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老师身份有些迷>第40章 我能不能自私一回

回了江府,江鹤阳把沈念卿扶进房里休息,把他安顿在床上躺下,又给他掖好了被角,好似安慰他,有好似安慰自己一般:“好好休息一下,醒来就好了,你别害怕,我一直在这儿。”

“嗯。”沈念卿应着,闭了眼睛。

江鹤阳看着沈念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踱步到窗边,院子里的白桂花长得很好,浓绿的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

他透过窗子望出去,似乎穿过了时光看见那两个熟悉的少年。

一人在树上踮着脚摘桂花,身着红羽金线穿刺衣袍,一人坐在树下翻着手里的书卷,白衣翻飞。

树上的少年踮着脚摘头顶一串白色的桂花,一不留神,桂花串从手中遛下去,白色的小花撒在了树下人的头顶,墨色发间散落着白色的小花,如同夜幕中闪着的点点星光。

树下的白衣少年后知后觉的仰起头,看向树上,正巧与树上的人对上了视线。

“你赶紧下来,小心摔了!”

江鹤阳被他那黑色的眸子吸引住了目光,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少年一手扶着树干,脚下踩着粗壮的树枝,呆呆的望着他。

一阵风吹过,吹动着白色的桂花飘扬,许是看的太入迷,桂花迷了眼睛,树上的少年抬手揉眼,却未注意脚下已悬了空,未稳住身形,向下坠去。

“小心!”

书被丢到了一边,少年向上伸手接他,少年也许有些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在入怀的那一瞬,便被他压在了地上。

少年不以为意,反是关心起了自己:“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江鹤阳摇摇头,把地上的沈念卿拉起来,白色的衣袍沾上了泥土,他给他掸了掸衣袍,反问道:“你接我做什么?有没有哪里受伤?给我看看!”他对着沈念卿转着圈的看。

“没有,没有受伤。”沈念卿看着围着他绕圈的江鹤阳,就像是一只围着香喷喷骨头转圈,却舍不得动嘴的小狼狗,“我不接你,你就把鼻子摔没了。”沈念卿把他鼻子上沾着的泥土擦掉。

小孩子倔强的撇着嘴:“那也不要你接!”


江鹤阳收回目光,又转到了床上,沈念卿安稳的睡着,整个人被包裹在柔然的被褥里,显得身体更加单薄了。

是啊,不让你接,不想让你受伤。

金黄的余晖透过窗子撒进来,床帷被风吹得颤动,沈念卿的睫毛如同蝴蝶振翅般颤了颤,然后悄然睁开,眼前已能看见些许微光,但视线还是模糊着,只能看出个大致轮廓,他又眨了眨眼,眼前的事物才渐渐明晰,他转头,看见江鹤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几天他也累了,整日因为自己的事担心,虽然平时看着江鹤阳大大咧咧,仿佛什么都不上心一般,但其实他的心里比谁都要感性、敏感。

沈念卿撑着身体坐起来,日暮西沉,他竟睡了这么久。

江鹤阳也动了动,醒了,他睁开眼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床上看,看到沈念卿坐在床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着他。

江鹤阳几乎是蹦起来,着急的来到沈念卿面前,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接着就被一个温暖的手掌抓住了:“我看得见,别担心了。”

江鹤阳回握着沈念卿的手,紧紧的攥着,一用力把他拉进自己的怀里:“你要吓死我了……”

沈念卿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做了个梦,梦里什么都有,有真的,有假的,光怪陆离,有战场上的并肩厮杀,有雅室内一人抚琴一人听,有白色桂花树下的对武……

但不可否认的是,每一个画面,每一件事情,都有一个人--江鹤阳。

他曾认为江鹤阳应有佳人相伴,可为什么不能是自己陪着他呢?

他长得……也不丑吧……

他觉得自己命数不多,会负了他,但他真的也想自私一回。

从小时候开始,沈念卿就被教育着要无私,要奉献,要牺牲,他永远都在失去,却又被告知这是他应该失去的,他不该有自己的任何东西,包括身体,包括感情。

“行月。”沈念卿推了推江鹤阳,江鹤阳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但还是不放心似的拉着他的手。

沈念卿低头看着相握的在一起的手,喃喃道:“你说,我能不能自私一回?”

“你说什么!?”江鹤阳又惊又喜,他总是埋怨他不考虑自己的感受,总是那么胸怀天下,却又装不下自己,但他还怕,怕自己其实始终没有走进过他心里。

握着的手僵了僵,接着又紧紧握住他的手:“当然了,你是你,谁都不能左右你,不论是我、沈棠,还是君上,都不能左右你,”他抚着他的脸,眉眼温柔,“为了自己,自私一次吧,这次不会有任何代价的。”

不会有任何代价……包括自己吗?自己那片情意吗?也许这是会是唯一的代价吧……

“我发现,我被自己埋在了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深到我都快找不到自己了,”沈念卿抬头看着少年那张英气中还透着稚气的脸,余晖在他脸上分了明暗区,更衬得他的眼睛愈发明亮,沈念卿微微笑着,“我觉得,剩下的时间有你也不错,你觉得呢?”他歪了歪头,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染上了金色。

“我觉得……我觉得……很好……”当真正听到那句答案时,江鹤阳又不敢确信了,也许期望了太久,久到自己的目光都会无意识的追随他,潜移默化中,便觉得追随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说没想过要得到沈念卿的回应是假,但他知道沈念卿身居此位的不易和艰难,可私心又想让这个人真真正正的属于自己。

“念卿,念卿……”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现在的心情,就好像站在山顶喊一声,本以为是没有回应的单向,却不料得到了那山人的回应。

原来等得久了,还是能得到答复的。

他抱着他,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太不切实际了,他说他愿跟他度过余下的时间,不论时间长或短,有他在就好。

“好了。”沈念卿拍着江鹤阳的背,示意他松开。

余晖被收走,天有些蒙蒙黑了,房里也暗了下来。

“阿棠也该醒了,又该吵着要出去了。”

“嗯。”


沅湘民风淳朴,今日也不知为何,竟都放起了河灯,顺着河流漂浪,莹莹闪光,街上的花灯也是奇特各样,色彩艳丽。

沈棠手捧着一个,乐颠颠的去河边放,沈念卿站在街上,看着河灯的柔光照亮了沈棠稚气未脱的面庞。

“诶!”有人从后面拽了拽他的衣袖,沈念卿转身去看,江鹤阳笑眯眯的盯着他看。

沈念卿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面皮薄,这又是在街上,虽算是表明心迹,但潜意识里还是不想把这份感情曝露在人眼前。

他微微低了头道:“怎么了?”

只见面前的人像是孩子般从背后拿出一个河灯,河灯很简,也很普通,混在一溪河流中也不起眼。塞到他手里:“给你!”

沈念卿觉得有些好笑:“给我做什么?”

“给你当然是让你放啊,不然还能让你吃不成?”

沈念卿摇了摇头,把河灯又塞回江鹤阳手里:“我不要,小孩子玩的东西。”

“能祈福许愿的,很灵的,很多新人都会来这里放河灯祈求能白头到老,早生贵子”江鹤阳撞了撞他的肩,“你确定不试试吗?就当为我祈福还不行?”

被江鹤阳这么一说,沈念卿心里也有些动摇了,白头到老是不可能,早生贵子更是不可能,但许岁岁平安、身体康健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抿着唇,想要回来,又不好意思,不要的是自己,现在又想要回来,这算什么事,他别扭的看了江鹤阳一眼。

后者早就摸清了他的脾性,只是觉得这样别扭的沈念卿也让他心疼,他的强悍似乎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但剥离那层坚硬的外壳之后,那柔软的、敏感的、别扭的人,显得弥足珍贵。

空落落的双手被放进了那个河灯:“一起去放吧!”

沈棠转身就看见他们二人正朝他们走过来,沈棠扬起手朝他们喊着:“哥!快来快来!”

沈念卿把江鹤阳点好的花灯放进河里,轻轻一推,河灯便顺着河流漂远,混入远处的那些星星点点。

“哥,你许愿了吗?”

“嗯。”沈念卿点点头。

“许的什么?我能不能帮忙实现?”

沈念卿笑了笑,没回。

江鹤阳一把薅住沈棠的衣领,:“许愿许愿,说出来就不灵了!”

沈棠撇撇嘴:“江二少,你怎么还信这些?”

“管你屁事!”把他丢给桃夭,“管好他,别问东问西的!”

桃夭一切明了的笑了笑,应了句“好”。

他们当然不信这些,若祈福真的有用,还要他们做什么,直接祈求国家和平、边疆稳定便好,还需要他们镇守什么边疆,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理由对他好罢了。

“那边有杂耍,过去看看吧!”桃夭拉着沈棠走远,沈念卿他们跟在后面。

今晚很热闹,不是节日,没有原因。

火树银花合,繁华星光映了满眼。

他们压着心里的苦涩,试图融入这片祥和,但他们深知,这片祥和,是他们的,却又不属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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