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书容抓起一旁的石头，愤恨地把石头扔进湖水里，砸出水花。
但水花最终都溅到许书容的脸上。
许书容抬起衣袖，擦擦自己脸上的水珠。
他坐在兽皮上，等待蛇神回来。
除了等待蛇神，他还能做什么呢？
外面在下雨，自己也不能出去。
许书容抬头望着顶上的缺口，身陷囹吾之感，永远也逃不出去。
而他，在这个山洞中，又算什么？
蛇神的宠物罢了。
蛇神从湖底游向大海，在海里游了几圈，遇到一头冲着他骂脏话的虎鲸，他冲上去就是一拳，打掉虎鲸几颗牙。
虎鲸骂骂咧咧地跑了。
在海底游了几圈，消耗一点力气，把心里的那点莫名其妙的烦躁排挤出去。
然后抓了一只龙虾顺着湖底的通道回到山洞。
他把龙虾扔到岸上，探出水面，快速甩动身体，甩掉身上多余的水。
许书容淡漠地看过去，也只是看一眼便移开眼神。
蛇神瞬间愣在原地，许书容的情绪还是没有好转，还闷闷不乐。
要怎样才能让许书容高兴起来？
蛇神上岸，捡起龙虾，小心翼翼地瞧瞧许书容的脸色。
看不出生气，就是不开心，低落的情绪都要化作实体，肉眼可见。
蛇神深吸一口气，暂时也想不出法子来哄许书容，只能先把许书容的肚子填饱。
他记得许书容喜欢吃这个。
烤好的虾肉递到许书容面前，许书容这次没有发呆，安静地吃完虾肉。
然后，安静地发呆。
蛇神静静地陪着许书容，思考着新办法。
日光渐渐暗淡下来，整个洞穴被火光照亮，蛇神时不时往里加柴火，维持火焰地持续燃烧。
洞穴里只听到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太安静了。
蛇神想念叽叽喳喳的许书容。
他轻皱眉头，想起来，没有许书容时，整个山洞更安静，连火光都没有，又冷又静，他却能忍受，就那样度过一年又一年。
现在，有许书容的陪伴，还有温暖的火焰，他竟觉得难以忍受。
果真，尝过甜头，哪里还愿意吃苦头。
蛇神看向许书容，许书容也抬起头看他。
对视的时间不长，短短一瞬，许书容就移开视线，放远看向湖中央。
火光倒映在湖面上，再往远看，许书容看到点点闪光。
他站起来，走到湖边，抬起头，歪着脑袋去看缺口处的天空。
一小口的天空里，撒满了星光。
天上繁星点点，如井口般的天空里都有数不清的星星。
“哇。”许书容小声惊叹，“今天有星星。”
“好多。”
“真好看。”
蛇神来到许书容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去看天上的星星。
这有什么好看的？蛇神在心中疑惑道。
不就是星星吗？这么多年都是一个样子，有什么可看的？
蛇神看着许书容比星星还亮的眼睛，又觉得这些星星亮得合时宜。
果然，最喜欢的，还是那些亮晶晶的东西。
可惜，星星长得太高，没办法掏一颗下来送给许书容。
不过……可以带他去看看。
蛇神转身。
许书容转头看去，在他的注视中，蛇神拿起兽皮上的毯子，来到许书容身边，裹住许书容，随后将人扛在肩上，往外走去。
“喂！大蛇！带我去哪儿？”许书容心里砰砰直跳，未知的期待和恐惧并重。
许书容在蛇神的肩，看到夜晚的丛林。
夜晚的丛林，更寂静，也比白天更加危险。
许书容的心跳得更快，不知道蛇神要带他去哪儿？
他们穿过树林，剥开草丛，走上山坡，最后在小山顶上停下。
这里的植被稀疏些，有一块长满青苔的大石头卧在山顶，没有大树遮蔽，这里的天空更加广阔，外加海拔变高，离天上的星星更近。
清朗的天空，满天繁星一览无余。
蛇神把人放下来。
许书容仰着头欣赏着满天星星，星星之多，两只眼睛都盛不下，星星之底，似乎伸手可得。
他震惊地望着星空，蛇神却没有兴趣看星星，每晚的星星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以往他没有在意，现在也不会在意。
或美或丑，对他而言都一样。
星星，发光的石头罢了。
对着星星连连惊叹的许书容，或许更有趣些。
他低头扯掉石头上的青苔，拂去石头淤积的雨水，从身后抱住许书容，把人抱到石头上。
许书容亳无准备，被蛇神抱起，惊呼一声，等他坐在石头上，与蛇神平视。
那双碧绿的眼睛，在绝美的星空下也毫不逊色。
许书容看看头顶的星空，又低头看看蛇神。
“美人，美景，要是有美酒就好了。”
许书容玩笑道，说完自己先笑了，蛇神静静地看着他笑，像是在欣赏美景。
等许书容笑完，他抬头看着星空，跟蛇神说：“太漂亮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星空，果然，没有光污染的地方，星空就是好看。”
蛇神听着许书容絮絮叨叨地说话，安安静静地听着。
许书容望着星空，欣赏美景，蛇神眼里却只有许书容。
“我一直想拍这样的星空，都计划了好多年，读书的时候说，等有钱了就去，等有钱了又说等有时间去拍，现在有时间了，相机没了！”
“哈哈哈哈……”
许书容说着说着，笑出来。
“xiang机？”蛇神艰难地重复许书容的话，他不明白话里的意思，蛇神不明白许书容在笑什么。
但许书容高兴，那他也高兴。
蛇神嘴角带上浅浅的笑意。
许书容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四个指头相对，比出一个方框。
他把方框对准星空，眯着一只眼睛，模仿相机拍照。
“真好看啊……”他再次感叹。
方框缓缓下移，框住蛇神的眉眼，许书容浅笑着，“你也好看，你的眼睛就像绿色的……玻璃瓶。”
许书容松开方框，伸出一只手去抚摸蛇神的眉毛，欣赏着星光下的绿眸。
“小的时候，别人送给我妈一个绿色的玻璃花瓶，纯粹的绿色，好漂亮，尤其是瓶子里插着白色的百合花，被阳光透过，阳光下那种绿色更加漂亮，但是……美好的东西总是易逝的，那个玻璃瓶子没几天就碎了。”
说道这儿，许书容充满回忆的神情里透着惋惜。
蛇神抬手，用手背轻轻摸摸许书容的脸颊。
“我很喜欢那个瓶子，连碎片都舍不得丢掉，我把他们捡起来，用纸一层一层地包起来，收藏起来，但我藏得太好了。”
许书容轻笑一声，“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藏到哪里去了。”
从回忆中脱身，许书容对视上蛇神的眼睛，绿色的眸子，认真地注视着他。
许书容的心，漏跳一拍，缓慢地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恢复过来。
“你的眼睛，比那个花瓶更好看。”许书容双手捧起蛇神的脸，注视着蛇神的眼睛，认真地夸赞。
蛇神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烦躁又出现，眉心微皱，他垂下眼帘，隐忍下所有的情绪。
许书容松开蛇神的脸，蛇神坐到许书容身边。
“甚至比今晚的星星还要漂亮。”许书容望着星空继续夸道。
蛇神转头看着许书容的侧脸，呼唤许书容的名字。
“容。”
“嗯？”许书容转头。
一人一蛇对视。
除了许书容的名字，蛇神也不会说其他的话，他只是叫一叫。
许书容嘴角的笑意变淡，感慨道：“大蛇，你要是个人就好了。”
蛇神皱眉：“ren？”
许书容说：“大蛇，谢谢你，今晚的星星很漂亮。”
他裹紧毯子，“太冷了，回去吧。”
深夜，蛇神在夜色中凝视着许书容的面孔。
他回想着许书容的话。
人？
以他的思维还无法理解许书容话里的意思，但他明白一点，许书容喜欢星空，看过星星后的许书容，心情明显好点了。
希望明天是个晴天，还能看到星星。
——
威廉站在甲板上，往嘴里灌着烈酒，他眼里猩红，眼白里全是血丝，脸颊上长满胡须，头发又长又乱，穿着宽松的衣服。
站在那里，像个酒鬼疯子，哪里还有半点儒雅教授的样子？
又有人登上补给船离开。
船上的人，断断续续走了不少，大多是见希望渺茫，不想再继续耗下去。
他猛灌一口烈酒，用自己的母语咒骂一句：“一群懦弱的娘们”
“嘿！”
元彩英不知何时出现在身边，恰巧她听得懂威廉的母语。
“你这是歧视女性，事实证明，娘们可不懦弱。”元彩英轻蔑地冷笑。
威廉皱起眉，问：“他们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元彩英勾唇一笑，语气讽刺，“就想看看，贪得无厌的人类是如何走向自我毁灭的？说得浅显易懂点，就是留下来看你笑话的。”
威廉瞪她一眼，语调升高，“你是说我贪得无厌吗？哦~元小姐，你的偏见会害了你，我是为了整个人类！”
“如果真的找到那种生物，我们再对他们进行研究，或许能找到快速进化的秘密，也许还能实现长生不老，增加人类寿命，延迟青春，不是每个人类梦寐以求的事吗？”
威廉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元，你难道就不心动吗？”
元彩英冷哼一声，一个音节都不信，男人的大饼她听得少了吗？
“你嘴上说得好听，为了全人类，实际上就是为了自己，是你在渴望长生不老，是你在渴望永葆青春。”
威廉质问她：“你如此清醒，那你为什么还要参加这个计划？”
元彩英静静地看着他，嘴角轻蔑的嘲弄笑意从未消失。
“为什么？”她反问。
又自答：“刚刚不是说了吗？为了看贪得无厌的变态是如何走向自我毁灭的。”
元彩英扯着嘴角冷笑，最后面无表情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