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快乐骂了一句，看都不看啾咪一眼。
啾咪跪在地上，嬉皮笑脸地叹了口气，挺挺腰后又塌下，撒娇道：“可是哥哥，我跪得好累啊。”
“又不是我让你跪的！”
啾咪嘟嘟嘴，小声道：“可是人家膝盖真的疼。”
“你活该！”
“哥哥好凶啊，都不心疼我一下的。”
快乐一肚子的气，可最终还是扔了一个沙发靠垫给啾咪。
“垫着膝盖跪！”快乐毫不客气地说，“老实点！”
啾咪笑嘻嘻地将靠垫放到膝盖下，美滋滋地朝快乐抛了个飞吻：“诶现在好多了，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快乐白了啾咪一眼，看向对面的卡尔，问：“你什么带他回去？”
卡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柠檬茶，瞥了一眼啾咪后，道：“不好说，我看他这样子，似乎已经打算长留地球和你一起生活了。强行带他回去，只怕这宇宙要被毁灭了。”
“谁要和他一起生活啊！”快乐怒道，“他这个宇宙级大骗子，赶紧滚滚滚！”
*
这事儿是这样的。
啾咪原名迪伦，是则塔星的王子，而卡尔，也就是啾咪的父亲，是则塔星的国王。卡尔已经做了太久的国王，对尊荣无限的生活感到十分厌倦，就想退位给啾咪，让啾咪当国王统治则塔星，自己则驾驶飞船周游宇宙。
“他的二爸，也就是我去世的王夫尼克，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周游宇宙。然而年轻时的我终日忙于治理星球，没空陪伴他，每次都拒绝了尼克的旅游邀请。尼克等得不耐烦了，就自己去周游宇宙。然而他驾驶的飞船发生了船体破裂，宇宙射线透入驾驶舱中对尼克的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破坏。他硬撑着驾驶飞船回到则塔星，临死前告诉我，他很遗憾没有办法陪伴我度过更多的时光了。”
冷静下来后，快乐和卡尔相对而坐，中间隔着茶几，卡尔的身边站着侍卫，快乐的身旁，睡着醉倒的啾咪。
“可是，真正后悔和遗憾的人，是我。”卡尔不禁落了泪，晶莹的泪水从他蓝色的眸中滚落，就像流星划过天幕，绚丽中带着酸楚。“尼克忍受了太多被我冷落的岁月，虽然会抱怨，但是从来没有动过离开我的念头。他为我牺牲了很多，可我却连他一个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最后还让他用那样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他那时，还那么年轻。”
快乐听得跟着难过，小心地问：“尼克去世时，多大？”
“按你们地球人的年龄算法，才三十五，我比他大五岁。”卡尔擦了擦眼睛，将项链掏出，打开，给快乐看尼克的照片，“他很帅吧？”
“嗯，很帅。”
卡尔珍惜地用指尖摸了摸照片上的尼克，尼克瞪着他，无声地骂着。
“只可惜，迪伦长得像我不像他，不然还能有些念想。不过迪伦的性格倒是和尼克很像，有时候看着迪伦说话做事，恍惚间总觉得尼克还在这世上。”
“我有个问题。”快乐打断道，“你和尼克，两个男的，怎么生下的啾……迪伦？难道你们则塔星人的生理构造和地球人不一样？可以男男生子？”
卡尔笑了起来：“当然不能，迪伦是用机器子宫孕育出来的孩子，融合了我和尼克的精子，不需要卵细胞，这是一种双雄生殖技术。”
“双雄生殖？”快乐听得一头雾水，这都啥啥啥啊？
“地球上的绝大多数生物，都是雌雄双性繁殖，有极少数生物能做到孤雌繁殖，但是在我们则塔星上，因为则塔星人体质和基因的不同，不仅可以雌雄繁殖，在技术的辅助下，还可以做到双雄或者双雌繁殖。”
“还能这样？”快乐惊了，“这也太友好了吧？”
“总是有代价的，”卡尔笑笑，“双雄或者双雌繁殖生出来的孩子，健康方面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缺陷，寿命也比雌雄繁殖的要短，毕竟缺了另一性别的基因补充，这是自然世界的客观规则，没有办法改变的。”
“那迪伦……有什么缺陷吗？”
卡尔叹了口气：“迪伦对很多食物都会过敏，还在则塔星上时，很多东西都不能吃，所以他从小到大没少跟我因为吃饭这件事闹脾气。”
“他食物过敏了会怎么样？”
“会醉。”
快乐：“…….”
原来啾咪一喝奶茶就醉是因为过敏。
“还有别的缺陷么？”
“最大的缺陷，就是寿命的缩短。雌雄双性繁殖生出的则塔星人，平均寿命为一百五十年，而双雄或者双雌繁殖生出来的孩子，平均寿命不过一百年。一想到未来我兴许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我就……唉……”
卡尔伤感地揉起了眉头，快乐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他同情卡尔今后兴许要经历的凄惨晚年，可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啾咪能活一百年，似乎也不少了啊，他自己指不定能活多久呢，社畜的寿命实在堪忧啊。
“那他究竟为什么会逃到地球上来？因为不愿意继承王位？”快乐问。
卡尔叹气：“可不是，我用尽各种方法连哄带骗，但他就是不松口，被我逼烦了，直接开飞船逃跑了。若不是我们则塔星人一旦离开则塔星，以人形出现超过十二小时就会被探测道，估计我现在还在满宇宙地找他的踪迹。”
快乐细细回忆了一阵，意识到应当是很久之前啾咪偷喝奶茶现出人形那次被发现了踪迹。
“所以，迪伦一直以来都在骗我？”
卡尔挑了挑眉：“也不能说全是谎话吧，但至少他没说实话。地球人，你不知道，迪伦真的是像极了尼克，调皮又叛逆。唉，我的尼克啊，要是你还在世多好啊，不听话的迪伦，只有同样不听话的你才能驯服吧。”
卡尔喃喃自语，追忆过往，独自伤感，而快乐却只想狠狠揍一顿啾咪，因为这个狗男人竟然骗了他那么多那么久。
不过快乐最后忍住了，待到啾咪从醉奶茶中醒来，看着啾咪被卡尔罚跪，一脸冷漠，毫不求情。
*
听了快乐的话，卡尔看向啾咪，悠悠然道：“听见了么？人家小伙子不想理你了，所以乖乖听话跟我回去继承王位吧。”
啾咪哼了一声：“我不要。”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留在地球上，你那狗屁王位，要么你自己继续坐着，要么给想要的人。我小时候就说过，我不想当则塔星的王，你怎么还逼我？”
卡尔的神色严肃起来，放下茶杯，问道：“为什么？当星球的王不好么？”
啾咪反问：“你觉得你当王开心吗？你自己都想撂挑子去周游宇宙了，竟然还想拖我下水，你是个人吗？”
“严格来说，我的确不是人啊。”
啾咪：“……”
“反正我不当，皇室宗族里人才济济，想当王的多了去了，你非强人所难做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因为年轻时没有陪伴二爸，让二爸年纪轻轻就死了而后悔难过，现在又想退位带着二爸的骨灰一起周游世界，这分明就是你后悔做王的表现。如果你硬要逼着我做国王，我今后也必然会走上和你或者二爸一样的路。”
卡尔捏紧了拳头，神色复杂，但没有说话，继续听啾咪说。
“大爸。我知道你想维持则塔星的稳定，这样子民们才能过上好日子，这是一个很好的愿景，但前提是，得有适合的统治者，而从野心，能力和身体状况来说，我都不是合适人选，你不能因为我是你儿子就让我继位，这对我，对则塔星上的百姓来说都不公平。大爸，你就让我当个普通人好吗？你说过，二爸临终前，希望你让我过得开心就好，你就听二爸一回成不成？”
啾咪的最后一句话，宛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多年前尼克临终前的情景重又浮现卡尔眼前，爱人的离世是卡尔心头永远的遗憾和痛苦，可直到如今，卡尔似乎都没能做成任何一件爱人期待的事。
卡尔重重闭上了眼睛，声音颤抖道：“再说吧，你提起你二爸，让我心里好难过。”
啾咪嘟囔道：“知道难过还逼我。当年对不起二爸，现在又要对不起我，你跟我们父子有仇啊。”
卡尔猛地睁开眼，盯着啾咪道：“你再说一遍。”
在星球之王和父亲的双重气势压迫下，啾咪乖乖闭了嘴。
卡尔看向快乐，语气和蔼道：“小伙子，你怎么想？如果我同意迪伦留在地球，不带他回则塔星继承王位的话。”
能怎么想？啾咪这个扮猪吃老虎，欺骗感情的外星狗男人，不赶走留着过年吗？
快乐张开手掌：“给我五吨黄金，然后带着你儿子离开，我，要钱不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