故意给人看一样。
这次不是死者自己自杀，而是出了意外，但依旧抵不住有人在论坛说他这是被“鬼魂”索命。
“你们盯的那两人怎么样了？”封游问。
“没有什么举动。”关迢迢说：“心理素质很高。”
“我这位除了脸色不太好，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熊江也道。
“中午我们跟着他们。”封游提议。
二人没有意见。
他们提前蹲好时间，等午饭人下楼，就跟上去。
一位魂不守舍，一位满不在乎，到饭堂后，后者点了很多菜。
三人坐在不远处，默默看着。
“不对劲。”
在他连续吃了几份鱼之后，封游道：“这个样子，像不像昨天的程禾？”
“你的意思是…”关迢迢蹙眉。
“嗯。”封游抿紧唇瓣。
知道这人下场，他们起身离开，出学校吃了饭，顺便去了海边。
封游拿手机照了照。
“这些旅客的感染程度都很低。”他说。
“校长等人会不会感染呢？”关迢迢好奇这个。
“我们没法在他吃饭时盯着。”封游摊手。
今天的海洋酒店关了门，全部人员都在为明天的鱼展做准备。
三人再次分开，各自寻找线索。
封游待在海边，他的视线到处扫描收集线索。
之后发现酒店服务人员拎着大包的垃圾，丢在了大岩石后面。
他等人走后，走过去准备打开垃圾袋看看，胳膊却被人拉住。
封游吓了一跳，反手就要挥拳，结果抬起的胳膊也被人握住。
“楚珏，你干什么？”
他看清楚来人是谁，露出不解表情。
少年抿着薄唇，看了一眼黑色垃圾袋，拽着他的手腕快步离开。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封游露出怀疑表情。
拉着他到人多的地方，楚珏才松开手，“回去。”
“什么？”封游疑惑。
“走。”
少年说着，改牵着他的手往学校方向走。
封游被动跟着他，“我还有事没有做完，你放开我。”
楚珏不搭理他，加快速度。
“楚珏，你放开我。”封游站住脚步，抽出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盯着少年打量。
楚珏与他对视，不发一言。
“你总是这样。”封游都无语了，“你拉我走，总要给我理由吧？”
“……”
二人之间又沉默下来。
就在封游放弃时，楚珏开口，“垃圾有毒。”
封游听完一愣，他总觉得没这么简单。
“是病毒吗？”
他试探。
楚珏微微点头，之后握着他手往学校走。
封游这次没挣脱，想问出更多的信息，然而少年守口如瓶。
一路上他只能通过对方反应去推测自己说的对不对，然而楚珏滴水不漏。
两人手拉着手回到宿舍，开门两个室友同时看过来，之后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落在二人牵着的双手上。
“小游！”迟轲跳了起来，几步上前扯开二人，“你们这是干什么？”
楚珏看了迟轲一眼，冷淡开口，“他准备捡垃圾。”
“游游，垃圾不干净不要乱碰。”江准本来很不爽，但听完楚珏的话，立马转移了注意力。
迟轲更是忘记质问，严肃脸，“小游，不要随便捡垃圾，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封游听的眼皮狂跳，这说的好像他要捡垃圾吃一样。
“我就是看看。”
“不要这么好奇。”迟轲摇头，“不好。”
三位室友很显然知道些什么，但是封游追问，他们却又沉默。
谜语人真是讨厌。
封游心里吐槽。
像是怕他再去看垃圾一样，接下来不管他干什么，总有一位室友盯着。
封游嘴角抽搐，他真的没这么叛逆。
因为今天起来的早，这会静下来待在宿舍里，他开始犯困。
封游去洗漱补了个觉。
睡得昏昏沉沉中，他再次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
他眉头紧锁，挣扎着，这次成功睁开了眼睛。
然而室友都在下面各忙各的。
封游疑惑，难道又是梦？
他起来洗漱，弄好一切，江准把晚饭买了回来。
封游道谢后，开始食用。
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睡了一觉，封游吃过饭又困了。
他打着哈欠，感觉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上床铺躺下，闭着眼睛便再次进入了梦里。
那是一双蔚蓝的眼睛。
他在凝视封游。
一夜好觉。
第二天，封游被江准拽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他伸手碰碰封游的脸。
青年无精打采的伸手去推少年，“没事。”
然而他的语气有气无力。
下床铺时，封游差点从床上栽下去，还好江准及时抱住他。
他顺势把人抱到椅子上坐好，“游游是不舒服吗？”
“睡太长时间。”封游摇摇头，打着哈欠起身去洗漱。
出来看到桌子上的早餐，他摆手，“我没有胃口。”
江准叹气，也没强迫他吃。
迟轲一脸担忧，“小游，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看看？”
“没。”封游摇头。
早上八点，各班老师带领同学出校门去海洋酒店。
至于几个死者，两个是自杀其中一个出了意外，都有人证，所以学生们除了在论坛里讨论，并没有向老师追问。
今天依旧有人得了‘鱼变’病，被救护车拉走。
所以出海洋大学之前，不少人都去打了疫苗。
这个免费自主校方并不强迫，封游几人当然没去。
几步路的距离，到达海洋酒店门口，就见这里已经驻足了很多旅客，他们都想一展雪鱼的风采。
九点酒店开了门，老板亲自出来招待客人。
“你们一定会喜欢她。”老板眼里带着一丝甜蜜，“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是我终身的挚爱。”
封游听到这个称呼，不由皱眉，老板用词太过奇怪了。
说完之后，老板做出‘请’的动作。
旅客排队走了进去。
同学们也都非常激动，他们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雪鱼让见多识广的老板如此赞不绝口。
顺着人群，封游也迈进了海洋酒店。
一楼大厅放着一口巨大的玻璃缸。
“好美！”
几乎每个看到“雪鱼”的人，都露出惊艳表情，不由自主走到鱼缸面前，伸出手去触碰。
他们感慨惊叹着，用尽一切美好的词汇去形容“雪鱼”。
甚至有不少客人向老板开出高额的价格，想要收购这条“雪鱼”。
在所有人都沉浸在“鱼雪”的美丽之中时，封游三人的表情却无比难看。
这是一条庞大腐烂，双眸闪烁红光，张着一口锯齿的怪物。
因为它不属于任何鱼种，而且这个腐烂程度，不可能还存活。
随着它的摆尾，水面浮现绿色的物质。
鱼腥和腐烂气味弥漫整个大厅。
然而除了玩家，没人察觉到这点。
不对。
封游左右去观察，发现他的三位室友都没有来。
他微微挑眉，江准说过最大的雪鱼有鲨鱼大小。
面前的怪物体积的确有那么大，但它不是白色，从鱼身上稍微好点的地方能看出来，它的鳞片是黑色。
室友肯定知道些什么。
封游现在无法肯定楚珏是非人类，因为另外其他室友似乎也有秘密。
一群人围着腐烂庞大冲他们流口水的怪物露出钦慕的神情。
画面荒唐又诡异。
老板对于那些开出高价的客人报以歉意的笑容，“很抱歉，我不会把挚爱让出去。”
“我们能够理解。”客人遗憾的叹气。
“世界上怎么能够存在这么完美的雪鱼。”他们感慨，“看到她，我有了怦然心动的感觉。”
“他们是不是脑子有病。”熊江小声吐槽。
“你看到的雪鱼是什么样的？”关迢迢问旁边打好关系的同学。
男同学直勾勾盯着那怪物，听到关迢迢的话，脸突然红了下来，支支吾吾，“美…美，都在看，我观赏一下也没什么吧。”
关迢迢觉得他这个反应很奇怪。
封游仔细盯着他们的表情分析，逐渐察觉出了古怪。
开始他以为这些人是看到漂亮的物件所以双眼放光，但通过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和一些动作。
封游大概猜出了“雪鱼”在他们眼中是什么东西。
一个没有穿衣服的“美人”，美的让男女都对“它”一见钟情。
之所以他肯定“雪鱼”在这群人眼里是这个样子，是因为一位老哥鼻血都出来了。
老板非常满意他们的反应，洋洋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展出时间到十一点就会结束。”
这句话像是泼了一盆冷水，一群人从欣赏“美人”的快乐中醒过来。
很多人发出遗憾的叹气。
“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她。”
不少人说。
封游几人已经退出人群，因为屋子里的味道快让人窒息了。
三人边走边聊。
“你之前说过校长老师等人身上都有很重的鱼腥味，那么会不会和里面的“雪鱼”有关？”熊江开口，表情一言难尽，“你还说他们口气很大，那岂不是…”
除非是整夜和这条“雪鱼”共眠，不然不会身上味道还加重了。
和一条庞大腐烂散发腥臭味道的怪物接吻，然后还做了那种事情…
熊江觉得太炸裂了。
“如果校长等人看“雪鱼”是人的话，那么这件事肯定是boss所为。”关迢迢说。
“嗯。”封游点头，“我的室友都没来。”
“你是觉得？”关迢迢挑眉。
“嗯，他们都有问题。”封游道。
这一趟观看“雪鱼”除了知道了一些重口味的事情外，他们没太多收获。
“我觉得我有必要好好观察一下室友们。”封游说。
“你心里有想法了？”关迢迢问。
打草惊蛇并不是明智之举，除非他有了什么把握。
“嗯。”封游点头。
“其实现在就可以还原故事了。”关迢迢说：“他们投放‘鱼变’的病毒，于是boss让他们和这条明显带着病毒的鱼天天厮混在一起，至于其他人…”
关迢迢看着远处蔚蓝的大海。
“这里的旅客喜欢大海，但是并不爱护，垃圾随地乱扔，破坏了环境。”
熊江听完有些心动。
封游点头，他早就觉得这个副本故事核心和污染环境有关。
但是他的隐藏任务还没完成，那款游戏还未破解，还有校长等人做这件事的真正目的，之前的推测并没有证据证明，所以故事才出来一半。
他们回到学校，进门就看到张大胜。
他包裹的像个木乃伊，大白天站在阳光下挺吓人。
“你…”熊江惊讶，走到他身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那天…”张大胜开始回忆，说了前因后果，最后看向封游，“谢谢你打电话救我。”
“他们把你带哪去了？”封游摇头问。
“这附近的诊所。”张大胜道，之后左右打量，“还好我没有感染。”
看出他有忌惮，几人心照不宣的去了偏僻的地方。
“我被丢在诊所时已经醒了，然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张大胜心有余悸，“他们说我身上没有鱼鳞还不是成熟的实验体，不能被带回去。”
“看来和我们猜的差不多。”熊江抿唇。
“还有，他们说上面等不及了，要加快计划。”张大胜又道：“我快被吓死了，他们这是把整个学校的学生当成实验体吗？”
“疫苗。”封游道。
“很可能。”关迢迢点头。
“什么疫苗？”张大胜疑惑。
熊江给他解释了一番。
“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吗？”听到连续死了好几个人，他眼里带着恐惧，“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们差不多推出这个副本故事的核心。”熊江复述一遍。
“我要出去！”张大胜语气坚定，他开始复述故事，并加上一些自己的猜测，之后提交。
“不及格吗？”
他茫然，“不是因为妻子才研究的这些吗？”
张大胜在提交答案时，其他玩家并不能听到他的叙述。
此时听到这话，众人对视一眼。
“动机错了。”封游最后总结。
张大胜身上还疼着，却不想回宿舍，因为曾经的室友都是成熟的实验体，他怕自己待在里面被感染。
所以，他打算晚上搬到熊江的房间。
学校的人此时都去看“雪鱼”了，几人朝着校长办公室去。
门是锁着的。
关迢迢从口袋掏出钥匙，“学生会的学姐学长拿到过钥匙，我之前和他们聊天时，趁机印了模型。”
“不愧是迢迢。”熊江夸奖。
打开门之后，几人分工开始找线索。
在抽屉里他们看到了所有学生的名单，所有学生都被分了批。
然而现在‘鱼变’的学生数量并没有达到他们预想的目标，所以有些名字被圈了起来。
“这是一份地图吗？”
张大胜举着手上的纸，一头雾水的走过去。
封游接过去看了眼。
这是自己画的图，非常的简笔画，但大致能看出来几个标志性的建筑。
“这是我们学校，这是海洋酒店，这往下的意思是…”
熊江摸着下巴。
“有地下通道。”
封游和关迢迢几乎是异口同声。
“如果是这样，那入口会在什么地方呢？”张大胜问。
封游掏出手机，点开游戏。
“你们看这个画面，像是什么地方。”
几人凑过来。
“这是屋子里，而且这么破，谁能看出来是哪啊。”熊江挠头。
“学校倒是有一座废弃的宿舍楼，废弃好多年了，位置很偏，几乎被学校遗忘了。”关迢迢说：“这是我之前问同学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灵异事件，他们就提到了这个楼，说是曾经有同学去那里玩，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张大胜问。
“那同学也是听说，当然是往恐怖的编，女人哭声，婴儿哭声等等。”关迢迢道。
封游摸着下巴思考，“海洋大学翻新了好几次，却留着这座破楼，明显有蹊跷。”
“你们这是想去？”张大胜问。
“可以看看。”关迢迢说。
“我不去。”听到这话，他头摇成拨浪鼓，“我已经成这样了，万一过去遇到什么危险，怕是小命不保。”
三人看他脸上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这幅样子确实惨兮兮的，所以都没强求。
但是去探索废弃的宿舍楼这件事也不能贸然去做，万一里面是校长这群人的秘密基地，他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在去向同学打听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关迢迢说。
封游点点头，“那我去观察室友。”
“那我呢？”熊江茫然。
“你们两个的话。”关迢迢打量他们，“不停提交答案，排除错误选项。”
“高明。”熊江二人竖起大拇指。
封游呆了呆，隔着卡bug呢？
几人分开行动。
他开始有目的的去寻找室友。
回宿舍的路上，封游看到楚珏从楼里出来。
他立马躲起来。
看到少年往图书馆去，封游悄悄跟上。
不近不远的跟着，封游发现图书馆的管理员和他交流着什么。
之后，楚珏上了二楼。
这太奇怪了，管理员主动打招呼。
等人上去后，封游才进去。
看到他，管理员的表情依旧是古怪复杂。
“姐姐，今天有推荐的书吗？”他问。
管理员却摇头了。
“哦。”封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往二楼走。
管理员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一路上去，直奔东区。
他动作很快想抓楚珏一个措手不及，然而书架那里并没有人。
封游面露疑惑，转身要去其他地方找人。
结果却撞进一个怀抱，柠檬味把他包围。
封游赶紧后退，而少年却步步紧逼。
最后，封游退无可退，背贴在书架上。
楚珏手撑着两侧，那双黑眸紧紧盯着他。
“你干什么？”封游躲开视线，语气保持镇定，但全身紧绷，保持着戒备。
他缓缓抬起右手，贴在封游的脸颊。
温凉的触感让封游头皮发麻，明明少年的动作很温柔，但是他心里却泛起了恐惧。
“封游。”
楚珏终于开口了。
“嗯？”封游下意识应。
紧接着少年吻上他的唇。
温凉柔软的触碰，让封游瞪圆了眼睛，他人傻了。
楚珏趁着他微张嘴巴吃惊的瞬间，发起进攻。
瞬间封游大脑陷入混乱，本想抗拒的他，身上却没了力气，只能顺从。
他的意识溃散，眼神迷离，封游感觉坠进了深海，难以呼吸。
安静的图书馆里传来让人脸红的声音，这让上楼的二人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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