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不和恋爱脑分手就会死>第45章 实病能医,心疾难去

  “没事。”

  燕青慈长长地叹了口气,呼吸滚烫,看来他现在还没退烧。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岚椿。”

  “今年几岁了?”

  “十九。”

  “才十九啊……”

  燕青慈靠着床看向棚顶,难耐地咽了咽干燥的唾沫。

  “家里人怎么样?”

  “四殿下,我家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是自愿随您来的。”

  岚椿急着想解释,但燕青慈又何尝不知,岚椿定然是受了不少排挤,不然最终也不会选中他陪同自己进入衡国。

  他们两人都是被丢弃的石子罢了。

  “是我害了你。”

  “没有,没有没有!四殿下你不要这样说。”

  岚椿扑过来拉紧燕青慈的手,却感受到了皮肤的烫意。

  “四殿下,你好烫。”

  燕青慈闭着眼休息,眉头紧锁,他的不适持续太久,此刻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状况如何了。

  岚椿大着胆子用手背贴上燕净秋的额头,又探了探颈侧的温度。

  “四殿下,你还在发热……”

  岚椿急得又要哭出来,“我再去求他们给您请大夫。”

  他起身便要跑出去,燕青慈却及时拉住了他的手。

  “不用……我再休息会儿就好……”

  “四殿下……”

  “你帮我打一盆水来吧。”

  岚椿伏在床头紧紧握住燕青慈的手,看他面颊上都泛起了一层薄红。心中焦急不忍,又无力。

  “好。”

  天刚蒙蒙亮,季前晨起操练。穿上便服绕过营帐,边听见幽幽的哭声。

  这荒凉的郊野,清晨时也并没有什么人,此时听见声音,一夜难眠的昏沉头脑瞬时清醒了。

  抖擞抖擞精神,季前小心翼翼地寻声走去。

  走出营地,进入一片树丛,影影绰绰的树影背后有一条小溪,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溪边,他耸动着身子,哭声正是由他传来。

  见到是人,季前放下心的同时,恼意也涌上了头。他大步走了过去。

  “哪个营的大清早在这里哭哭啼啼?”

  “啊!”

  那人被突然冒出来的季前吓了一大跳。手里的盆翻动掉在了地面,他往后退步,仰倒在溪流里,冰凉的水浸湿了全身。

  一个异域的清秀少年,垂头怯生生地看着他,瑟瑟发抖。

  季前看清后便变了脸色,收起了那副凶样。

  “你是小裴的侍从?”

  他走近淌过水想要把他拉起身,那人却是害怕得不断后退。

  “是又怎样?殿下无论如何都是玖宛氏的王子,你休想欺辱!衡国的人就是如此蛮横无礼,你们是会遭受炼狱怒火的!”

  眼前的人分明怕得不行,凶巴巴地捡起溪涧的石头恐吓,声音里还夹着哭腔,实在是没什么威慑性。

  季前有些无奈,迈步想要解释,那人却径直地朝他砸来石头,准心偏离,石头落在季前身侧,溪水溅了他一身。

  “我……”

  那人见没有砸中,又害怕地想要往后逃,谁知脚下踩空,整个人一下就没进了水中。

  “呜!”

  他呛了水,不断地扑腾,身体却往下沉。

  季前立马扑上前去,谁知那人身体却没进了水中。

  深吸一口气,季前沉入水底,抱起了那挣扎的人。

  “咳咳咳!咳咳……哈……哈……咳咳……”

  岚椿被季前抱上了岸,因为求生的本能,他死死地紧抱着季前的脖子,甚至将他的肩背都抓住了几道血痕。

  “没事吧?”

  季前也累得够呛,山间的水温度极低,刚下水小腿便被冻得抽筋。还好这溪流不算深,他勉强将人救了上来。

  回过神来,岚椿松开了紧抱季前的手,慌张地想要往后逃,季前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还跑。还想掉进去?呼……我对你没有恶意,我以为你是营里的兵,所以才……”

  岚椿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人,神色虽然算不上好,却也没有再跑开了。

  “你这么讨厌我们……他们是不是昨天晚上对你们做了什么?”

  季前突然明白过来,躬身对上岚椿的眸,急切地发问。

  谈及此,岚椿也忍不住怨愤和难过,他的眼眶因为浸水和流泪而发红,“殿下从昨日起便一直身体不适,夜里发了高热,我想要出去拜托你们请个大夫。你们却戏弄我,耻笑我。这也就罢了,你们还要羞辱殿下!”

  岚椿咬着牙,泪又涌上了眼眶。

  “我们是孤立无援,但我们不是可以任人欺辱的!”

  他气得身体发抖,像一个被逼红了眼要咬人的兔子。

  “他们……”

  季前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和。

  “你说小……殿下他发高热了,现在如何?”

  “殿下刚刚醒了,却还是难受得睁不开眼。高热还没退,身体烫得厉害。”

  岚椿红着眼睛拉住了季前的手。

  “你可不可以……帮忙请个大夫?我怕殿下拖不起,求你了。”

  季前内心五味杂陈,他抓过岚椿的手臂便往林外走去。

  “是我们太蠢了,昨日就应该把军医请去,而不是顾着什么烦死人的尴尬关系!”

  岚椿跌跌撞撞地被他拖着往外跑,本不太清楚,听见这不明不白的话却也大概明白了季前的意思,脚下加快跟上了季前的进程。

  请了军医路过季前营帐时,他把岚椿推了进去。

  “进去把身上擦干,有什么事就拿这个找人,没人敢不帮你。在我回来之前,别出去。”

  岚椿冻的牙齿打战,湿淋淋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贴着身子,季前拉着的手臂皮肤也是冰冷得不似人的温度。

  季前丢给了他一块令牌,转身便往外走去。

  “少将军!”

  庄昭正披着外衫坐在案前翻阅军书文案,蜡烛在台上已经烧到了尽头,烛泪挂满了烛台,揉乱的纸卷随处可见。

  “小裴发了一夜的高热,到现在还没退,你去看看吧。”

  庄昭闻言怔怔地抬起了头,一把推开散乱的书卷站起了身。

  “军医呢!”

  “我已经让他去了。将军你……”

  庄昭大步跨着往帐外走去,季前跟在他的身后往燕青慈的营帐赶。

  行至门口,听见内里的咳嗽声时,庄昭撩开帘子的手又顿在了半空。

  他停在门口,脚步踟蹰,迟迟不敢迈进一步。

  “少将军,别想那些了,小裴现在需要人照顾。除了你,他身边没人了……”

  季前艰难地把话说出口,看向身前垂头的庄昭。

  帐房里的烛火已经熄了,掀开的门帘透出一点点内里的味道,是玖宛氏特有的香味。

  庄昭长期在战场上闻惯了混乱肮脏的泥土鲜血汗水的味道,此时这异域的香,却是钻进了他的心底。

  “啊,少将军。”

  军医从里面出来,拉开门帘,见少将军和季副将都愣愣地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又立时行礼。

  庄昭伸手拦了他的动作,将人拉倒一旁,走出帐房一段距离,这时才敢压低了声音开口。

  “情况如何?”

  “久郁伤肝,燕公子郁气入心,伤了身子。高热不退,又拖了一晚,现在虚得很呐,要是再拖久些,恐怕是要伤到身体根本,落下痼疾了。”

  庄昭攥紧了拳,用力到发抖。

  “我方才施了针,燕公子现在已经睡了,再过两刻钟左右温度便能退了。我现在去让人熬药,服用十日,再看效果。”

  “好。”

  “少将军,恕我直言,燕公子需要静养,且不能再如此沉郁了,实病能医,心疾难去啊。这个还是得靠燕公子自己,多想开些吧。”

  军医行礼后便匆匆走了,留下庄昭和季前两人站在原地。

  “少将军,小裴睡了,要去看看吗?”

  庄昭迈步走向帐房,拉开门帘进入内里后,他极力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燕青慈的休息。

  床上的他即使在睡梦之中也仍然皱紧了眉,脸颊红热,看起来睡得不是很安稳。

  庄昭在床边看了许久,呼吸发颤,他轻轻蹲下身,想要抚摸燕青慈的脸,手却悬停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季前默默地从营帐里退了出去,留下了他们两人相处的空间。随后,他回到了自己的帐房。

  庄昭想了很多,盼了很久,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和他再次见面会是这样难堪。

  他本是自己想奉如珍宝悉心对待的人,此刻却因自己而遭受如此苦楚。

  因为自己,他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了。

  庄昭不知道自己还能如何补偿,他愧疚,他心疼,他在苏佩死后一度患上了自虐的癔症,以求得能受得与苏佩同等的甚至加倍的痛苦。

  可是到头来,他还是因为自己再次受到了伤害。

  还能如何,还要如何,自己才能护好身前的人呢?

  庄昭痴痴地看着燕青慈的睡颜,自虐地在手臂上抓住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将额头抵在燕青慈的颈侧,他虔诚地隔着被褥落下了一吻,以他最为忠诚的姿势。

  轻轻掖好燕青慈的被子,他起身打来了温水,浸润巾帕慢慢擦拭燕青慈的汗水,晾凉后叠好冷敷在额上,辅助退热。

  做好了这些,他才又站起了身,深深看了燕青慈一眼,慢慢转身离开。

  “殿下怎么样了?”

  季前才刚进门,岚椿便起身迎向了他。

  “已经睡下了,现在在熬药,估计过会儿便会退热。”

  季前沉着脸,走到床前便脱掉了湿透的上衣,拿过搭在架子上的巾帕便开始擦拭身体。

  “今日……谢谢你了……”

  “不许说谢。”

  季前回头,看见岚椿还是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他皱眉从架子上拿下了一件衣服,丢给了岚椿。

  “怎么还穿着?换上。”

  季前毫不避讳地在岚椿面前换衣服,岚椿虽有些尴尬,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背过去乖乖脱了湿透的衣服。

  “以后有什么事……”

  季前换好了衣服,转头便见到岚椿光裸的身子。

  不似季前在军队里常见的粗犷身体,白润的皮肤细腻光滑,因为水渍而显得更为莹润。水润润的肩背,线条流畅而柔和,他忍不住顺着往下看。

  “干什么?”

  季前突然不语,岚椿困惑地转头。便见他一双眼盯着自己愣愣地发呆。

  他下意识地拉起衣衫挡住自己的身体,怯怯地发问。

  “没。”

  季前垂下头,一手摸着后脑勺,默默地转过身移开了眼。

  “我是说……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