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酒量就别喝了。”
江余不屑地白了一眼顾知潮,自信发言:“我海量!”
“倒是也没见过这么小的海。”顾知潮毫不留情地嘲笑道,眼神里露出的却是宠溺和无奈。
原来他们刚住在一起时,江余就经常抽烟喝酒,跟某知名相声演员一样。
后面他说不喜欢酒气和烟味,江余也就十分爽快地戒了。
所以他急着要来见江余,除了因为热搜,还有就是照片上的那一桌子酒。
他有一种感觉,当江余开始喝酒时,那就不是他能够掌控的江余了。
江余是爱他的,所以应当为了他收敛言行。
他并不是想要约束江余,而是想要江余爱他的证明。
“你房间里的烟我给你收了,下不为例。”
顾知潮说完之后抬起江余的下巴,轻轻咬了一下江余的嘴唇。
江余一懵,脸色竟然有些红,随后又想起什么:“你回去过了?”
“那是我给你买的房,我不能去?”
“哦,那……欢迎回家?”江余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着那些偶像剧的剧情,别扭地说道。
可是他别别扭扭的反应好像很能让顾知潮满意。
“好了,我走了,你晚上早点睡,别总是迟到。”
“你怎么婆婆妈妈的?赶快走吧!”江余厌弃地吐槽道,然后开始往外推搡顾知潮。
怎么临走前还要嘱咐他工作上的事情?
虽然他确实经常迟到,但是他演技过硬,每次都能提早收工的好不好!
旁边王承看到江余推了顾知潮,心里还紧了一瞬,虽然老大一直容忍江余放肆,但是这么放肆会不会太过火了?
但还好,顾知潮没有露出丝毫的不满,反倒是开朗地笑了笑,抓着江余推搡的手把人拉进了怀里。
他们还是在剧组里的,虽然大家都忙着自己事情,但难免会有人看到。
江余有些不解,原来他们在公众场合都会避嫌,就算圈里人对他们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也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有亲昵的举动,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解归不解,江余倒也没有反抗,顾知潮愿意抱就让他抱好了。
被闷在顾知潮的怀里,顾知潮的味道顿时充斥了他的鼻腔。
江余感觉自己被包裹着,被拥有着,被占据着。
很多个夜晚,都是这个味道陪自己入眠。
汗水夹杂着喘息,他们曾经在每一个夜晚相拥,拥有了彼此的肉体,然后转过身去,背对背地沉入各自的回忆。
可是江余忽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似乎被顾知潮的味道标记了,或者说,顾知潮的味道在他的身上烙下了印记。
当他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他就会不自觉地想到和顾知潮共枕眠的夜晚,是和顾知潮,那么清晰的顾知潮。
甚至那时顾知潮凌乱的发丝,他都能回忆起来。
忽然之间,江余推开了顾知潮,呼吸急促,显出些许慌张。
“怎么了?”顾知潮错愕片刻,狐疑道。
“……这么多人呢,万一被拍到了。”
但事实上,江余只是在一瞬间意识到,顾知潮的形象已经在自己心中渐渐明晰了。
他已经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在被顾知潮拥抱着,而不是祁然。
到底是江余表现得太过反常,顾知潮没有相信他的说辞,“这不是理由,江余,到底怎么了?”
“你原来在公开场合从不和我亲昵,我以为你不喜欢这样。”
“那你开始怎么不推开?”
“可能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吧。”江余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稍微说了句俏皮的话,却又让人觉得他是委屈的,让人心疼,于是也不忍心再追究了。
顾知潮稍微垂下了眼眸,眼眸中的光深邃复杂,“以后你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我一直挺随心所欲的。”
“可以再多一些。”
“你可算了吧,我要是再放肆一点,必会死在陈静的唾沫里。”
江余像往常的每一日一样,说话带着笑,跟顾知潮调侃着,没个正经的样子,可是顾知潮却觉得,江余这像是在回避着什么。
“赶紧走吧,你下午不是还有路演吗?别误了飞机。”江余催促着。
“嗯,那我走了,你去拍吧不用送我。”
“我没想送你,别自作多情了。”
顾知潮走出了剧组,江余就在原地站着看他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回去找蒋景明。
蒋景明看见他来了,就吆喝着开工,大家也就都从摸鱼中陆陆续续地回过神来,投入到了拍摄中。
摄影那边还在准备,白酥乾过来跟江余对戏。
“按着昨天围读的感觉来就行,然后眼神交流可以再多一些,这段很多特写。”
白酥乾点头:“我知道,你校服衣领拉高点,敞着怀太不良了,不合人设。”
“一会儿再说,现在姑且让我不良一会儿。”江余瘫坐在椅子上,校服敞着大半个怀,看上去又欲又少年。
旁边白酥乾也穿着校服,裤腿是改了的,眉毛边还沾着个假的眉钉,不过依旧掩盖不了他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他们要演路诃和严子衡的校园时代了。
当时的严子衡还是个文文弱弱的好学生,而路诃则是学校的不良少年。
不穿校服还好,穿上他们才觉得,路诃和严子衡的角色绝对给反了。
江余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活生生的路诃。
但是他不喜欢演自己,稍微沾一点边儿都会让他觉得不适。
路诃的高中时代和他如出一辙,起初不学无术,在亲密的人死后自甘堕落,每天去酒吧,最后被酒吧老板拯救,最后发奋图强成了正义使者。
虽然他到最后也没成为正义使者,而是爱上了酒吧老板,但那种微妙的熟悉感实在是令人厌恶。
说实话,他不喜欢自己。
江余躺在蒋景明的椅子上,拿剧本遮着脸,让人看不到他的情绪,但白酥乾却莫名其妙地能感觉到他的低落。
“江余,你是不是不喜欢演校园?”
“……嗯,我都老了,有装嫩的嫌疑。”
23岁的江余说自己“老了”,还说得理直气壮,要是旁边有奔三演员在,必然是要揍他的。
可是旁边是与他同龄的白酥乾,一眼就看穿了“装嫩”只是借口。
其实大部分演员,尤其是年轻演员都很喜欢校园,毕竟是熟悉的场景,演起来会自然一些。
可是江余不喜欢,为什么呢?而且上次他问江余为什么不接路诃时,江余告诉他,是因为不想演自己。
路诃和江余很像?哪里像了?性格?经历?
江余瞥过去就看到白酥乾微皱的眉毛,拿剧本拍了拍他:“别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校园没挑战性,太无聊了。”
说着,江余还十分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极尽展露了自己的无聊。
白酥乾嘴角抽了抽,内心涌起想要揍他的冲动。
这时剧务的人来叫他们过去了,白酥乾也就没再多想,率先走过去,江余晃晃悠悠在后面跟着他。
很快一切就绪,几个机位都调试好了,场记拿着板子,“啪”的一声拍下。
日落西山,路诃骑着小电车飞驰在放学的路上,嘴里咬着根棒棒糖。
虽然一会儿还有晚自习,但是他已经给自己放学了。
路过街口等红灯时,他听到了几句不太干净的话,看过去,是两个痞里痞气的学生堵了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路诃不屑地扭回头来,哼了一声。
虽然大家都是混,但他向来瞧不起这种恃强凌弱的混子们。
只是他不愿意多管闲事,而一般那些学生也不会闹大,最多就是要点钱,骂几句,打几下的事情。
“这个不能给你们,我还有妹妹,这是我和妹妹下个月的生活费,求你们,别……”
“哪那么多话!滚开!”
胖的那个把戴眼镜的男生踹倒了,恶狠狠地啐了一口,男生却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的腿。
“别拿走,我就这些钱了,你们给我留一点,求你们了……”
路诃终于皱了眉。
原本都要拧动车把冲过路口了,路诃却突然调转了方向。
“啊!擦,你他妈有病……路诃?”
“把钱还他。”
胖子被路诃的电动车撞倒了,正要骂,看到来人是路诃便露出了惊讶。
旁边的瘦高个赶紧把胖子扶起来,指着路诃的鼻子就开始骂:“路诃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小子本来就欠我十块钱,我找他要钱天经地义!”
“欠十块还几百?虽说我数学差劲吧,但最起码不色盲,来来来……”
路诃说着就要教他们认钱,从兜里掏出一把来,但找了找,没有十块的,有些尴尬,拿起散落在地上的钱,回头朝着戴眼镜的男生笑了笑:“借你十块钱。”
然后路诃扭过头去走向那一胖一瘦,直接把钱怼到了他们脸上,“看看,这是十块的,这是一百的,认清楚了吗?”
那俩还在骂骂咧咧,但是终究不敢惹路诃,路诃是不要命的,谁都知道。
他们猛地抽出了路诃手里的十块钱,又骂了地上的男生两声,气势汹汹地走了。
“谢、谢谢你。”
“没事儿,你叫啥?”
“我叫严子衡……那个……我们是一个班的来着。”
“是吗?我没太注意,我不怎么去上课。”
路诃一边嚼自己的棒棒糖一边回想。
严子衡?他想起来了,好像年级第一是叫这个名字。
“你就是严子衡?走,我请你喝饮料去。”
“啊、啊?为什么?”
“我不是刚才借了你十块钱吗。”路诃不耐烦地说道,朝着严子衡伸出手。
两人对视两秒钟,严子衡最终没有搭上路诃的手,而是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不敢抬头看路诃,但还是瞄了两眼,就急促地低下头去了。
“不、不用还我,我、我确实欠了那个人十块钱!”
“你结巴吗?我看你刚才求饶时挺流利的。”
“啊?没、没有。”严子衡每一根头发都露出了紧张和不适。
路诃看着他,拿出了嘴里的棒棒糖棍,朝他弹了过去,正好弹到了他的额头。
严子衡下意识抬起头,眉眼干净又清澈。
“既然这样,你请我喝饮料吧,就算是谢我帮你解围。”
“好、好的!”
“上车,我带你。”路诃说着,重新跨上了自己的小电动车。
严子衡其实满脸都写着抗拒,但是又不敢忤逆,只好别别扭扭地坐上了路诃的后座。
就这样,少年们奔着夕阳飞驰,同时严子衡开始担忧,这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啊?他还要上晚自习的……
可是他不敢问,开口说话都不敢。
没人想到这两人未来会走上什么样的道路。
“江余?江余!”
白酥乾拍了拍江余,江余才猛地抬起头来。
他看着白酥乾,终于缓过神来了。
“难得啊,你还有入戏这么深的时候?”白酥乾怼了下江余,让江余先从电动车上下去。
江余没回他,从车上跳了下来。
小五带着助理来给江余整理衣服饿和头发,那两个一胖一瘦的男演员也来跟江余说了声“得罪”。
江余朝他们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蒋景明朝这边喊道:“小白,鱼鱼,你俩状态不错啊,先别擦呢,再保一条吧。”
一句话说出来后,一片怨声载道。
白酥乾看了眼江余,难得走过去跟蒋景明说道:“蒋导,刚刚那遍挺好的吧?如果没问题的话就过了吧?”
蒋景明大跌眼镜,谁抱怨他都能理解,但是白酥乾抱怨他可是见都没见过。
他不知道白酥乾是关心江余的状态,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再一条,你们找找状态,肯定能更好。”
“蒋导……”
“我没事,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江余已经走到了白酥乾身后,下巴垫在了白酥乾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他很感激白酥乾为了他来找蒋景明求饶,但是他好歹是个演员,还是要又职业素养的。
这几年顾知潮什么都没教会他,只教了他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