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老师身份有些迷>第50章 知晓

桃夭回府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风卷着外面花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站在窗前,却是毫无睡意。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这种预感,果然没有辜负他。

回到净水的第三日,沈念卿和江鹤阳便被君上召进了宫,到底所为何事,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们早上进的宫,回来时却已日暮西下。

沈念卿略显疲惫:“桃夭,你来书房一下。”

桃夭缓缓阖上书房的门,沈念卿疲惫的用手支着脑袋,把一份信放在了书案上。

桃夭拿起来看,是叶宥谨寄来的,询问沈念卿何时出征的。

“小殿下这封信你看如何?”

“计划可行,不过……”

“不过什么?”

桃夭抬起眸子:“这与你们来说,太过冒险了,一不小心,就会背上叛国之名。”

沈念卿缓缓起身:“南阳的境状你我都明白,官腐民散,但我还是拼死的守着这里的百姓,予凉的现状你更是明白,自从你父君去世,何易等人夺权以后,不时便向花涣等边防之地挑衅,搅得两国边疆之民都不得安宁,若能用我的声誉性命换得两国和平共处,于我来说,何乐而不为?与你来说,也是一样的。”

“念卿,我敬你是将军,你知道南阳需要你,边疆百姓需要你。但你知道江二少也需要你,沈棠也需要你吗?!”

沈念卿笑笑:“你这么说,可不像是予凉大殿下该说出的话。”

他转身向窗外:“你答应过我的,会保护好沈棠,所以,我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江二少呢?江二少怎么办?”

“他啊……”沈念卿转头对桃夭笑了笑,“时间会磨平一切……”

时间会磨平一切,包括热血、执着、爱意……

他笑得那样淡然,好似他们本该如此,他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有点累了。”

“什么时候走?”

“后天。”

桃夭出了门,攥在手里的信已经皱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


军队离京这天,浩浩荡荡,整个净水都去送那位将军,城外,两位将军戎装在身,金戈铁马,旌旗猎猎,战士们有素的列在城前,听从将军的号令。

沈棠没有去,每次沈念卿出征他都不会去送他,那种氛围让他有些压抑,他不擅长说离别,所以,在他眼里,不经历离别的离别,是为下次的相遇做准备。

“你不去吗?”桃夭推开了沈棠书房的门。

沈棠正在专注的写着字:“不去,我等我哥回来。”

落下最后一笔,沈棠缓缓把笔放在笔架上,抬眸,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桃夭竟看不出沈棠的情绪,那双原本澄澈的双眸变得幽深。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沈棠神色淡淡,让面前的人捉摸不清。

“什么?”

沈棠抓起桌上那张刚写完的纸扔到桃夭身上:“你说呢?!”

那张纸落到桃夭脚边,纸上的字昳丽秀美又不失风骨,但那字在桃夭眼里却是那么扎眼。

那张纸上,端端正正的写了一个“宸”字。

桃夭眯起了眼睛:“所以呢?”

“你还跟我装!?”沈棠上前抓住桃夭的衣襟,“你是什么身份,啊?!予凉的大殿下,沈府这座小庙里真是屈尊了您!”

“我哥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你留在沈府,你呢?你做了什么?你要我哥死!?你还有没有良心!?”

桃夭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把沈棠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弄开,淡定道:“沈知寒,我跟你说两件事,第一,我是予凉的大殿下,但我没有做对不起南阳的事,更没有做对不起沈府的事,第二,念卿的事是念卿自己决定的,他的脾性我不了解,你还不知道吗!?”

没错,桃夭说的没有错,是他太激动了…… 但是,他接受不了欺骗……

沈棠缓缓松开抓着衣领的手,兀自站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然后离开了书房。

看着沈棠的身影,桃夭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有些抽痛。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沈棠这个模样,他也不想让沈棠知道自己与予凉的关系,如果可以,他其实真的希望自己就以老师的身份待在沈棠身边。

可是啊……天不如人意啊……

他以为沈棠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会歇斯底里的质问,要一个答案,一个欺骗的答案,然而并没有,他很平静,他不需要那个答案了,然而他也很平静……

但这种平静,也是最让他不安的,从前他直白,什么事都瞒不住,自己也能轻而易举的看透他,但现在,他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从这件事之后,他们还是像平常一样相处、用膳,不过,沈棠再没有主动与他说过话。


前方战线吃紧,予凉一波强过一波的进攻把沈念卿他们逼得很紧。

军营地方肯定不如京城,沈念卿稍好些的身体又开时垮下来。

江鹤阳端着晚饭进了沈念卿的营帐,刚进来,就看到沈念卿在眼上蒙了条黑色的绸带。

“你在干什么!”

沈念卿向声音处转头,他听出了那人是江鹤阳,笑笑道:“没什么,这双眼睛迟早是要看不见的,就……”他伸手摸了摸覆在眼睛上的绸带,“就当是提前适应一下,这样就算以后真的看不到了,也不会给你们拖后腿。”

“你在说什么?”江鹤阳捧起沈念卿的脸,满眼的心疼,“往好处想,也许眼睛并不会看不到呢,你说是不是?”

“你别安慰我了,我的身体我又怎会不清楚,早习惯也是好事。”

江鹤阳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把他扶到桌边坐下:“先吃饭吧。”他把筷子递到沈念卿手里,沈念卿摸索着夹菜、吃饭。

江鹤阳看着沈念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这些日子来,打仗消耗了沈念卿太多精力,其实江鹤阳看得出来,沈念卿的身体大不如以前,但他不能说出来。

他现在是沈念卿唯一的依靠,他不能……

“将军!予凉又朝我们发起进攻了!”

沈念卿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就听到了帐外战士的报告声。

沈念卿一把扯下眼上的黑色绸带:“先让近处的兄弟们顶一下,我这就来!”沈念卿把筷子一丢,摸起自己的长戟,瞥了眼江鹤阳,“走吧!”

江鹤阳知道沈念卿的脾性,每次战斗都是他冲在最前面,把自己的弟兄们护在身后。

江鹤阳跟他出了营帐,边走边说:“这次你就不要参战了,我去领队。”

“不行!”沈念卿否决的没有半点犹豫,“战场之事,岂能儿戏,你没有领过队,这战场不是习武场,没有人会让着你,刀剑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你眼里,战场对我来说是这样,但对你来说,难道就不是这样吗?我不是想跟你证明我有领队的本领,也不是为了功名利禄,我只是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回去,我等你功成身退,和我抚琴煮酒,我不想……看不到你……”

你为什么就是不懂呢,沈念卿?

沈念卿看着面前的人,他又何尝不想功成身退,但是,他的路,早已被注定,与江鹤阳在一起的时光是他自私心作祟偷来的,他真的太自私了,给不了他想要回应,却还是贪恋与他的温存。

前方已经传来了雷雷的战鼓声,战况看来很危急。

“不行!”而后他向着那深渊而去。

战况吃紧,虽然予凉的军队被逼迫了好几波,但自己这边也伤亡惨重。

“兄弟们!”沈念卿站在高台上,“你们也许是为了报效国家而来,也许是为追随沈家军而来,但不论是为何而来,现在我们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逼退予凉军,守住花涣!明白吗!?”

“是!”

响声震天,他们为家国放弃生命,为忠义舍弃亲情,但他们始终不改,矢志不渝。

战场厮杀得厉害,沈念卿一如既往的冲在最前面,他像嗜血的王,残忍又孤独,坚强又脆弱。

江鹤阳一直在距沈念卿不远的地方时刻关注着沈念卿,他怕沈念卿的撑不住,受了伤。

“喂,”男人壮健身躯挥舞着大刀,“战场上不专心,可是会受伤的!”

江鹤阳抬手用剑挡住直直朝他脑袋落下来的弯刀。

沈念卿那边也被缠住了。

“沈将军,久仰大名,特来讨教一番!”男人的招法又快又狠,丝毫不给沈念卿喘息的机会。

沈念卿强撑着笑了笑:“讨教这话说的轻巧了,习武场大可讨教一番,在战场上,又何有讨教一说呢?”

“沈将军还真是同传闻中一般,”男人猛挥一刀,沈念卿躲避不及,堪堪用长戟挡住,那一刀用力之猛,砍在长戟的杆上,震得沈念卿手臂发麻,“不近人情!”

沈念卿忽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腿也有些软,他猛然推开男人的进攻,撤到了与那人的安全距离。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沈念卿的异样:“沈将军,身体不好还是回京休息吧,何必在这儿白送了性命!”

“不劳您挂心!”

沈念卿握着长戟向前进攻,那人抬刀要挡,不料长戟在沈念卿手中转了弯,把那人击倒在地,沈念卿压着那人,逼问道:“你是何易?”

那人丝毫不慌,他看得出沈念卿只是在强撑罢了,这种人不能直接弄死,得好好的折磨才有趣。

“陛下怎会亲临战场呢?”那人语气中带着轻佻与不屑,反问道,“你们南阳的君上会来战场?”

在予凉,与何易一同反叛的除了已死的夏景就只剩下了……

沈念卿眯着眼:“你是段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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