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时间。
为方便行动，方铭先去交易所换了钱。
往回走的时候，刚好碰到巡逻员，于是顺手揪住询问全楚悠的住处。
“你说楚悠哥？”巡逻员道，“他刚跟江姐出去了。”
方铭知道这事，他只是想问全楚悠住哪儿。
“你还是先等等吧，楚悠哥也不知道多久回来。说不定要好几天。”
巡逻员道，“等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你的。”
大概是不想告诉他全楚悠的住处。
方铭没有追问。
虽然想知道真相，但眼下看恐怕急不来。
老哥的义肢也还没做好，这几天就边等边赚钱吧。
他做好了打算，往回行去。
然而没走几步，眼前忽然蹦出来一道人影。
“你要找楚悠哥？”
江勤笑嘻嘻的，“我带你去啊。”
方铭尚未答复，就被人硬拽着拉走。
上到第四层。
营内大多数人都睡在大厅，而像江勤、江然然还有巡逻员之类，都拥有独立的单间。
原先大约是休息室的地方，特意腾出来做了卧房。
江勤一路小跑在前引路。方铭跟在后边，余光从四下商铺扫过。
这里他是第一次来。
之前想要上来的时候，被巡逻员给拦住了。
环境跟其他几层相比倒没太大变化，就是更清静一些。
直到一处房门前，江勤停下。
“瞧，就是这儿。”
门上有一扇窗户可以望进里边。
全楚悠好像没什么行李，房间里也很干净，只有一张床和矮桌。
冷冷清清，没有半点儿人气。
“楚悠哥好像不喜欢装饰太多，我送他的东西都被拒绝了。”
江勤贴着门望里边。
“他本来就只是临时路过，好像随时会走。”他揉了揉脸，“虽然……我一点儿也不想他离开这儿。”
方铭沉默了一会儿，问：“他来这里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比你们先到一周。”
江勤点了点日子。
“但他可厉害了。当时我姐带团队出去搜集物资，差点儿挂了。听说就是他救的我姐。”
“跟英雄登场一样。”
江勤眼中满是憧憬。
“我真想亲眼看看。”
江勤貌似很崇拜全楚悠，只要是关于全楚悠的一切，全都细无巨细抖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楚悠哥的厉害。
并且最后都会跟着深深感叹一句。
“我什么时候也能变成那样。”
方铭听着江勤的话，脑子里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全楚悠来这里的时间，要比想象中短。
也就是说，这里的人其实也并不了解那个人。包括那人是从哪里来的，期间又经历过什么。
果然，要了解清楚情况，还是只有问及本人。
“所以……”
江勤不知何时转移了话题。
方铭回神，发现对方视线投向了自己。
江勤：“我托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吗。”
方铭一顿。
.
四层是营地老大住的地方，基本不会有无关人士上来。哪怕有好奇多事的，也会在途中被巡逻员拦住。
偌大的四层走廊，只有方铭与江勤两人。无论聊什么，都不用担心被听见。
方铭看着人。
什么东西。
他完全不记得了。
“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见人没反应，江勤大惊失色：“试管啊！”
方铭这才想起临走前对方拜托过的事。
这期间出了太多岔子……或者说，他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异形血这东西，且先不说好不好找，弄来给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未成年，怎么看都不太靠谱。
“你竟然……”
江勤大约是在他身上寄予重托。这会儿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也是说不出的失望。
“算了算了，当我找错人。”
他耷拉下肩膀要走。
方铭：“等等。”
江勤沮丧：“还有事吗。”
方铭：“你要异形血做什么。”
闻言，江勤一愣。
“就……”支吾了半天，“好玩儿啊。”
明显是临时找的借口。
方铭无言。
对方刚才说，想要变得跟全楚悠一样厉害，又总是憋不住往外跑。大概只有一个可能。
为了得到异能。
只有拥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才不至于总被困在商场。
“就算拿了那种东西，”方铭道，“你也变不出异能。”
听见话，江勤怔怔望了他几秒。脸部忽地充血，变得跟个柿子似的。
“姐姐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行！？”
方铭：“……”
接着像是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江勤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径自跑开：“我的事不用你管！”
方铭张了张嘴，想要喊住人。
但对方速度很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事情好像不太妙。
方铭眉间微蹙。
是他说的太直白了？
可联想十年前发生的那场事故，他只想着尽快提醒。
他不知道自己对这件事的处理对不对，又或许，他该把这件事告诉巡逻员，让其提防小心。
可是回想少年临走前近乎充血的面庞，又打消了念头。
这个年龄的人，自尊心尤其强。如果处理不得当，反而会适得其反。
至少只要江勤一直待在营内，便不会出现异形血的问题。
.
一连在营内待了几天，全楚悠还是没有回来。
方铭每天出门“打猎”，得空也会去出入口看看，却一直没等来人。
听巡逻员说，他们这回出去是异能者协会来了人，江勤姐姐作为协会中的一员，想要引荐全楚悠。
但全楚悠身为没有异能的普通人，该如何破格录取，这就不得而知了。
偶尔，方铭还会撞见江勤。
对方一副蔫蔫的模样。看见他，就臭着一张脸跑开。
方铭偶然听巡逻员交流，据说是营地老大下了死令。她不在这几天不允许任何人带她弟出去，否则后果自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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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剩的保护欲，也难怪会激发逆反情绪。
方铭想对江勤说些什么，只是对方一直躲着他，没能找到机会。
后来想想，哪怕见到了人，以他的性子大概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天，方铭惯例打完猎回来，瞧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人。
他视若无睹，直接就要掠过。
“怎么跟你哥一个反应。”
那人径自跟了上来。
“不愧是兄弟。”
方铭没有理，目不斜视继续往前。
“我要走了。”秦灏道，“来跟你说一声，前些天多亏你们‘照顾’。”
方铭看过去。
“别这么看我，没打算威胁你。”秦灏手抚胸口，“真心道别。”
方铭觉得要说跟这人有交情，那也只是恶交。
跟柳宁清之间的事已经解释清楚。
但秦灏为人本身，爱拉一帮小弟走街串巷，抢劫更是家常便饭。
这种人，他打不来交道。
见身前人目光冷淡，秦灏毫不介意，手抄进兜里：“还记得老子之前的话吧？载我一程，我不会亏待你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双指夹住。
“这玩意儿你见过吗。姓柳那小子拼命想要拿回的东西。”
方铭一顿。
“没错，通行证。”
秦灏很满意身前人的反应，笑道：
“现在，它是你的了。”
.
周身人流往来，人头攒动。
方铭看着眼前那所谓的通行证，没有去接。
“不想要？”秦灏道，“你们跟姓柳的一块儿行动不就是想去安全区？没有这玩意儿，你们就算找到了地方，也连门都进不去。”
“……”
良久，方铭开口：“不，我们不去了。”
秦灏歪了下头，很快明白缘由：“被坑怕了？”
方铭皱眉。
“那地方我没去过，也没法跟你担保。”秦灏道，“不过你要想治好你哥的腿，就只能去那儿。”
闻言，方铭倏地抬眼。
身前男人笑容更甚，暗绿色的眼眸盯着他。
“怎么，猜错了？”
这个人，很擅长洞察人心。
方铭没有回话。
既不承认，也不否定。
男子倒也不在意，径自把卡片塞来。
“先拿着吧，现在不想，往后改变主意也说不定。”
东西要比看上去重一些。
纯黑色的卡片，左上角印着金色编号，大约是个人id。
方铭扫了一眼，又很快抬头：“你不需要？”
“我？”秦灏无所谓道，“老子对安全区可没什么兴趣，听着就规矩多。”
安全代表着秩序，而要维持秩序就必须有规定。
这一点，对方倒是没有说错。
“具体位置我也给你写上边了，多一个选择总没错。”
秦灏大约真只是来道别的。
落下这最后一句，笑着偏头看他。
“有缘再见了，小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