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风】
“闻持疏！”蒋择栖这才发现闻持疏穿了防弹背心，“你在耍什么花样！”
“看来你真的气昏了头，敢一个人来找我，连保镖都不带。”闻持疏把手伸给医生处理伤口，释然地微笑，“也对，我要是你，知道Omega要被Enigma标记覆盖，肯定饭都吃不下，哪里还能冷静思考呢？”
“你！”蒋择栖目眦欲裂，“那你还当着我的面！”
怪不得闻持疏如此自信，怪不得他会露出那样的笑容。这一切都在闻持疏计划之中，从刚才，不，从机场便开始了。闻持疏挑衅他，激怒他，推波助澜一场犯罪，让带有蒋择栖指纹的刀插进他身体里。他的目的不在苦肉计，像他那样高傲的人根本不屑于如此伎俩。所以他只有一个目标，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林浅——
闻持疏懒得等他说完，反手抽出刺进玻璃中的半截刀，狠狠刺向地面。蒋择栖发出痛彻心扉的叫喊，他的左手被斜切断裂，鲜血狂喷！
“啪！”
闻持疏皮鞋踩着蒋择栖的断掌，俯视他的手下败将：“视频。”
助理送来一台平板电脑，蒋择栖痛得直抽气，勉强看清画面中的女人，顿时顾不得脸面嚎哭：“大姐——”
“小栖！”
见弟弟如此惨烈，蒋俪差点晕厥，全靠多年从政的心理素质才没发出尖叫。她用蹩脚的中文喊出闻持疏名字，让他有事好好谈，别冲动。
“闻先生，我弟弟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蒋俪追问，“你要什么条件，我们蒋家都能满足！放开他，请你放开他！”
“Lola市长，或许您应该亲自问问您的弟弟。”闻持疏加重脚下力道，欣赏蒋择栖猪肝色的脸涨得青紫，“在康加奈尔，非法拘禁、性侵并且虐待Omega该判什么罪？”
空气陷入沉默，闻持疏耐心等候蒋俪的回答。
“闻先生，你想挑起外交争端吗？”
蒋俪避重就轻，她一直知道弟弟私生活混乱，无暇顾及，只让蒋择栖别闹出人命。如今到好，蒋择栖太岁头上动土，惹恼了不该触犯的Enigma。
没人敢得罪垄断全球信息素市场的医药巨鳄，第八区不例外，第一区不例外，康加奈尔更不例外。
“外交争端？”闻持疏冷笑，“你觉得我在乎吗？”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文件，那些记录了蒋择栖对林浅施暴证据的白纸如雪花飘洒，落到蒋择栖头顶。闻持疏拼命遏制自己掐死蒋择栖的冲动，开口道：“Lola市长，我明白突然失去亲人音讯是怎样的滋味，所以今天，我不会让同样的悲剧上演。请你好好看清楚，蒋先生，是被我闻持疏带走的。”
大洋彼岸的蒋俪心弦紧绷，十分钟前，她的办公邮箱收到了数封匿名邮件，内容揭露了蒋择栖过去十多年的所作所为，触目惊心。在竞选即将开始的节骨眼上，这些照片一旦被捅到社交媒体，整个蒋家都会遭受牵连。
闻持疏称她为Lola市长，就是逼她在仕途和亲人之间做抉择。
“闻先生。”蒋俪的声音发抖，“我代替弟弟向您道歉，请原谅他。关于补偿，也许……”
“这样咄咄逼人显得我太不绅士了，蒋小姐。我只是想邀请蒋先生去茶港游玩。”闻持疏轻轻转动皮鞋，Alpha的断掌被碾出黑色血水，“噢不，永久定居。”
他的微笑使这句邀请冰冷而刺骨，带着棺木的寒气，震慑了在场所有人。
“闻先生……”
“想来看望他也可以。”闻持疏再次打断蒋俪，“只要你们的飞机落地茶港，那些躺在蒋小姐邮箱里的文件就会成为康加奈尔所有人的饭后谈资，您意下如何？”
高超的压迫技巧使蒋俪心率飙升，额头冒汗。难以启齿的丑闻被摆在姐弟面前一一清算，蒋择栖感到烈日灼心般的屈辱和怨恨。
“大姐。”蒋择栖对着视频摇头，“对不起，我会处理好的。你去竞选吧，我不要成为你的拖累。”
“你给我坐好！”蒋俪心急如焚，“小栖，蒋择栖！”
视频被关掉了。
灰色的麻木感包裹了闻持疏的心脏，看着互诉衷肠的姐弟俩，他的心中没有丝毫快意。
他仍旧盯着蒋择栖，用一种复杂惊悚的目光穿透Alpha：为什么当初蒋择栖要将林浅雪藏呢？为什么他不肯再找找，救出绝望的林浅呢？为什么家庭分崩离析的是他呢？
蒋择栖狼狈抬头，发现闻持疏双眼血红，竟感到毁天灭地的惧怕：“闻持疏，我是个Alpha，要杀要剐随你处置，祸不及家人……”
闻持疏单膝跪地，歪头看着蒋择栖，紫色蓝宝石制成的耳坠微微晃动。
“你怎么知道我有家人了？”他勾唇浅笑，眼神里藏着最纯真的喜悦，“你怎么知道林浅是闻越的妈妈呀？你们的姐弟情深真让我感动，曾经我也有个哥哥。”
蒋择栖大惊，然而不等他反应，闻持疏面无表情地举起刀刃，贯穿他的小臂。蒋择栖被堵住了嘴，只能绝望看着闻持疏一遍遍拿起刀，切掉他曾经打过林浅脸的那只手。
“祸不及家人，祸不及家人。”闻持疏重复这句话，妖艳俊美的脸庞沾满了鲜血，“蒋择栖，为了你的姐姐，活下去吧……我会把她送上市长之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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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耽误蒋择栖去茶港接受全世界最先进的断肢再植手术，海津方面一路绿灯，准许他的飞机离港升空。凌晨时分飞机落地茶港，闻家医院的车辆从停机坪直接带走了蒋择栖，随行的陆鸣被扣押进研究所地牢。
诚然，闻持疏有千万种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蒋择栖。可他只要一种万全之策，能够“光明正大”把蒋择栖带出海津，回到茶港。他受第八区掣肘，受蒋择栖本家限制，必须有充分理由才能斩断蒋择栖与亲朋好友的一切联系，断绝他可能逃出生天的每种出路。
他要蒋择栖的命，活着的、可以被他玩弄处决的命。回到茶港后，他会请最严酷的Enigma做刑主，把蒋择栖调教成没有自我意识的犬奴，亲身感受林浅曾经的痛苦。
同态复仇固然残忍而落后，但闻持疏不想原谅，也做不到原谅。
这是他的家庭观，也是他的责任观。
被锋利的刀刃划破掌心，闻持疏暂时还没想好怎样解释，找来一双白手套。他在睡觉和化妆之间选择了后者，天光大亮前再换一套西装，打开隔离病房的大门。
“滴，滴，滴——”
林浅仍在睡觉，蜷缩在病床正中心，仿佛被无形铁链束缚了手脚。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树脂香，闻持疏瞬间辨别出，这是闻越信息素的味道。
“爸爸。”
小Alpha刚洗完澡，赤裸上身走到闻持疏面前，兴致勃勃与他比身高：“我可以学骑摩托了！”
“你不是已经会了么？”
闻持疏知道闻越偷车载林浅逃亡的经历，为了擦屁股，他还专门差人找到那个Alpha登门致谢赔偿。
“呀……”闻越像是被戳破的芝麻汤圆，一秒露馅，“但是我没有和爸爸骑过啊！”
面对已经成为Alpha的孩子，闻持疏没有拒绝的理由：“好。”
“还要带妈妈！超酷！”
“不可以。”
“为什么！”
“……”
闻越叽叽喳喳地闹，意识到林浅在休息，忸怩捂住嘴。
“越越……”
林浅还是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起身，躲开逐渐热烈的阳光。
“妈妈——”闻越三五步跑到林浅身边，有些紧张，有些期待，“你刚刚在叫我吗？”
“对。”林浅微笑看他，“早上好。”
“早上好，中午好，今天一天都很好！”闻越抢林浅台词，搂着他的腰不愿松开，“我好像还在做梦呀……妈妈身上好香，百合花，还有爸爸的味道。”
Omega瞬间脸红：“啊？”
闻持疏这才落坐林浅背后，长发拂过他后颈腺体，枷罗木与百合绵延盛开。
“浅浅。”闻持疏低头靠着林浅肩膀，“闻越的分化结束了。”
林浅脸皮薄，担心闻持疏当着孩子的面亲他，手指差点拧成死结。他傻傻地点头：“嗯……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闻越拿出检测报告，比以往任何一次考满分都要激动：“琥珀！”
树木的眼泪。
“好……好……”林浅激动得语无伦次，参与到闻越生命中大大小小的事情，这种不真实感让他眩晕，“特别好闻的味道，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我现在可是Alpha啦，能骑摩托，能更强壮，还能保护像妈妈这样的Omega。”
闻越一桩桩罗列愿望清单，林浅与闻持疏安静地听，偶尔承诺应允。闻持疏的目光有时会落到林浅侧脸，他戴着华丽的白手套，闲散敲打着被单，仿佛等待牵起某只纤纤玉手。
“暂时就这些，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闻越指着咕咕叫的肚子，“爸爸，我饿啦。”
“想吃什么？”
“鹅肝炒饭。”闻越对此耿耿于怀，“妈妈呢？”
林浅小心翼翼地转头，与闻持疏鼻息交错，闪躲地看他：“你们想吃的我都能做，只要有厨具……”
“哗——”
预料之中的亲吻降临，闻持疏很轻地蹭了蹭林浅侧脸，低头微笑：“那就回茶港。”
害怕期待落空的伤痕终于被抹平，林浅眼眶湿润，主动靠近闻持疏，回赠他浅尝辄止的亲吻。闻越发出夸张的尖叫，钻进他们怀中撒娇。
“好。”林浅搭上闻持疏的白手套，他的手并不完美，有经年画茧，有新旧伤疤，“我们回家。”
从此亦有归途。
作者有话说：
欲知一家三口信息素，请：
Dark Amber & Ginger L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