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温珩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 小竹马已经在跟人道歉了。
女生当众在班级门口告白，吸引了教室里无数人好奇的目光，正是年轻气盛躁动不安的年龄, 还有男生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 吹了声无比嘹亮的口哨。
冷悬不动声色调整站位，宽阔的肩线隔绝了绝大多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从背后看，几乎可以把娇小的女生整个人包住。
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连拒绝人告白时的音色都是低沉又温和的。
温珩薄唇微抿。
难怪那么多人被小竹马拒绝后非但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温珩看着女生白净的脸庞，有点担心, 以前有很多脸皮薄的女孩子, 被拒绝会当场红了眼眶, 哭得梨花带雨。
出人意料的，表白失败的女生扬起头，漂亮的眼底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神采。
“没关系, 学长，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女生神色自若，转身走了。
温珩寸步不离跟在冷悬身后进了班。
八卦总是传播得最快，女生一走，班上就像炸开了锅, 纷纷在讨论那女生是谁。
温珩头也不抬低头打游戏，刚才差点被系统判定违规挂机。
他眼睛一眨不眨，耳朵却一字不落。
“听说是初一刚转学来的插班生, 叫龍萝。”
“龍？是龙的繁体字吗，好奇怪的姓啊...不过挺漂亮的。”
“那当然啦, 这是初一年级的级花，听说成绩也不错, 追她的男生可多了！还有外校的。”
......
校草在他们班上，而且许多人从小学起就认识冷悬，对冷悬被表白的事早就习以为常了。
薛梨刚被温珩不上不下的回答气到心梗，她咬咬唇，忍不住问。
“那么多人跟你告白你都没有答应过...”薛梨凑过去，大眼睛好奇地扑闪扑闪，小声兴奋道，“阿悬，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
周围小声讨论八卦的同学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顾雪童用力扯了一下薛梨的衣角。
“这么敢问，你不要命啦？！”
惊讶的同时又不约而同竖起耳朵，小眼神齐刷刷朝后排靠窗的位置飘过来。
这个问题，他们敢说全英才每个人都好奇很久了！
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问。
冷悬握笔的指尖微怔，他撩开眼睛，似乎在认真思考薛梨的问题。
嘈杂的教室突然像被按了静音键，薛梨屏住呼吸。
“我喜欢...”
薄唇轻启，冷悬音色淡淡的。
“温珩。”
温珩手一顿，点返了方向，一个大闪冲进了敌方防御塔里，几下被突突死了。
“这个水我打不开。”冷悬拿着一瓶矿泉水，眉眼微垂，人畜无害。
温珩面无表情拧开矿泉水瓶。
他泡在己方泉水里，这局匹配到的队友正在发电报对他全家致以亲切友好的问候。
薛梨因为冷悬绝妙的断句心都差点停跳了一秒，催促：
“你喜欢什么样的？你快说啊！”
冷悬温声开口。
“中二、有病的。”
薛梨一度怀疑她听错了，小脸皱皱巴巴，五官生动地组成了一个“蛤？”字。
前后左右听八卦的人也疑惑皱眉，一脸不解。
不愧是校草，理想型都这么不走寻常路！
不知道以前那些花式表白被拒软萌清纯甜美可爱的漂亮妹子知道真相后会怎么想？
都怪她们太正常！
吃瓜群众还想再多听两句，上课铃声恰好在此时响起，这节课又正好是语文课，小老头走进教室，教室瞬间恢复安静。
上课了好久，薛梨还是念念不忘冷悬的回答。
可她又不敢在小老头的课上讲小话，薛梨打开草稿本，撕下一角。
过了五分钟，温珩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扯了扯。
坐在他前面一排的同学两只眼睛死死盯着讲台，右手不动声色以一种瑜伽式的柔软弧度反剪在身后，紧握的拳头松开，他抓紧小老头回头板书的瞬间，回头，小声迅速道。
“传给冷悬。”
整个步骤迅捷、低调、一气呵成，搞得像特/务接头。
薛梨就坐在小老头眼皮子底下，第一排，鬼知道这张小纸条传到他手里经过了多少人。
温珩下意识低头瞥了一眼。
【为什么啊？！】
薛梨想破脑袋都想不通。
温珩把纸条递给冷悬，余光看见小竹马在低头写字。
写好了，冷悬再交给他，照原路传回去。
温珩面无表情，趁冷悬低头做笔记，飞快打开偷看了一眼。
冷悬的字清隽好看，介于楷书和行楷之间，自成一种风骨。
“因为可爱。”
-
傍晚，晚自习结束，英才初一年级放学，同学们清着课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下楼。
几个女生盯着龍萝的背影，小声讨论。
“都插班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龍萝脖颈雪白修长，背影挺拔，如一只高傲的黑天鹅，看上去就很孤傲、不合群，也不好惹。
就算听说了她给校草表白被拒绝的事，也没人敢在她面前嘲笑。
再说，龍萝本人似乎都不以为意。
龍萝下楼梯，转弯，经过这个拐角后，是一条很长的走廊。
走廊的顶灯坏了两天，还没人来修，现在一闪一闪的，看上去有些吓人。
龍萝面无表情神色自若走过去。
修长的身体懒洋洋倚在栏杆上，温珩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看见她，身形利落帅气地跳下来。
男生足足有一米八，站在她面前，活像一堵墙。
乍一看，还真有点“校霸”的意思。
换作别的胆小的女孩子，可能这会儿都吓哭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作为校草，小竹马的书包里永远也不缺不知道被谁塞进的情书。
今天被塞进碎纸机一摞，明天又会长出新的一沓。
塞进碎纸机销毁治标不治本，温珩决定换一种方法：按照情书落款，课后一一约谈。
温珩看着面前长得乖乖巧巧的小女生，听人说她成绩不错。
“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早恋是不对的。”温珩一脸认真。
龍萝轻嗤一声，上下打量着温珩。
还以为他是校霸，一开口比教导主任还封建。
龍萝低头打开书包，掏出一张纸甩到他身上。
不管是神态还是动作，都和早上表白时脸色通红九十度标准日漫鞠躬的女孩子判若两人。
但经常有动漫里的主角在男主面前和人后两模两样，温珩一时竟然觉得：很合理啊！
温珩打开一看。
是一张全市联考总分第一的成绩单，语数英各科都是满分。
温珩：“...”
温珩漫不经心勾了勾唇角，连嘴角的弧度都和龍萝有几分相似。
啧，好像谁没有似的。
他从书包里拿出笔和支票簿，既然她不吃这套，那么……
“想接近我们家少爷的男女不少，说吧，要现金还是支票。”
语调三分薄凉，三分漫不经心。
“反正，爱肯定是给不了。”
龍萝漫不经心转着笔，龙飞凤舞低头写字，写完，扔到他面前。
温珩低头一看。
【伍佰万元整。】
“本小姐有的是钱。给你五百万，离开我面前。”
龍萝和他对着写支票，扬起下巴，微微勾起的唇角溢出一丝轻蔑。
“还有，本小姐看上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
躲在远处暗中观察和保护少主的刘沉沉默两秒。
这狂拽炫酷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台词也有点耳熟...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温珩看着龍萝高傲远去的背影，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
小竹马说他喜欢中二的。
他感觉龍萝就挺中二的。
-
冷凡没能如冷自山所愿被排名第一的美高录取，未来商业领袖投资挑战赛上发生的事也被人拍了视频传到互联网上，参会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圈子就这么大，这点事闹得人尽皆知，更让冷自山狠狠丢了一回脸。
他随意差人打听了一下，就打听出这事和温珩、冷悬都有千丝万缕脱不开的关系。
冷悬虽然已经不住在冷府了，他管不了，但温珩他爹现在还被他拿捏在手里呢！
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事加在一起，终于在这个临界点爆发出来，冷自山一怒之下，干脆换了一个管家，把温在渊开除了。
三十大几的人，临近中年居然失业！
温在渊打开股票账号，看着自己八位数的资产，每天以泪洗面。
班还是要上的！工还是要打的！
短暂的消沉过后，温在渊打起精神，准备下岗职工再就业，重新投入就业市场。
他毕业后唯一的工作经验就是在冷府担任管家，但这种名门望族的管家大都是世袭制，除非犯了大错，很少会被开除，加上冷家在北城仍然很有名望，冷自山只是随便放了点风声出去，北城所有名门或大企业就都不敢录用他。
这些年，温在渊一直住在冷府，也没有想过买自己的房子，骤然被冷自山赶出来，温在渊恨不得和温珩抱头大哭。
“爸爸对不起你，要委屈你跟我睡大街了！”
像温在渊这种二手老爷车都能开到报废的人，自然不舍得住一晚上大几千的高级酒店但是又不太舍得让温珩跟他一起吃苦，正在温在渊左右为难十分纠结的时候，冷悬主动打给他。
一段时间没见到少爷，小时候漂亮的洋娃娃现在也长大了，变了声。
电话那头的少年音色低沉悦耳，听声音，就是教养良好的小少爷，温和无害。
“温叔叔，如果您不嫌弃的话，我家还有一间空房，温珩可以暂时住在我这里，直到您找到新工作。您不用担心，他住多久都行。”
温在渊紧紧捂着嘴巴，眼睛红红的，感动得要哭了。
难怪都说患难见真情！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冷府的管家了，但少爷人就是这么好！
温在渊也觉得带着一个初中生辗转住酒店，他白天还要找工作也没时间照顾温珩很不方便，接到冷悬电话的温在渊如久旱逢甘霖，不疑有他，欢天喜地，敲锣打鼓就把温珩连夜打包送过去了。
“住在人家家里就要听话，少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要给少爷添麻烦知道吗？！”
临行前，温在渊还不放心地叮嘱温珩。
温珩心不在焉点点头，拉着行李箱就上了楼。
这是学校分给冷悬住的学区房，两室一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小竹马带他在家里简单逛了一圈，介绍了一下，然后带他到次卧。
温珩拉着行李箱，看着空空如也的次卧，沉默两秒。
“…床呢？”
因为只住小竹马一个人，所以只有一张床。
很合理。
于是在温珩新买的床没到之前，他只能和小竹马挤一挤一起睡。
主卧的床足有一米八，睡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晚上，关了灯。
但小竹马的手机屏幕仍以每分钟/次的频率不断亮起。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被子里不耐地钻出来，慢吞吞蹭过来。
温珩眯了眯眼睛，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小脸面无表情。
“这个ll是谁？”
龍萝？
冷悬垂眼捏了捏眉心，温声开口。
“如果我说我没有同意添加申请，你相信吗？”
温珩想到上次他和龍萝对话时的场景。
“信。”
龍萝如果跟他有几分像，那么按照他们龙傲天一族的行事风格，完全可以很轻松弄到小竹马的社交账号再黑进来替他点同意申请。
龍萝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生产生兴趣，倒不是她有多么喜欢冷悬。
只不过听说他们学校的校草很难追，而且冷悬也的确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孩子，这两点都激起了她的征服欲。
这么完美的她，自然在恋爱这件事上也是天才。
龍萝从星座问到生日再问到mbti。
一开始，冷悬还不理她，没过多久，连消息都是秒回的。
龍萝摇头，自信勾唇一笑。
呵，男人。
先前果然是在跟她玩欲擒故纵。
冷悬看着大半夜不睡觉翻出电脑敲键盘的小竹马。
“你在写代码？”
温珩还是第一次当着冷悬的面暴露他这个技能，他面不改色，语气轻描淡写道。
“自学了一（亿）点。”
温珩手指翻飞，盲敲键盘，几分钟后。
“搞定！”
他怕小竹马听不懂，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这么说吧，相当于对面每次发给你的消息，都会转给一个类似chatgpt的人工智能陪聊。”
温珩满意地合上电脑。
“睡觉！”
-
龍萝跟人工智能聊了好几天，才逐渐觉出一点端倪，发现自己被耍了。
她脑海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反应就会怀疑校草身边的那个小尾巴。
或许是同类和同类之间互相吸引的磁场。
虽然她黑进冷悬的账号是不对，但温珩也耍了她一次，他们扯平了。
短暂受挫过后的龍萝丝毫没有放弃，反而越挫越勇。
她放弃了线上聊天这种虚无缥缈的接触，转到线下展开攻势。
比如现在。
温珩压低上半身，眼睛紧紧盯着对手，他一个漂亮的假动作转身带球过人，然后腾空跳起，手腕微压，篮球稳稳地落入篮筐中，一个漂亮的三分。
自从校篮球队队长的学长毕业后，他们英才校篮球队的实力就大不如前，去年全市中学联赛更是大比分落败隔壁附中，为了在今年的联赛中把场子找回来，现任校篮球队队长临时拉温珩进队，代表他们英才在下周的全市中学篮球联赛出征。
温珩这几天放学后都会留下来训练。
他投进一个三分，下意识转身看旁边的观众席。
小竹马心无旁骛，边低头写作业边等他。
龍萝笑意盈盈：“学长，这题我好像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教我？”
温珩面无表情眯了眯眼睛，正准备冲过去，就看见小竹马抬了一下头。
“抱歉。”
冷悬温声开口，微垂的眉眼显得很无害，任谁都不会怀疑他的话。
“我也不会。”
龍萝的笑容僵在唇角。
校草成绩确实一般，这题好像是有点难。
失算了。
温珩喉结滚了滚，拧开矿泉水，仰头灌了两口。
龍萝确实很锲而不舍。
上次chatgpt事件后，温珩又和她“约谈”了一次。
得到的回答却是——
“只在两种情况下，我有可能会考虑放弃。第一，他名草有主。可是他现在单身。第二，他喜欢男人。”
小竹马的确喜欢男生。
但前不久才经历过冷凡造谣的事，温珩也不可能把这种秘密随意说给外人听。
他沉默了两秒。
龍萝：“那我继续了。”
温珩眯了眯眼睛，回到球场，下半场，球风异常凌厉。
不幸被分到和温珩当对手那队的刘沉下场时，简直要生无可恋了。
少主...好残暴。
温珩接过小竹马递来的冰矿泉水喝了两口，他余光看到一个在观众席看他们打了好一会儿的女生抱着矿泉水走过来，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温珩咬唇，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直到他看着女生朝刘沉走过去。
平心而论，刘沉这些年在他的潜移默化和正义改造下，外表阳光高大，为人豪爽开朗，有女生会喜欢他也很正常。
但温珩知道，刘沉已经有女朋友了，不久前在网上打游戏认识的，甜妹辅助，他们还一起打过游戏。
温珩礼貌移开视线，不忍心看女生被拒绝的画面。
然而，他想象中双方都很尴尬的场景并没有发生。
女生还没有走近开口，刘沉歉然地笑笑，轻轻晃了晃手腕，女生怔了一下，然后就微抿着唇转身走开了。
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围观了全程的温珩面无表情。
刘沉打完球，正在跟女朋友打字聊天，却看见少主蹭过来。
就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就这样低头安静地看着他。
刘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瘆人的。
温珩眼睛一眨不眨，一脸认真地盯着他的右手研究，看得他都不会打字了。
过了半响，温珩才慢吞吞开口。
他重新演示了一遍刘沉刚才那招。
“…这是什么魔法？”
不知道对龍萝有没有效。
刘沉低头，看了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扯开护腕，拉了拉手腕上的小皮筋：“你说这个？我女朋友给的。”
刘沉和他女朋友是网恋，很难见面，不够有安全感。
“往男朋友的手上套皮筋，宣示主权。只要看到手上有这个，99.99%的桃花都可以挡住！”刘沉自信满满。
温珩若有所思。
真的这么有效？
-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到中考，天气也渐渐回温。
周末夜晚，温珩呆在家里没什么事，决定和小竹马一起去学校附近的一个夜市逛逛。
白色老头衬衫，黑色大裤衩，温珩穿着这玩意儿在闹市中穿行，虽然戴着黑色棒球帽，但帅哥无意中露出的精致脸庞和身高，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被认出，鹤立鸡群。
尤其当帅哥还是成双成对出现时，就更加惹眼了。
路过一处游客很多的铺子，店铺老板很有商业头脑，看到两个小帅哥，就觉得可以帮忙吸引客户群，当即拉住他们：
“帅哥，打/枪吗？送你们一次，免费的！”
这个游戏结合了打气球和套娃，只要枪里射出的弹丸能把凳子上的奖品打掉，奖品就可以带走。
不要钱，不玩白不玩。
温珩曾在维和特种部队服役，且百发百中，这种游戏对他来说完全激不起胜负欲，温珩就把这次机会让给了小竹马。
“别有压力，随便打。”温珩漫不经心道。
冷悬看了一圈奖品，问他：“喜欢哪个？”
老板开店是为了赚钱，自然不会让人很容易就能把奖品带走。
且容易打中的奖品都很便宜常见，温珩扫了一眼，眼尾眯了眯，看清最后一排最边上一个凳子上摆的东西，舔了下唇。
“那个。”
冷悬眯起一边眼睛，透过瞄准镜去看那个篮球玩偶。
他轻轻提了提唇角。
“好。”
老板伸长脖子，他抿了抿唇角，忍着没笑出来。
还真会挑。
那个是最贵的。
一个jelly cat的篮球玩偶。
还是正版的，一个要好几百块呢！
但他也反复试验过，那个位置几乎不可能打中，他摆摊一年多来，还从没人成功把它带走。
玩一次有八发子/弹。
老板果然很有商业头脑，因为男生优越的颜值，看热闹留下来围观的路人越来越多。
“砰”
“砰”
“砰”
......
前面几发都空枪了，没打到。
围观路人里不时爆发出惋惜的声音，老板绷着唇角，强忍着没让自己笑出声。
第七发擦着玩偶打过去，玩偶滚了两圈，老板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幸好没有掉下凳子。
温珩安慰小竹马。
“没关系，打不中也没事，咱们自己买。”
他话音未落，“砰——”的一声，围观群众先兴奋地叫出来。
老板笑容僵硬在脸上，他哭丧着脸，把篮球玩偶包在袋子里装好，让温珩带走。
他还一分钱没花！
这个篮球玩偶大小刚刚好，手感也很软，很适合挂在书包上，刚好夜市里什么手艺人都有。
温珩随便找了个铺子，让老奶奶给玩偶脑袋上扎个布条，然后用线一串，就能挂在书包上。
“奶奶，多少钱？”
老奶奶手一挥：“算了，就收你四块吧。”
温珩拿出手机扫码支付，他余光看见老奶奶摆摊还卖小女生喜欢的各种头饰、发卡、皮筋之类的。
有一盒最不起眼的普通黑色小皮筋，和刘沉戴在手腕上的那串一模一样。
旁边挂了一个牌子。
【一元一根，买一送一。】
温珩突然想起龍萝的话。
只需要一根皮筋就能虚构出一个女朋友的话…
温珩舔了下唇，他看着冷悬，眼睛亮晶晶的。
“我给你买一个吧！”
冷悬垂眼看着温珩，喉结轻轻滚了滚。
他知不知道送一个男生黑色皮筋是什么意思？
只有谈恋爱的小情侣为了宣示主权才会这样做。
“你，送我？”
他停顿了一下，通常表示强调的意思。
咬字低而沉，像琴弓摩擦过大提琴弦。
很苏也很撩。
但温珩满心都是赶紧找机会试验一下刘沉的“魔法”。
他有点疑惑地挑下眉。
不就一块钱吗？
送就送了。
他还能不舍得给他花？
“是啊。”温珩用力点头，“我送你！”
温珩直接扫码支付了五块钱。
“来，伸手。”温珩让小竹马把手伸出来。
冷悬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指尖透着微微的粉，手腕处有明显的青筋。
温珩给他套上小皮筋。
松松垮垮地垮在腕骨处，竟然还很合适，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违和。
温珩小声自言自语，满意地勾了勾唇，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话有多么令人误会。
“嘿嘿，这样别人就知道你名草有主了。”
老奶奶追出来递给他送的那根。
温珩摆摆手拒绝了。
“谢谢奶奶，用不着。”
周一放学，温珩知道龍萝会来找冷悬，特意和刘沉躲在一个地方暗中观察。
从他的角度，看不清冷悬的全脸，无法读唇语，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但是龍萝在看到小竹马的手腕时，抓住他的胳膊，特意撩开了校服袖口，确认这里真的被人套上了一根黑色皮筋。
上周五还没有的！
龍萝紧紧抿着唇，不愿相信！
刘沉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偷窥，半晌，打听完情报的他回来，跟少主汇报。
刘沉感慨。
和冷悬认识这么多年。
“好久没见少爷笑得这么开心了…”
龍萝第一反应是温珩干的！
又是他想出来的新计策！
但龍萝自信能看穿任何人的伪装，这个世界上没人能骗过她。
她抬头仔细打量着冷悬，良久，她泄气似地偏过头。
“…看来你一定很喜欢她。”
冷悬放下袖口，他垂着眼睛，轻轻提了提唇角。
“嗯。”
“是很喜欢。”
-
这周五，市里要举办中学篮球联赛。
今年的比赛地点抽签决定在北城附中，决赛正好是北城附中vs英才初中。
这两支学校本就长年势如水火，不管是联考成绩、先进单位、拿奖评优什么都会被拿来比较。
去年篮球联赛北城附中打爆了英才，他们本就士气高涨，今年更是有主场作战的优势，北城附中称得上倾巢而出，室内篮球场的观众席坐满了人，座无虚席。
高三（1）班，一个娃娃脸女孩子冲到班上，双手在桌子上兴奋地用力一拍。
“芽芽！篮球馆正在和隔壁英才比赛！我弄到了两张票！去不去看？！”
付思雅抬头，轻轻皱了下眉。
不明白这种活动朋友为什么会叫上她。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从来不喜欢参加这些无聊的活动。
“不去，有这时间不如多刷两套题。”
娃娃脸女生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我当然不会随便叫你，隔壁学校那个温珩也在！”
付思雅手里的中性笔“啪”一声，没拿稳，掉了。
她轻咬下唇，眼睛里燃烧起的小火苗成分复杂。
作为一个天才少女，付思雅从小就没在学习上费过多少力，小升初时，她还是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被校方签过来的。
进校之后，她透过老师们的嘴巴，才知道，原来当时学校最想要的人竟然不是她！招生考试的最高分也不是她！而是一个跑到隔壁学校的男生！
初一，第一次全市联考前，各科老师、年级组长甚至校长都频频关心她，她也不负众望，考出了全市第一的好成绩。
付思雅难免会有点小得意。
“什么天才…不过如此嘛。”
谁知，从那一次后，每一次全市联考，那个叫温珩的男生都稳坐第一名。
初一只考语数英三门，还不能拉开分差。
到初二初三考的科目多了，付思雅才第一次感受到同龄人的可怕。
不管统考的均分、中位数是多少，温珩永远都会考卷面满分的总和。
让付思雅一度怀疑他第一次联考是不是故意考差，让着她的，好用来迷惑自己。
付思雅托在英才初中部的朋友打听，才知道真相。
温珩当时漫不经心地答。
“哦，那次我把语文作文要求看错了。”
他把记叙文写成了议论文，五十分全扣。
让她一个从小到大都不爱学习的天才少女变成刷题狂魔，梁子就这么在从没有见过面的二人中结下了！
并且在每次联考总是差几分拜给温珩时越结越深！
娃娃脸女生看得出来气氛已经烘托到了。
“芽芽，去不去？！”
付思雅咬下唇，扔下笔。
“走！”
“天天听老师提这个名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我还没见过他呢？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以为这种天才都是解题当吃饭，两耳不闻窗外事呢，没想到他居然还会打篮球……”
娃娃脸女生一路碎碎念着，付思雅若有所思，没说话。
终于到了篮球馆，幸运的是比赛还没开始，付思雅她们找位置坐下。
娃娃脸女生还在说。
“咱们学校成绩好的就没有帅哥，估计学霸都长得差不多，九成九近视了，说不定眼镜厚得跟啤酒瓶一样，肯定长得不怎么……”
啦啦队出场，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主持人有请双方参赛队员入场。
娃娃脸女生舔了舔嘴巴，忘记了自己刚才要说什么，“样”字堵在嗓子眼里。
“卧槽！有帅哥！”
“可恶！英才偷偷吃这么好！”
“啊啊啊啊啊，今天来得太值了！”
付思雅和娃娃脸都沉默了。
付思雅白净的脸颊微微泛红。
看到帅哥，下一步需要讨论的就是帅哥是不是单身。
付思雅假装面无表情，耳朵却像兔子一样竖起来。
听见坐在她前后左右的女生们讨论。
“应该不是吧…我看到他书包上有个毛绒玩偶，只有女朋友才会往上面挂那种东西吧。”
“可那是篮球玩偶，男生买也很正常啊，他手上又没有小皮筋什么的。”
最后得出的统一结论是：
“单身，可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