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林母的陪同下,林尧去了原身小时候读书的地方,那是一间私立的小学,听着里面那童稚的声音,林尧突然觉得十分的美好。

  原身只在国外念了小学,就回国了,直到成绩实在是太差,国内的大学一所都没办法上,才又回到了这里,花了钱上了一所大学。

  这个大学里全是一些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许多国内的纨绔子弟都会被送到这里,拿一个大学的文凭,然后顶着海归的名头回国。

  怕林尧想起以前做的那些荒唐事,林母自然没有带他去那所大学,而是去了最大的百货商场。

  林尧久病初愈,林母在拍卖会上拍下了一块翡翠,送给一位有名的雕刻师雕了一个观音,给林尧保平安的,今天正好她出门,就约了那位雕刻师在商场里见面。

  林母把林尧送到了一家高档的服装店,就推说有事先离开一下,让林尧自己挑一些衣服。

  看着店里花花绿绿的非主流衣服,林尧有些难以启齿,那些导购热情的笑容更是让林尧避之惟恐不及。

  开玩笑,这种衣服,他的衣柜里全部都是,他是再也不想再穿这种衣服了。

  跟个插了毛的野鸡一样招摇过市,看不出一点的美感。

  退出了这间店,林尧转身就进了隔壁的一家休闲男装店,这里面的衣服让林尧才有了一些舒适感。

  他挑了几件线衣还有羽绒服大衣什么的,配了几身,自我感觉还不错。

  林母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来到店里却没有看到林尧,刚要着急就看到隔壁店里试衣间门口的身影。

  奶白的套头线衫衬得皮肤更加雪白,黑色的羽绒服穿在身上,毛茸茸的领子把小脸围在中间,看得林母心都要化了。

  孩子长这么大,很少看到他这么‘干净’的样子,头上以前那五颜六色的发色也因为三年的昏迷早就已经褪去,长长的部分也被修剪得十分好看。

  只是林尧的发色天然带着一丝棕色,不需要任何的染发剂,在这身衣服的衬托下,让原本才二十一岁的林尧年纪更小了,像是才十八岁成年的小少年。

  “尧尧。”林母走上前来,林尧从试衣镜里看到了林母,连忙转过身。

  “妈妈,这件衣服好看吗?”此时的林尧真像个孩子一般露出小鹿般水灵灵的眼睛,期盼着林母的答案。

  林母点了点林尧的鼻子,笑着说:“好看,我们家尧尧最好看了。”

  说着拿出手上的盒子,将盒子里用白金链子串起来的玉观音戴在了林尧的脖子上。

  林尧用手摸着脖子上的观音,他生前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这块玉观音,触手温润,一看就是一块上好的料子,他疑惑地看向了林母。

  林母把玉观音放进林尧的衣服内,数九寒天,这块玉贴身居然是暖的,竟然是一块暖玉。

  “尧尧,都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这块玉是你二哥前段时间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一块玉,叫大师分成了三块,你的雕成了观音,你身子弱,又出过车祸,这块玉在雕之前就已经让大师开过光了,他一定能保佑我家尧尧以后都健康快乐的。”

  站在原地的林尧并没有作声,他只是微微蹙眉,视线一寸一寸看向自己面前这个噙着温暖笑意的女人。

  恍惚中与自己那早就已经断了缘分的亲生母亲重合在了一起,虽然他早就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但是她笑起来一直都很温暖,自己重病垂死之时,只记得那一直举手投足充满着优雅的女子,哭得泣不成声,热烫的泪珠一滴一滴浇在他的脸上,仿佛能灼烧一般。

  林尧紧张地握紧拳头,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这汹涌的母爱。

  他是害怕吗?

  他当然是害怕的,他占了林尧这个身体,享受了原本都该属于他的亲情。

  但是他并不后悔,他也明白若不是他的到来,原来的林尧怕是会一辈子昏睡在病床上,所以这么炽热的爱,他只能用更加多的爱来偿还。

  “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得到儿子的肯定,林母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盖不住。

  林母又给林尧买了好几身衣服,付完钱,眼看就到中午了,就准备在商场里找点吃的。

  附近一家中餐厅是中国人开的,里面都是纯正的中餐,许多国内的人都喜欢来这里吃,找一些家的味道。

  他们来得晚了一些,再加上今天正好是周末,已经没有包厢了,所以只能在外面找了个桌子,林母虽然经常在那些所谓的米其林餐厅出入,但是这些商场上的餐馆也是从来都不排斥的。

  原本他们只以为今天只是一顿普通的午餐,谁知道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母子两个刚点了几个菜,在等菜的工夫,却进来了一对小情侣,男的留着一头的金发,女的更是穿着暴露,两人搂搂抱抱,十分伤眼睛。

  这男的一进来环视一周,似乎是在找空位,却在看到林尧的时候突然眼前一亮,拉着身边的女人就冲到了林尧的面前。

  “林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

  正埋头跟林母商讨给两个哥哥的玉雕什么花样的林尧突然被这么一打断,再抬头看了看眼前这个男子,便有些生气了,他最讨厌在专注一件事的时候被打断。

  但是这个男子显然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看到林尧明显冷下来的脸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更是直接拉着他的女伴坐了下来。

  林尧竭力忍住情绪,缓慢舒了口气,黑如浓墨的瞳仁有着化不开的黑色。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我大病初愈,很多人都不记得了。”

  林尧的语气还算得上的委婉,前生的教养让他没有办法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疾言厉色。

  一听到林尧说不认识他,这个男子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语气也十分的嘲讽,“我说林哥,三年不见,听说你病了,怎么这一病,我们这些兄弟你就都不认了?”

  他看了一眼林尧身边坐着的林母,更是嗤笑了一声道:“嚯,想回家做乖儿子啊?”

  林母微微阖目,掩盖住情绪,她虽然很想开口,但是桌子下面,儿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让她明白儿子应该能自己解决,她要相信他。

  听了黄毛说的话,林尧可以肯定这黄毛应该是原主以前的狐朋狗友,而且这个人应该还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敢这样跟他妈妈说话。

  玻璃杯上倒映着林尧的半边面容,脸部线条绷得很紧,眼皮微微阖下,遮住半颗瞳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林尧久久没有回答,那黄毛显然是没有耐心了,在桌子上拍了两下,声音把周围的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来。

  “什么意思啊?我以前叫你一声林哥,是因为你有钱,我们跟着你玩,帮你收拾那些你看不顺眼的人,怎么现在就想回去当乖宝宝了,也不问问我们这些兄弟同不同意。”

  三年前他们这帮人都是一帮无所事事的混混,经人介绍认识了林尧,他有钱,人又傻,稍稍一哄就往外掏大把的钱,看在钱的面子上大家叫他一声林哥,他看谁不顺眼,也帮着教训过几回,只是后来他突然就不见了,听说是生病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大家没有了这个人傻钱多的林尧,日子一度过得有些艰难,这回碰到他,怎么说也得从他身上剐下一层钱皮来。

  “对不起,我头上受过伤,以前的事情通通都不记得了,所以以前的关系也就断了吧。”林尧说话还算是十分的和气,林母在,他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复杂,一边也是在心里咒骂原主太不是个玩意儿,以前都干了什么?

  黄毛一听更是不肯罢休了,两只眼睛一瞪,下巴往上扬,恶狠狠地说:“什么叫作断了,我们兄弟以前为你当牛作马,你说断了就断了,哪有这么容易?”

  话说得好像兄弟情不能断的样子,其实无非就是想让林尧给点钱。

  “那你说要怎么办?”林尧明白跟这种流氓是没有道理可说的,只有满足了他们,这件事才能了了。

  黄毛一听,咧着嘴露出了一口的黄牙,嘿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林哥不是那种忘记朋友的人,我今天跟女朋友出来玩,手头有些紧,林哥你赞助一点,我也好在女朋友面前直起腰来。”

  用别人那里讹来的钱带女朋友出去潇洒也好意思说直起腰来,而且林尧看了看那裤腰带都快勒不住的腰身,嗤笑了一声。

  “你等一等,我没有现金,已经让人送过来了。”

  一听林尧这么上道,黄毛更是喜上眉梢,嘴巴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他身边的女人看林尧这么大方,长得眉清目秀,一副好颜色,更是努力扭动着腰肢,向林尧不停地抛着媚眼。

  直到黄毛都看不下去了,刚想发难,却见门口走进来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请问是谁报的警?”

  林尧举起了手,警察连忙走了过来。

  “你敢报警!”黄瓜恼羞成怒起来,他没想到林尧居然敢报警,他们这种小混混最怕的就是跟警察打交道,眼看讨不到好处,黄毛就想找个缝隙逃走。

  一名警察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要逃跑的黄毛,黄毛一见吓得动都不敢动,这些国外的警察都是真枪实弹的,他们可不敢硬来。

  了解了林尧他们的身份,两个警察十分恭敬,只大概听林尧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再看了一下黄毛那直发抖的样子,就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