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兴。】
57.
陶然从家中搬走，只带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他跟妈妈扯谎，说工作太忙，需要搬到员工宿舍。他在妈妈担心地注视中走出家门，下一秒就被蒋新觉揽着腰，接过行李箱。
“舍不得妈妈？”蒋新觉关注着他的情绪。
陶然抿唇，低垂着眉眼摇摇头，“没有。”
蒋新觉坏事做尽。
别墅很新，前不久他物色这块地段并买下，房产证写的是陶然的名字。剩下事情全程交给安娜处理，他们到来时别墅已经装扮得舒适齐全，只是少了些生活气息。
陶然行李箱里只有少得可怜的衣物，甚至连过冬的大衣也没带，他一件件取出来挂在主卧的衣橱里，显得空荡荡。
蒋新觉不知为何心里发堵，当天下午就叫人来，度过陶然三围，成架成架带过来的高定摆在客厅，等着陶然挑选。陶然有些无措地看着他，蒋新觉便为他挑了满满一柜子衣服，把次卧也塞满了。
“不用这样，我也穿不了这么多……”陶然睁大眼睛，跟蒋新觉商量，“你把它们全部退回去。”
蒋新觉按住他在空中比划的手指，也学着像他一样含混过去：“嗯嗯嗯嗯。”
安娜听从蒋新觉的意见，只聘请了一位厨师。她先前跟他交代过雇主的忌口，等蒋新觉来，他又跟厨师说清楚陶然的忌口，表明哪几道菜可以多做。
在蒋新觉嘴里，陶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很挑食的小孩，青椒不吃，皮蛋不吃，但是青椒皮蛋擂茄子可以吃，菠萝不吃，非全熟的肉类不吃，酒不爱喝，喜甜吃不了辣，时令的水果甜品可以多做，陶然身体不好，要多炖补品。
蒋新觉列出长长一串清单，他甚至比自己还清楚。陶然感到离谱，却无法指责，因为每一条都是对的。
厨师全职在家，只有保洁才会挑选在他们上班时间上门。蒋新觉虽是董事长，时间却没有陶然自如，他们早上一起去公司，晚上却很难做到一起回家，其实是陶然不让，他不愿意蒋新觉为了陪伴他而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完成公务。
于是趁着这个间隙，陶然有机会从厨师嘴中问到蒋新觉的喜好。他听得认真，像是要一下子把它全部记住。
“蒋先生嘛……他没有什么忌口的，只是对食材要求比较高，海鲜要吃鲜，肉食要吃嫩，这需要麻烦安娜小姐为我采购食材。气味大的不吃，比起清汤更喜欢浓汤，还有不吃甜。大概也就这些了。”
厨师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蒋先生说一切以您为主，这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陶然心下一颤，回想起这一周的饮食，自从他不吃非全熟肉类，那种应当几成熟就要上桌的菜品便再也没出现过了，蒋新觉也从不有所表示，好似一直迁就着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蒋新觉在一段亲密关系中永远体贴，所以才容易让人沉溺，就算是一次勉为其难的补偿，他也尽心尽力。
陶然凑近些严肃地跟厨师商榷，他的意见是不重要的，蒋新觉才是需要他讨好的老板，应该要顺着他的口味做多些花样。
厨师听着不禁疑惑，怎么看也知道谁才应该讨好，他只当是一切以陶然为主，张张嘴答应道：“当然，当然。”
他心不在焉地吃过晚饭，回房用电脑细读几篇论文，明明已经做了好多事情，时针也扫过几圈，也不见蒋新觉回来。陶然站在阳台望了望，一待就是一小时，直到亮灯划过，停靠在路边，司机搀扶着蒋新觉向别墅走来，陶然才着急地赶去开门。
安娜还未来得及按门铃，门就开了，一脸紧张的陶然站在门前，她很快稳定情绪，说：“蒋董今晚有应酬，席上喝了些酒，有点醉了。麻烦陶先生仔细照顾，蒋董明天要飞佛罗伦萨，希望能让厨师备点醒酒汤，以防起床难受。机票我已经改签至下午，劳烦陶先生在十一点前叫醒蒋董。”
陶然认真听着安娜的嘱咐，还没来得及答应，蒋新觉已经松开司机的手，步伐摇晃地朝陶然走去。
蒋新觉酒量好，喝酒也不上脸，眼底有一些红血丝。他先是碰了碰陶然的脸，皱眉说：“怎么那么冰。”说完他张开双臂抱住陶然，低头跟他脸贴脸，用温热的体温帮他驱散寒意，蒋新觉在他耳朵亲了亲，“这就不冰了。”
陶然瞬间有些僵硬，热意爬上耳根，显然安娜也很少见蒋新觉这种模样，她尽量将目光放在陶然脸上，说：“那麻烦你了陶先生。”
安娜只能看到蒋新觉宽阔的后背跟陶然小小的脸，陶然眼神注视着蒋新觉，而后又看向安娜，很是慌乱地点头：“啊，啊好的。”
等门合上，蒋新觉脸埋在陶然侧颈，才嘟囔着说：“我没醉。”
“嗯？”
“我只是头晕。”
蒋新觉声音低哑，没之前干练，带着情绪，陶然听起来像是在撒娇。可一句头晕又让陶然着急，他揉着蒋新觉太阳穴，很不客气地说：“谁叫你喝酒，不喝酒就不会头晕了。”
按照蒋新觉现在的地位，又有父母辈时攒下的积累，他从能喝酒的岁数起，就已经没有人能给他灌酒了，喝不喝全凭自己意愿。
陶然给他松领带，脱外套，忙前忙后，蒋新觉坐在沙发上垂头看着，任人摆布，低低笑起来，“我高兴。”
“高兴什么？”
蒋新觉说着没醉，脑子也有些不清醒了，他答非所问，看着陶然的眼睛说：“我爱你。”
陶然眼里含着水光，吊灯像月亮在他眼中，听完这话陶然睫毛不禁颤动，眼底荡起水纹，蒋新觉看着那轮圆月变得摇晃。
他慢慢起身，将外套放进脏衣篮里，小声说：“我也是。”
喝过醒酒汤，蒋新觉揉着眉心，他看起来跟平常无异，只是走路不稳，说话条理清楚，陶然相信他没醉，但的确是喝多了，说出的话大都未经思考。
他洗完澡后跟陶然一起靠在床头，陶然自认放了一部很催眠的纪录片，讲的是夏威夷风情的人与事，陶然看过，十分无聊。
画面转变到夏威夷的某家餐厅，装修风格跟他们之前在欧胡岛团建的十分相像，镜头里客人们吃得正欢，蒋新觉突然开口说：“我想着你会把手帕还给我。”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需要……”陶然侧头跟他解释。
蒋新觉果然有些困意，他轻轻摇头无奈道：“是安娜不够聪明。”
“不过没关系，现在已经不用再为制造相遇煞费苦心了。”
陶然盯着他，张开嘴想问这是什么意思，蒋新觉又说：“宝宝，我饿了。”
这么晚厨师已经睡下了，陶然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心里做好了自己下厨的准备，问道：“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蒋新觉说，“我想吃你以前给我做过的爱心早餐。”
蒋新觉嘴巴通大脑，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还丝毫没发现陶然脸色变得苍白，手握成拳也在轻轻发抖。
“不，你不会吃！”陶然声音不对，蒋新觉敏感地去看，陶然陷在自己的情绪里，脸上仿佛沾满了雨水跟泥土，“他们都说你从来没吃过，我就知道，你吃饭那么挑剔……你们看我像一条狗。”
“陶然，陶然！”蒋新觉吓得酒醒一大半，这回又闯祸了，“不对，他们说的不对，宝宝，是我太自负，我怕被别人取笑，又想吃你的早餐，每天早早到学校，又只敢吃掉饭盒里的爱心煎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丢给贺成，不信你问贺成，他吃了一年早餐都不知道里面有煎蛋。”
“对不起，都怪我不好，宝宝每天早起给我做的早餐，我竟一次都没吃过，那些炒面，三明治，糕点，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无时无刻都在想，白让贺成那小子占了一年便宜。吃不到是我活该，别赖你自己。”
陶然被蒋新觉顺着后背，他情绪波动大，现在整个人清醒又疲惫，显得矛盾，他咽下唾沫，贴紧蒋新觉，像偶尔发脾气怕被主人抛弃的宠物，“可我已经……我可能做不好吃了。”
蒋新觉说：“没关系，我会做，以后我来做，宝宝辛苦了。”
作者有话说：
蒋某人你好之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