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身上都沾了寒意，冲完热水澡才觉得浑身暖和点，学什么都快的小江同学拿着电吹风，三下五除二的给程衍吹完头发。
狭小的床上躺着两个大男人，以至于程衍都习惯侧躺着，刚好可以被某人拥入怀中。
今夜亦是如此。
但奇怪的，零点过后还了无睡意。
“老婆，睡不着吗？”
“那我唱个歌给你听吧。”
程衍摇了摇头，戳了戳他的脸颊，“今天不想听歌，你要不给我讲个故事？”
讲故事，江弋桁不是很在行，但既然老婆想听，那就瞎编一个，他对自己胡编乱造的能力还是颇为认可的。
毕竟作文曾获得市一等奖。
他清了清嗓子，“我要开始讲了啊，从前有个修仙宗派，掌门有个顽皮至极的儿子，我们就称呼他为小A，他经常会闯祸，掌门觉得传位于小A无望，便收了个真传弟子入门，这个就暂且称呼他为小B；小A特别喜欢缠着小B，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第一时间分享给小B，小B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类型，小A在修习剑术这方面特别笨，他想让小B教他，小B嘴上嘲讽他笨，但是教得特别认真。”
“相处还不到半年，小B就突然离开，小A无时无刻不在搜寻着他的踪迹，想知道他在哪儿，可怎么都找不到小B；但突然有一天，小A下山历练，遇上邪祟的同时竟意外联络上了小B，他识得小B的字迹。”
讲到这里，江弋桁顿了顿，思考着后续该如何描述，程衍就问，“那他们相认没？”
“没有，小A仅仅只是靠着书信来与小B保持联系，他并没有告知小B自己的真实身份，就这样联络了一阵子后，小A得知小B所在地，动身准备去找他，到那里才发现自己来晚一步，小B已经走了。”
“小A又通过飞鸽打算传信给他，这次却怎么都联络不上，小A很难过，很懊恼，如果再早一步，是不是就不会错过。”
讲到这里，才发现程衍已经睡着，江弋桁俯身亲吻了下他的额头，低声呢喃，“还好，小A和小B再次重逢了，晚安。”
还好，兜兜转转数十年。
我们又重逢了。
＊＊＊
周六一大早，小江同学就拉着程衍去附近的百货超市，挑选生日礼物，人家生日请吃饭，至少也该回份礼物吧。
“诶，老婆你说，他们学医的人会喜欢什么？听诊器吗？但他毕业还有两年时间啊。”
程衍半蹲下身，拿起盒包装精致的钢笔，“师兄说，他们学医的都抗拒不了好用的高颜值钢笔，就这个吧，你去结账还是……”
“我去我去。”
小江同学拿着钢笔到前台结账。
随后俩人又到水果店买了些新鲜的水果，才跟着导航来到夏梓清的家。
叮咚叮咚
吱呀，门被打开。
入眼的就是夏紫樱的面容，画着精致的妆容，整个人看上去精神多了，她温柔的冲他们笑着，“你们来了，请进。”
夏紫樱倒了两杯水给他们，又冲着厨房里忙活的夏梓清喊，“阿清，你先不要忙活啦，做饭这事还是交给我来。”
“姐姐，再给我五分钟。”
江弋桁拎着那袋子水果，冲着夏紫樱说，“紫樱姐，刚来的路上路过水果店，看到新鲜的水果就买了些，要放哪里？”
“给我吧，”夏紫樱伸手接过拿到水槽去清洗，拿着水果刀切块放在盘子里，端出来放在桌上，“我借花献佛，你们先吃点水果，午饭还没准备好呢，还得再等会。”
江弋桁：“我们吃过早饭才来的，不急，紫樱姐你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好点没？”
“我感觉挺好的，就是偶尔会犯迷糊，最近也有在积极的配合治疗。”
程衍拿叉子叉了块苹果吃，“师兄说你最近恢复得很好，假以时日就能完全康复。”
“真，真的吗？”
“是真的，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
程衍不想去打击她，这种症状至今在国内还没有出现治愈的案例，只能随着药物或者心理治疗得到一定程度上的缓解。
“姐姐，你们聊什么呢？”夏梓清从厨房探出头来，问了句。
“聊家常，阿清，你看人家成双成对的，就你一个单身狗，好惨。”
“姐姐，你不也单身。”
“我起码谈过，不像你单身近二十年，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
“阿清，去开个门。”
“行，”夏梓清应了声走过去开门，被一个surprise吓到，礼花筒是怎么个事。
“兄弟，二十岁生日快乐！”
“恭喜恭喜，又老了一岁。”
“生日快乐啊。”
夏梓清：“你们……”
怎么会来？年少时最好的朋友。
一群人吃过午饭后，夏紫樱就将夏梓清和小姑娘打发出去，美其名曰，“姜至难得回来一趟，带她四处逛逛。”
姜至见他不肯出去，直接上前拉着他的手腕，“夏梓清，我难得回来一趟，阳城这些年变化挺大的，带我去走走吧。”
“姐姐，我……”
“走了啦。”
姜至强行将人拉出去，夏紫樱走到阳台看到俩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才招呼道，“阿清他们走远了，可以开始行动了。”
“今天就麻烦你们帮忙布置下屋子，我想在阿清二十岁生日，给他留个美好的回忆。”
江弋桁和程衍，就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个负责打气球，一个负责绑气球，夏紫樱就在厨房里忙活，做各种形状的曲奇饼干，楚暮和许子攸负责在屋子里布置小灯串，将生日快乐那一串英文字母贴在墙上，而姜至就负责拖住夏梓清，不让在他天黑前回家。
“老婆，你累不累？我来吧。”
程衍刚绑好个气球往天花板上丢，“还好，不是很累，你继续忙你的。”
“可是我有点累。”
“那你休息会，我来。”
“算了，我才不舍得让你来，”趁着其他人没注意他俩时，江弋桁眼疾手快的凑上前，吻了下他的唇，眼里露出狡黠的笑意，“好了，现在有力气继续干活了。”
他就宛如只偷腥成功的小猫咪，靠在程衍身上拿起眼前的气球往里面打气，余光又看到程衍的耳垂悄悄爬上一抹红，他忍不住轻笑。
扣扣扣，房门被敲响。
夏紫樱放下手上的事情走去开门，提着一大袋子的奶茶回来，给每个人都分发下去，“辛苦你们了，我点了奶茶，趁热喝啊。”
楚暮：“人美心善的紫樱姐。”
许子攸：“谢谢紫樱姐的奶茶，我觉得我又行了，等我喝完再来跟这小灯串大战三百回合，我就不信这次还能歪。”
江弋桁和程衍也停下手里的活，连着忙活将近两小时，不仅手疼还心累，他俩接过奶茶，道了声谢谢。
冬日，太阳下山得早。
很快夜色降临。
屋内场景也布置得差不多，夏紫樱专门定制的蛋糕也在送来的路上，曲奇饼干也是新鲜出炉的，被专门放在饼干盒里，打算晚点生日party结束后，让他们带回去。
听到敲门声，程衍离门近就走过去开门，提着蛋糕进屋，放在桌子上。
姜至和夏梓清也在回家的路上，这天气变幻莫测的，入夜寒风萧瑟，冻得人直发抖，姜至缩了缩脖子，围巾就差把整张脸蒙住。
“真的很冷吗？”夏梓清问。
姜至重重的点了点头，“真的冷！所以甭管我现在是什么形象，手借我搭一下，我怕我看不到路会撞到树上去，我还是要面子的。”
夏梓清忍笑，伸出手让她牵着。
回到家将近六点。
他柠动门把手推门推不进去，就觉得奇怪，转头看了眼姜至，她的反应更加奇怪，连忙将手机息屏，揣回兜里。
“你怎么了？”
“啊，没什么呀。”
姜至不想跟他扯犊子，踮起脚尖蒙住他的双眼，“闭眼啦，进屋。”
视线被阻隔住，他慢慢的往前挪，恢复清明时才看清屋内的布置，暖光色的小灯串挂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沙发正对的那面墙上，贴着生日快乐的英文单词，就是有点歪，抬头就能看到天花板上的气球整齐有序的排放着。
他的朋友们祝他生日快乐，手中拿着堆礼物，其中包含姜至的，亲手缝制的平安符；还有姐姐送的拼图。
从小他就喜欢拼图，夏紫樱说过，什么时候把图拼完整，就可以出去玩儿，有时候甚至还会满足他一个小小的心愿，这次也不例外，一千片的拼图，只要你能完整拼出来。
姐姐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一个永远陪在你身边的愿望。
“谢谢，谢谢你们。”
巧克力慕斯蛋糕被插上20根蜡烛，作为寿星的夏梓清坐在正中间，头上戴着个寿星帽，在众人为他唱着生日歌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的许愿。
——都说，寿星可以许三个愿望，但我不贪心，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姐姐平安无事，能常年伴我左右，我想好好报答姐姐的恩情
小的时候，你养我。
现在，该换我来养你。
他睁开眼睛，在众人的欢呼下吹灭蜡烛，拿过塑料刀在蛋糕中切了一刀，接着就把蛋糕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放在纸盘上。
1
作为寿星，当然逃不过被蛋糕抹脸的命运，夏梓清被糊了一脸，也没发脾气，他转头看到姐姐温柔的笑着，这样也挺好的，这个生日我很开心，最难忘的20岁生日。
玩闹得差不多后，他们陆陆续续的离开，夏梓清这才到浴室去洗漱，身上一股蛋糕的味道，冲了好久的澡才勉强洗掉。
夏紫樱独自收拾着一片狼藉，起身时忽然头晕目眩的，踉跄的往后退了两步，被夏梓清及时扶住，稳住身体。
他将夏紫樱按坐在沙发上，“姐姐，你别忙活了，剩下的我来收拾。”
夏紫樱有点恍惚，眼前的人是他的阿清吗？脑子好乱，良久她才说了句好。
＊＊＊
今夜，一轮圆月高挂半空。
小江同学手里拿着盒曲奇饼干，突然就停下脚步，打开盒盖拿出块猫咪形状的饼干，走到程衍身前停下，“老婆，吃块饼干。”
程衍就着他的手吃了块饼干，“紫樱姐的手艺还挺好的，做得也是惟妙惟俏的。”
“老婆，你喜欢吃吗？”
“喜欢啊。”
“那我回去学学，明天我亲手做给你吃，要什么形状的饼干我都可以！”
“好啊，那我静候？”
俩人走到红绿灯路口前停下，江弋桁就着自己明天要亲自动手做曲奇饼干的事，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就连绿灯亮起都毫无察觉。
“我明早就起来给你做饼干，我要做心形的，代表着我对你满满的爱意，我发现你最近还挺喜欢小浣熊的，我去学学怎么做，还有企鹅形状的也不错，憨态可掬……”
话刚说到一半，转头就不见程衍身影，接着在对面路口看到他的身影，他就往前走去。
也是在这时，有辆车疾驰而来。
“小心！”
江弋桁转头才看到那辆朝着自己疾驰而来的车，他想躲却迈不开步子，心在那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涌来，拼凑成一幕幕完整的画面。
脑袋好疼，好疼。
他倒了下去。
司机刹车踩得及时，没撞上去，但看到少年倒在地上的那刻，冒出一身的冷汗来，他软着腿下车，听见年轻人用平静的语气对自己说，“请帮忙叫下救护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