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昭吹得很笨拙，看起来是刚学不久。
他吹完之后就站起了身，抱起地上的柳树走近放到了裴书达的窗边。
“我……这棵树送给你……”
周祈溪从窗后探出头，捂住嘴。
“看不出来啊。”
见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在，庄昭耳根都红透了。他慌张地看向裴书达似是想要求助。周祈溪却走到了裴书达身后。
“不再说些什么吗？”
庄昭吞吞吐吐好一阵儿，脸都憋红了。好不容易才终于开了口。
“我……请原谅我！”
庄昭再也站不下去，他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祈溪关上了窗，在裴书达耳边笑得前仰后合。
“你可真厉害，能让他当众为你做这么丢脸的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裴书达内心OS：我的母语是无语。
“我就知道哈哈哈，那俩傻子能给他出什么好主意？哈哈哈哈……他还真信。你说，季前和孙启是不是趁机报复他呢？哈哈哈哈哈哈。”
裴书达翻了个白眼，他不想说话。
这丢人的岂止是庄昭啊，估计到不了明天，自己和庄昭的狗血故事就能传遍整个军营了。
本来就够离谱了，现在可能更是要离离原上谱了。
“哎呀……”
周祈溪笑得眼泪都泛出来了，她拍拍裴书达的肩。
“你就原谅他吧。你要是还不理他，不知道下次还能干出什么蠢事。噗哈哈。”
“你还笑。”
“今天真是没白来。”
周祈溪走到桌前再饮了一杯茶。
“走了。下次再见。”
周祈溪偏着头微笑，裴书达站起身把她送到了门口。
明日便要回京，这一别，又不知该何日相见了。
夜里裴书达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起身来倒杯茶水，却发现门口有人影在晃动。
咔哒。
裴书达一推开门，就见到了庄昭愣在原地呆呆看着他的傻样子。
“对……对不起，我是……我是在这里找……找东西。”
“找什么？”
“找……找……我的……”
裴书达双手盘在胸口，背靠着木门，偏头看着庄昭难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你……这么晚还没睡啊？”
庄昭生硬地转开话题，裴书达也没在难为他。
“你不也是？”
“哦，我也是……”
裴书达笑得哼出了声。
“你怎么傻不拉叽的？”
“啊？”
裴书达无奈笑着摇摇头，转身进了房间。庄昭本想开口挽留，却见裴书达并没有带上房门。
他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试探着发问。
“你……你没关门。”
裴书达躬身点燃了一根蜡烛，侧头看向门外的庄昭，火光映着他的笑，撩拨着庄昭的心。
“你是不是真的傻了？再不进来我可就要去睡觉了。”
！
庄昭飞速跨进门槛，转身轻轻扣上了房门。
裴书达背靠着桌案，双手撑住桌面，歪头看着庄昭发笑。
“你……你不生气了？”
“生气啊，怎么不气。”
“！……对不起。”
庄昭迅速抬头，又难过地垂下了眼。
“你今天那是在干什么？抱那么大棵树，要砸死我吗？”
“不，不是。是柳树，是想挽留……你。”
庄昭自己都说得没了底气，搬弄着手指。
“还有前面那些莫名其妙的花瓣和表演，我打包票这件事儿明天就能传遍坎北？”
裴书达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是的，你不是……很喜欢热闹吗……我就想弄得热闹一点……我没想……对不起……”
啪！
裴书达一巴掌拍在了庄昭的肩膀，突然的贴近惊得他一愣。
“笛子记得下次多练练，今天这个合格。”
“啊……好的。”
裴书达手贴在庄昭的胸口，顺势往下抚上了他的腰腹，随后再往下，用力一拍。
“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这样了。”
裴书达坏笑着往后退开，庄昭反应过来时才又伸手把他拉进了怀里，毫不在意方才被裴书达拍了屁股的事。
“你原谅我了？”
庄昭神情认真慎重，仿佛在确认一件至关紧要的大事。
“嗯……吧。”
裴书达点点头。
下一秒，庄昭就紧紧地抱住了他，把头埋在裴书达的颈窝，用力嗅闻，呼吸深重。
裴书达也没有推开他。
他伸手轻轻环住庄昭的腰背，慢慢拍抚。
“对不起……”
庄昭还在一个劲地道歉，裴书达也不停安抚。直到两人都累了，困倦地在床上相拥而眠，这一场闹剧才总算落幕。
金色的晨曦撒在坎北城郊，车马嗒嗒行经过街巷。
霍忆安、季前和孙启等一行人骑着马一路相送，到了城门，也正式要就此分别了。
“注意安全，保护好他。”
霍忆安后半句压低了声音，只说给了身前的庄昭听。
庄昭没有回答，勒马跑上前离开了。
霍忆安也驾马上前，行到了马车旁。
裴书达撩开车帘，与他对视。
那夜尴尬地分别后，他们没再说过话。此时的告别，或许也算是补上了多年前的那次不辞而别。
裴书达心底难受，霍忆安却是看着他笑了，一如过往。
“笑一个。”
他伸手捏了捏裴书达的脸，这次裴书达没再打他。
“记得每天都要开心啊，谁让你不高兴你就直接揍他。你揍人可疼了。”
他还在贫嘴，裴书达撇了撇嘴角。
“揍的就是你。”
“哈哈哈哈……好啦，下次再见，我们再偷偷去看烟火。”
他的目光温柔似水，裴书达笑了。
“好，下次更隐蔽点。”
庄昭在前方不耐地走走停停，过了会儿又悄悄后退，离他们俩越来越近。
他们在这儿告别，季前也拉着马走到了马车前。
“岚椿。”
“嗯？”
“我给你买了很多东西，全都装好放上马车了。有玖宛氏的布料毯子和衣服，还有很多首饰，还有熏香，你要记得用。”
“哦，这么多啊。谢谢你了。”
“我不是为了将军来收买你，我是……我是自己想送给你的。”
季前垂头看着地面，踢踢地上的石子，耳根通红。
“噗嗤。”
岚椿一下笑了，看得季前更是脸红。
“对我这么好啊。那我得怎么谢谢你呢？”
“不不不，不用谢。我就是想送给你，你谢我我反倒心里不舒服。”
“那这样吧。这个送给你。”
岚椿取下腰间挂坠着的一串银铃，递给了季前。
“每一个铃铛上面都刻了一只白泽。它会护佑你，每响一声，都是我的一声祈愿。”
季前珍重地接过铃铛，眼眶莫名有点热热的。
“岚椿……”
“哎呀，我来给你系上。”
岚椿躬身把银铃系在了季前的腰间，抬头笑着看向他。
“戴好啦，下次见面我要检查的哦。”
“嗯！”
纵然有千万般不舍，时辰到了，他们也该离开了。
马车车轮缓缓向前转动，原本绞在一起的丝线分成了两缕，各自奔向了不同的方向。
路途遥远，裴书达受不了马车的颠簸，因此他们走得并不快。
赶路的时间枯燥无趣，偶尔裴书达也会下车来找寻写乐子。
看书观景逗庄昭，裴书达把能试的都要上手尝试一番。
他们一起骑马，御车。
衡国这一路的山川，河流，草原和荒漠，他们都一起走过。
夜里看着漫天的星辰，裴书达偶尔也会想到，若是此生都能如此行遍大江南北无忧无虑，那也算是无憾了。
铃铃车马声，行路重重，他们终于抵达了京城。
才刚踏进京城的路，前方便有人将他们拦了下来。
“庄将军，久仰大名。”
“子苓见过二殿下。”
裴书达听见马车外的动静，支楞着耳朵撩开车帘的一道缝隙。
车前是一行华贵的车马，正巧挡在他们前面。
与庄昭对话的那位公子正坐在马车里，形色阴郁倨傲，衣着不凡。
（二殿下？他就是二皇子？）
【对的，二皇子因为此前背后势力受损，实力大不如前，此后脾气就便变得很怪。但是在皇帝面前倒还是乖顺，所以也不受排斥，做个闲散王爷。】
（这样啊……他看起来病恹恹的，没什么气色。）
“诶！”
裴书达贴着车帘看得起劲，此时一阵风袭来，吹开了撩开的车帘，把裴书达的模样展露在外。
裴书达慌乱地看向外面，正好与对面马车的二皇子对视。
【滴滴滴！爽虐恋爱脑系统提醒您，已检测到恋爱脑对象，霍行舟。正在绑定中……绑定成功！请玩家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以获得任务进度积分，否则将会接受惩罚，祝玩家顺利！】
（……）
【（尴尬挠头）】
（倒也不必刚来就这样给我一个惊喜。）
裴书达已经对系统突然蹦出来绑定个对象这种事情免疫了。
他从容地坐起身，把门帘拉下用脚尖踩住。
“将军身后那是……玖宛氏送来的质子？”
庄昭听见霍行舟提到裴书达，眉头微蹙，心提了起来。
“是四殿下燕青慈，燕公子。”
“嗯。”
他没再说什么，队伍也已经错开了。
两个向着相反方向行去的马车交汇在此处，侧边窗帘掀开，裴书达再次与对面车厢中的人对视。
他浅浅一笑，裴书达也微微颔首，只一瞬，便又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