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问题？”快乐问。
“首先是我们进门之后，经过的那个动物游乐区，我能清楚感受到，待在游乐区里的动物精神并不正常。”
“这你都能感受到？”
“能，通过那些它们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非常细微的寻常地球人听不到的声音，我能感觉到，它们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准确来说，恐惧，绝望，失落充斥了它们的精神世界，我甚至能感觉到，它们中的大多数，只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
“自杀。”
快乐心头一咯噔：”动物也会自杀么？倒是很像得了抑郁症的人类。”
啾咪点点头，继续道：“这是我在动物游乐区观察到的，接着是有很多动物接受治疗的那个地方。”
“治疗中心？”
“对。”
“治疗中心有什么问题？你应该也看到了，那里的动物接受着很好的治疗，而且我能感受到，那些动物非常开心，比如那些狗狗，尾巴摇得都能原地起飞了；还有那些猫猫，抱着兽医不撒手，喵喵叫个不停，一般来说，猫不会那么亲近人类的。”
啾咪笑了一声，因为是哈士奇的模样，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他说：”如果那就是治疗中心的真实状态，自然是很好的，然而哥哥看到的，只是表象，而且是很浅的表象。”
快乐皱眉：“什么意思？”
“我怀疑——不，应该是我确信，这个治疗中心不仅有我们看到的地面上的这一层，还有地面下的好几层。我听到，有许多动物的哀嚎从地底下穿来。我虽然听不懂它们具体在表达什么，但是我能听出它们声音里的绝望，无助和痛苦。它们，在求救。”
最后一句，如同晴天霹雳，在快乐脑子里轰然炸响：“怎么会这样？你确定你没有出现幻听，判断失误？”
“我确定。而且，除了那些声音，我还闻到，那个治疗区的空气里有非常奇怪且刺鼻的味道，尤其是那个逃生出口的地方，味道尤其浓烈，。”
“逃生出口的地方……”快乐回忆了一下，“那里会不会有楼梯，能通往你所说的治疗中心的地下层？”
“有可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你所说的奇怪的味道是什么？迷药么？”
“我觉得判断那个奇怪的味道是什么暂且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什么会有那个味道，或者说，那个味道对动物会有什么影响，那个味道是不是导致地下层的动物痛苦绝望，哀嚎求助的根源？而游乐区的动物抑郁跟地下层动物的求助有什么联系？”
问题跟爆米花一样越爆越多，快乐觉得脑子都不够用了。且不说如何联系啾咪指出的线索，解释啾咪的提问，光是接受啾咪的发现就足够艰难了。
他来萌萌哒已有许多次了，每一次来都非常开心，为创始人黄缪的爱心所感动，为所有工作人员的付出而感激。而且他也亲眼见到收容中心所开的喵咪咖啡馆，狗狗咖啡馆里的猫猫狗狗是多么地可爱与亲人。闪耀着善良光芒的萌萌哒动物收容中心，真的很难让他相信背地里还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更难想象那些蹓跶在游乐区里的动物，其实并不正常。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快乐抱头蹲着，完全没办法理性思考。
啾咪抬起爪子拍拍他的肩：“现在没办法接受，没办法思考，那就丢到一边，等你冷静下来，咱们再一起想想。”
快乐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看到马路对面有家奶茶店，就想去喝杯奶茶冷静一下，站起来，结果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还好啾咪反应快，后腿站立，前爪伸出，将他扶稳。
快乐斯哈斯哈几声，不好意思道：“蹲久了，腿麻了……”
三米开外，一个四五岁模样小姑娘看着快乐和啾咪，抬手一指，同她妈妈说：“妈妈你看，那是狼外婆要扶大哥哥过马路吗？”
快乐：“……”
啾咪：“……”
到了马路对面那家奶茶店，快乐点单，啾咪在他腿上蹭了无数圈，呼噜呼噜直发声，暗示快乐自己也想喝奶茶，快乐假装看不见听不到，淡定地给自己买了特大杯加料奶茶，给啾咪的只有一小杯水果茶。
“我不想光天化日之下，扛着一个裸男回家，还要跟目击者们费尽心力地解释一条哈士奇为何光天化日之下会变成一个人。”
啾咪非常不满地将果茶呼噜一下全都喝完了，接着杯子一踢，甩着尾巴就走了。
快乐啧了一声，将杯子捡起扔进垃圾桶里，跟了上去，手里的奶茶一口也没喝，连吸管都完好无损地包装着。
回到了家，门一关上，快乐才将吸管捅进奶茶杯里，递给在小区外已经变身回人形的啾咪：“好啦，别生气了，给你喝。”
啾咪板了一路的脸瞬间花开一样笑得灿烂无比：“谢谢哥哥！”
然而他并没有急着喝，而是递到快乐嘴边：“但还是要哥哥先喝。”
快乐哟嚯一声，大力吸了好几口，嚼着一嘴珍珠椰果：“懂事了哈，知道让长辈先喝，孺子可教。”
啾咪嘻嘻笑，捧着奶茶坐到沙发上，边喝边刷手机，动作熟练得都不敢相信他是个才来地球几个月的外星人。
快乐去换了身衣服，在房间里回了几条工作信息，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啾咪满脸通红地瘫在沙发上，眼神迷离，胸膛起伏，手机被他虚虚地握在手里，差不多要脱手。
得，又醉奶茶了。
快乐好笑又无奈，走过去，将瘫得四仰八叉的啾咪整个搬到沙发上，唠叨着：“所以说不能在外面给你喝奶茶，你看你这醉的。你也真是神奇，喝个奶茶都能醉……”
啾咪伸手搂住快乐，将他压到自己胸膛上，闭着眼睛嘟嘟囔囔：“是啊，哥哥说得对…….哥哥说什么都是对的……哥哥让喝才能喝…….奶茶，会醉的……”
好在啾咪喝奶茶，醉得快醒得也快。等他把快乐叫醒的时候，也才过了一个小时。
“哥哥是不是太累了？”啾咪笑着问快乐，站起来将裤子拉了拉，完全没掩饰自己下身的反应。
快乐红着脸，在心里哀嚎不止。他被啾咪搂住之后是想推开的，可啾咪力气实在太大，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推不开，叫也叫不醒，便索性就趴在啾咪身上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然睡了过去。睡过去也就算了，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互相蹭来蹭去，差点就爆浆了，还好在关键时刻都醒了，不然现在怎么可能淡定地坐在一起。
“也许吧，最近太累了。”快乐有些逃避地说，转换话题，指了指啾咪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暗下去之前我看到你手机上显示的是寻狗启事，你是又看了一遍？发现了什么吗？”
一说到这个啾咪立马变正经了，解锁手机，划拉着屏幕对快乐说：“在动物收容中心，我看到几条狗和我在寻狗启事上看到的照片非常像，但是不确定，所以回来之后我就重新翻了一遍这些启事，确信动物收容中心里的确有部分寻狗启事上的狗。”
快乐听了深深皱眉：“怎么会这样？如果动物收容中心里，真的有这些寻狗启事上丢失的狗，那为什么那些失主不去收容中心找呢？去萌萌哒的交通很方便，不应该这样啊。”
“有没有可能，那些失主去收容中心的时候，那些猫猫狗狗被藏起来了？”
“藏起来了？你是说，被藏到你所说的治疗区的地下层。”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快乐陷入了巨大的迷惑中。为什么要藏？藏起来后做了什么？游乐区的动物为什么变得精神不正常？空气中奇怪且刺鼻的味道到底是什么？
“嘀”的一声，新消息提示声响起，快乐看了一眼手机，是微博新闻——
“纯粹亚洲旗舰店今日装修完毕，负责人称将是纯粹品牌迄今为止最本真的门店设计，将给顾客前所未有的舒适购物体验，宛如回归自然。新门店开业时间预计下月初……”
纯粹……本真……回归自然……
快乐猛地一拍大腿：“我明白了！”
“哥哥明白什么了？”
“你在萌萌哒闻到的味道，应该是某种化学试剂的味道，而那化学试剂，是用来对动物进行精神或者身体或者两者兼而有之的所谓的治疗——兴许还有止于利用化学试剂的治疗——而那些治疗，让动物经受了巨大的折磨，所以你才会听到它们的哀嚎。而经过治疗的动物——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全部——容易控制的，攻击性不强的，能供人看的，就放到游乐区，调教得更好的，就放到喵咪和狗狗咖啡馆，制造出收容中心是一个充满爱心和正能量的地方的假象。”
啾咪眼睛皱起：“然而实际上，萌萌哒动物收容中心却是一个虐待动物的魔窟。”
快乐用力点头，同意啾咪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