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前有狼，后有虎。
甚至于，身后的东西都不止是“虎”这么简单。那几个村民听到哭声，先是愣了一下，呆滞的脸上随即显出惊慌失措的表情，连忙推推搡搡地往后退。
出声音的，是个能让死人都感到恐怖的东西。
不过好歹这东西算是帮安然解决了被人围攻的燃眉之急。
只是还没等他松一口气，哭声又戛然而止。
于是往后退的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镰刀一横，木棍一立，又开始朝二人慢慢逼近。
这可就要了亲命了。
安然拽住乌晓辰就往后面退去。他一边躲避着火光一边指挥小狼：“你找一下掩体。”
小狼的目光扫过神庙：“柱子不行吗？”
安然心说柱子在被一两个人追杀的时候还可以绕着跑跑，被一群人追那就毛用没有了。
他舔了舔嘴唇，沉声命令：“找靠墙的，让那些村民只有一个方向可以过来。”
乌晓辰的瓦斯权杖很长，如果这些人只能从同一个方向涌过来的话，他们未必不能坚持到最后。
小狼想了想：“祭坛可不可以？”
安然侧身躲过一丝火光：“可以。我看不清路，你带我一下。”
这话听得小狼微微一愣，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他把手腕从安然手里挣脱出来，反过来抓住安然的手腕，带着他在黑暗中绕开柱子和村民。
他们很快就穿过了大半个神庙。
然而对方毕竟数量庞大，无论小狼再怎么灵活，还是很难逃过几十双眼睛。
绕过一个柱子的时候，一个村民突然从后面探出头来，用火炬照亮了二人的脸。
乌晓辰反应奇快，他先是一个肘击把火炬击落在地上，再一拳打上了村民的鼻子。不等村民惨叫出声，他又踹上那人的膝盖将他放倒，最后还不忘狠狠在他的胸口踩了一脚。
这要是常人，就不太可能说得出来话了。
但对方毕竟已经是死人了，小狼的打法虽然狠，但并没有给村民造成任何实质性地伤害。
于是躺倒在地的村民开始厉声嚎叫起来：
“他们在这！！在这！！”
——
麻烦大了。
有十几个村民闻声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而且加入这个圈子的村民还在不断增多。
火光叠加起来，周围一片明亮，安然也得以看清周围的事物。两人一人握着瓦斯权杖，一人握着折叠小刀，以一个背靠背的姿势攻击不断靠近过来的村民。
配合得相当之默契，他们的脚下很快就叠起了一圈无法动弹的尸体。
但还有更多的村民涌了上来。
数量实在是太多了。
安然咬紧牙关，反手把折叠小刀捅进一个从他侧面扑过来的村民的心脏。与此同时，乌晓辰横过瓦斯权杖，以一个收割庄稼的姿势直接将一个村民的头割了下来。
前一个刚倒下，后一个就不留间隙地扑了上来。
安然低声喘息，来不及抹去额角的汗珠就不得不再次侧身躲避。
快要坚持不住了。
乌晓辰一手握着瓦斯权杖格挡，另一半用胳膊肘猛击朝他冲过来的村民。可能是由于疲劳，他这一击偏了些角度。
那个村民得了机会，挥着镰刀就朝乌晓辰劈过来。安然侧头瞥见，本能的抬起胳膊就替小狼将那一击挡了下来。
利刃划破□□的声音分外清晰。
他的皮肤上先是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红线。紧接着，鲜血止不住地从伤口里流出。
小狼眼睛都瞪大了。他手上一用力把瓦斯权杖前的村民猛地挑翻在地，转头就看向安然：“你在干什么！”
安然只是微微皱眉，顺便抬刀帮乌晓辰捅死了又一个向他扑过来的村民。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再这样下去，就不可能坚持得住了。
安然眼中少见地出现了焦急。然而还不等他想出对策，神庙里倏的回荡起了婴儿啼哭的声音！
一瞬间，所有村民都静止了。
下一秒，他们从外到里的一哄而散，开始朝着庙门争先恐后地奔逃！
安然几乎不需要时间反应。他猛地一甩手将胳膊上淋漓地鲜血甩下去一些，同时一把抢过最近一个村民手里的火炬，另一只手拽过乌晓辰：“快走！”
小狼也没拖后腿，跟着他就迈开步子。
二人一路狂奔，翻身躲到了祭坛后面。
与此同时，哭声也停了下来，外面的村民再一次向神庙内涌进。
不过安然现在的注意力没能放在村民上。
刚刚翻进祭台后面的时候，他似乎感到有什么东西蹭过了他的脚踝。
毛乎乎的，还是温热的。
似乎是某种动物。
他不由得联想到了村民尸体周围那一排沾血的小爪印。
安然弯身用火炬从祭台后面照去，只看见一条黑色的尾巴在跟前一闪而过。福至心灵，他把火炬的角度微微抬了一点。
乌晓辰也跟着他弯下身，见到灯光照亮的东西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我的天，这神庙谁建的，也太会设计了。”
祭台下面，赫然有一个狭小的正方形空洞，勉强容得下一人通过。
火炬的光亮渗进去一些，能够勉强看见洞里有通往下方的斜坡。
乌晓辰想象了一下洞里漆黑一片的样子，不由得往安然身边缩了缩：“我们是在这里守着，还是……”
安然屏息判断着村民来到祭台需要的时间，随即咬咬牙：“我们进去。”
——
安然把衣服下摆撕下去几条，给胳膊上的伤口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包扎。伤口看着吓人，其实并不算深，稍微包了一下就能止住血。
乌晓辰看着他包扎伤口时淡定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凑上来就要给他舔伤口。安然连忙制止他，面无表情：“你发情我也就忍了，现在不行。”
小狼闻言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脸红，扭头不说话了。
做完这一切后，他在前，乌晓辰在后，二人费力地顺着斜坡向洞穴的内部深入。
吵吵嚷嚷的声音随着他们离地面越来越远，也渐渐变得模糊。听起来，那些僵尸村民暂时还没能发现隐藏在祭坛下面的地道。
四肢着地的姿势实在是很不方便，再加上受伤的胳膊吃不住劲，安然的火炬换了好几次手。好在这段斜坡并不算长，没过一会儿，眼前就豁然开朗。
豁然开朗，但并不完全开朗。
火炬只能照亮很小的范围，空地里还有大片的黑暗。而就在黑暗之中，零星分布着无数点微小的光点。
都是一对一对的。很显然，是某种动物的眼睛。
安然想到了被扯烂挖心的尸体，不由得握紧折叠小刀，向后退了两步。
与此同时，他再次感到又毛乎乎的东西从身边掠过，但这一次那东西停留的时间似乎更长了一些，仿佛还在他的腿上蹭了蹭。柔软的触感让安然心里泛出一丝异样的熟悉。他还没来得及用火炬去照亮脚边，乌晓辰却突然身形一闪，发出一阵威胁性的咆哮。
安然微微抬起火炬，心中了然的同时也更加困惑了：“……猫？”
是猫。成百上千的猫，各种各样的猫。
这片空地的四壁上凹凸不平，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空洞，供这些猫在里面栖息。
此刻，见到有生人入侵到了他们的地盘，大多数猫都从栖身地洞穴里探出头来，半是好奇半是警惕地朝两人看来。
还有个别胆子大的，已经跳下来了。
乌晓辰重新化作人形，站在安然身边。他的脸上泛起别扭的红晕，眼神里有些微妙：“咳，所以你知道婴儿哭……是怎么回事了吗……”
安然当然明白。
动物发情的时间都是根据环境而定的。一年里气温适宜食物丰富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天，适合胡狼繁育，自然也适合猫咪繁殖。
所以……
安然的眼神也变得微妙起来，心想还好自己家那几只都做了绝育。
否则就凭这么惊悚的声音，酒店是万万不会允许他把猫给带进房间的。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想。安然把乱七八糟的念头抛开，习惯性地跟乌晓辰解释：“猫是冥界护卫，它们的声音的确会让死人害怕。”
但乌晓辰没有回应他。安然微怔着侧头抬起火炬，只见小狼正站在他侧后方，双手紧握瓦斯权杖，肌肉紧绷，面前还站着五只同样紧绷的猫。
那五只猫浑身的毛炸开，耳朵竖起，嘴里发出低沉的“哈”声。
看样子是要挠人了。
这些猫都是野猫，安然百分百肯定它们都没打过狂犬疫苗。万一要是给小狼伤着了，他还得带他去打疫苗。
费钱费时间。
安然叹气，蹲下身子，一边用指节轻叩地面，吸引那几只猫的注意力，一边有些无奈的抬眼看着小狼：“我才一会儿没看你，你怎么惹到它们了？”
乌晓辰不服地哼了一声：“明明是它们先招我。”
说罢，还横起瓦斯权杖，继续朝那几只猫挑衅。
安然：“……”
你知道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吗？
好在安然多年跟动物打交道，体质还是很招猫喜欢的。他一蹲下，那几只猫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纷纷放松了身体，犹豫着嗅了嗅他的气味。
下一秒，几只猫都颠颠地跑过来，在他身侧亲昵地蹭了好几下。
小狼被完全忽略了。
乌晓辰松了口气，放下瓦斯权杖，紧接着又看着安然皱起眉头：“你怎么能……”
他的话说到一半就顿住了，接着掩饰般的干咳一声，扭过头不看安然了。
耳尖还泛起一点若有若无的薄红。
安然：“？”
他没理会小狼，随手在一只狸花猫身上rua了两下。那只猫很享受地翘起尾巴，接着从安然手地下挣脱开，扯了扯他的裤脚。
像是想要带他到什么地方去似的。
安然站起身，那只猫果然开始向前走去，边走还边回头。不仅如此，在它走的过程中，还有更多的猫从石洞里跳下来，带路的队伍不断壮大。
仿佛一个庞大的猫咪旅行团。
安然瞥了一眼在旁边莫名其妙生闷气的小狼，然后果断地举着火把，跟上了走在前面的猫群。乌晓辰看着光源渐渐远去，实在是没胆子一个人在黑暗里发脾气，连忙不情不愿地跟上来，声音还是酸溜溜的：“你还挺招猫喜欢。”
安然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小狼是因为猫不愿意理他就觉得不高兴了？
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了。
这个现象其实倒也正常。宽松点来说，小狼也就是个凶悍点的狗子。没听说过那家的猫跟狗还能和谐共处的，就算是安大神上手，这两个也得分开来养。
但他面上还是淡淡的：“我不乱惹它们，还会喂吃的，当然招猫喜欢。”
这话说得无可辩驳，乌晓辰憋了半天，最终换了个问题：“……猫跟狗，你更喜欢哪个？”
安然毫不犹豫：“猫。”
小狼震惊：“为什么？”
安然没意识到小狼这个问题的背后用意，边走边思索，回答得一本正经：“总的来说，猫比狗更好养一些。猫不需要带出去遛，不需要频繁地清理，而且抱起来……”
小狼忍无可忍地打断他：“那猫跟胡狼呢？”
安然：“……？”
再怎么迟钝这下也该反应过来了。他吃惊的同时，感觉也有些微妙。
像是不知所措里混杂了一点惊喜。
他不动声色地反问小狼：“胡狼比猫好在哪里了？”
可能是真急了，一向敏锐的小狼甚至没听出这句话里浅淡的笑意。
“好多了。猫平常都是单独一只，发情了就多夫多妻制，一点家庭意识都没有。胡狼都是一夫一妻制，一生只认可一个伴侣，一方死了另一方都不会再找新的。”
安然这次是真的闷笑出声：“我又不跟动物结婚。再说了，猫做完绝育也不存在你说的问题了，安安静静的，抱起来手感很好。”
乌晓辰听完了这个回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都犹豫了：“要是胡狼做了绝育，你更喜欢……”
安然：“……！”
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吧？
他发现小狼不能再继续逗下去了，再多说点什么，他的狼可能就不完整了。
安然连忙打断他：“更喜欢胡狼。”
说完觉得解释得不够彻底，连忙补充一句：“绝不绝育都更喜欢。”
然后乌晓辰依然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会儿。安然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刚刚说的话是否合适，以及是不是乌晓辰本来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自己多想了。
安然越想越冷静，越想越觉得是自己的原因。
正如乌晓辰所说，胡狼是很重情的动物。乌晓辰有过伴侣，能够重新接受别人的概率很小。
刚刚那些……估计就是随便问着玩的。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连自己都未能察觉到的失落。
下一秒，他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就被哼歌的声音打断了。
乌晓辰走在他旁边，脚步轻快，嘴里哼着不知所云的小调。他的声线很好，即便没哼出什么正经旋律，听起来依旧悦耳。
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安然听着他哼歌，脚步微微一顿，随即也莫名地轻快起来。
——
二人在聊天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很长一段路。
前面的猫突然一齐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它们仿佛得到了解放令似的，很悠闲地朝四面散去，就好像刚刚一本正经带路的不是它们一样。
安然抬起火炬，一边四处打量一边往前走了几步。
尽管墙壁和立柱都十分简陋，与上面的建筑相比，这地方像神庙还是要像得多。
原因很简单，再怎么说，这里是有神像的。
虽然说这神像处于一个“有，但又不完全有”的状态。
因为它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了。
这是一尊做工异常粗糙的神像，有一人高，脚趾乱七八糟的连成一片，只有几道横七竖八的划痕抽象地表达了这是好几根脚趾而不是一片脚趾。神像表面凹凸不平，看起来不是神没地位就是塑像的人没地位。
不光如此，它的上半身直接在地上碎了一地，碎片散落，脑袋也安静的立在地上，只剩下了一半。
不过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一尊黑色猫神像。而且通过尚还完整的腰胯，可以判断出，这是一尊男性猫神像。
黑色的男性猫神。
安然的目光没有停留在神像上，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乌晓辰。小狼看到神像的一瞬瞳孔收缩，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了复杂的神色。
怀念，不安，悲伤与欣喜，杂乱无章地混杂。
那样的表情让安然感到了一阵明显且莫名的怀疑与怒意，强烈到他几乎抑制不住。他不由得冷下脸，周身的气压都骤然降低好几个度。
乌晓辰凝视着神像，正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之中。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他的耳畔很快响起了安然冷冰冰的声音。
“现在，你还有机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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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结局你们是想要he还是be？
没意见我就自由发挥了（）
（这个问题可能有点早，毕竟我离结局还万分遥远）
（不过已经可以提前先定一下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