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舞动白马【完结】>第48章 身体里最恶劣的鬼。

  房间的隔音不太好,汽车刺耳焦躁的喇叭声将我从梦中拽出,懵懵然中,吉羌泽仁用手捂住我耳朵,闭着眼说:“没事,继续睡吧。”

  我正准备重新入睡,却听见一声浑厚粗沉的喊声:

  “吉羌泽仁!”

  “砰!!”紧随着是一道巨大的关门声。

  我睡意尽散,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吉羌泽仁皱着眉吻了吻我眉间,说:“我爸我妈他们回来了。”

  我心头咯噔一跳,连忙起床到门口,却是进也不是出也不能,出怕撞个当面,进怕被“捉奸在床”。

  “原医生。”

  我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迟迟才应:“怎,怎么了?”

  他握住我双手,温柔地说:“不要怕,迟早的事不是吗?没事的,我在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愣愣地点头,伸手打开门。

  我们并排站在门口的位置,像两个做错事的熊孩子,被家长罚站教训。

  这是我第一次与吉羌泽仁的父母正式见面,但与我想象中不太一样,我所想的自己起码是好好收拾过自己,而不是以如此尴尬的局面开场。

  泽仁父亲皮肤黝黑,面缘有些翘皮,他手里攥着一把细长的树条,突出的骨节泛白,极有可能是常年汗水和伤口沤渍出的白斑,身上衣服沾染着灰,脚上还穿着卡满泥垢的胶底绿鞋。

  看得出来,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

  他身后火墙靠里的地方,一位妇女弯着身子扶额叹息,满脸痛心欲泣,仿佛遭遇了什么无能为力的灾祸。

  我胸口一闷,局促地取下眼镜,又戴回去,反复好几次,忽聚忽散的视线叫我愈发无所适从,根本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曾经,我常常充当调解员的身份,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身份调换,成为需要被调解的一方。

  泽仁父亲焦躁地原地踱步,而后面红耳赤地抖动着手中的树条,冲吉羌泽仁大吼一声,“你给老子跪哈!!”

  这一声在我耳边足足回响了三四秒才彻底消音。

  爷爷婆婆去了地里,屋里人不多,一时之间,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吉羌泽仁的神情也是极少见的严肃,他曲腿朝他父亲直直跪下去,依旧一言不发。

  我死死抠着裤缝,捱了两秒,也跟着跪了下去。

  吉羌泽仁惊讶看我,“原医生?”

  膝盖隔着薄薄的布料抵着冰冷的水泥地,我默着声,不敢搭他的话,他父亲已经够生气了,我不能再火上浇油。

  其他人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了,说准确点,是他们不好意思让一位医生对他们下跪。

  可我惭愧,羞愧,我觉得自己可以表达诉求,求得他们的认同,求……他们的吉羌泽仁。

  “把门关起!家丑不外扬叫别个看到丢死他妈仙人!”泽仁父亲梗着脖子把门摔上,扭头指着吉羌泽仁的脑门吼,“说!你到底做了啥子!”

  短暂的死寂后,我眼睁睁看着树条劈在吉羌泽仁身上,一道道撕烂的风叫得我皮开肉绽,可吉羌泽仁居然连哼都不哼一声。

  我爸打我的时候,他能勇敢的挡在我面前,甚至还击,可现在的我呢?

  连阻止的话都说不出一句。

  “错了莫?!晓得错了莫!?咹?!!”

  “读书越读越倒suang了是不是,好的不学学这些东西啊?养了你真他妈是老子背时!!你来说,说!你为啥要跟块男的搞在一起你想做啥!啊?你想做啥!你想把我和你妈活活气死是不是?!”

  “啪!!”见吉羌泽仁雷打不动,泽仁父亲忍无可忍般扬起手,将厚厚的一巴掌甩在吉羌泽仁的脸上,发出近似拳头到肉的沉闷声。

  “富兵娃儿!!”泽仁母亲痛心疾首一叫,扑过来抱住泽仁父亲的腰,“别打了,别打了……别打我的儿……”

  泽仁小姨也扶着肚子,一脸复杂地劝:“哎!哥,有啥话好好给娃些说,两爷子好好说嘛……”

  “我今天不打死他!就当我没有这个儿!把他养这么大就是这么孝顺我们的吗!?”

  ……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吉羌泽仁被打偏脑袋,正朝着我。

  他垂着眼睑,睫毛沉默地耷拉,幅度微小,像破碎的蝶翼,右脸浮起一层红肿,那分明的巴掌印深深刺痛我眼睛。

  它们每一个都在警告我,和吉羌泽仁在一起的代价有多大,而付出代价的人,一直都是他一个人。

  我更像是感同身受的局外人,摇旗呐喊的旁观者—坐享其成。

  泽仁母亲半跪在吉羌泽仁跟前,泪眼婆娑,“你给妈妈说,是不是遇到啥子事了,要是病我们给你治,你不要害怕别操心,这是不是病你给妈妈老实说是不是病,要是我们就去治,不得叫你们受苦的……原医生是医生到嘛,应该晓得哇?你们还年轻不能放弃自己啊……”

  我看着,听着,整张脸瞬间痛得发苦。

  吉羌泽仁转头,视线缓慢地从我眼中走过,继而正面他妈妈,一字一句道:“妈—”

  “同性恋不是病。”

  泽仁妈妈一脸心疼,“妈妈没见过到嘛……妈妈不晓得,你也不给妈妈说,妈妈不晓得……”

  泽仁父亲将手中的树条甩在地上,由于被怀有身孕的小姨子拉着,便没再有大动作,但脸上的愤恨却愈发浓厚,眼眶也红红的,“不是病是啥?!你看看哪个跟男的结婚的?!我们家绝对不能出这种!!”

  一切,不欢而散。

  正值旅游旺季,泽仁母亲赶回景区酒店打扫卫生,而泽仁父亲也马不停蹄地回了松潘县的工地。

  泽仁小姨摸了摸我们两个的头发,叹着气说:“还是看你们自己啊,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

  “他们也在气头上,让他们冷静一下,过段时间再慢慢来,一时之间换做是谁肯定都没办法接受。”

  是啊,一时之间,就连世界都反应不过来,怎么可能事事顺遂,而人的观念,就像压实的棉花,是经年形成的,又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打破。

  那吉羌泽仁呢?

  他会不会怪我,怪我不像他勇敢,怪我没有替他说一句话。

  可我怪我自己,怪自己割裂了他那么朴实幸福的家庭,怪自己给不了他无所畏惧的肯定。

  我恨不得替他挨那刀割似的鞭打,挨那巴掌,恨不得大脑空空,忘记需要遵守的一切,然后拉着他的手,走遍整个村寨的大道山路,让这里的风,这里的光,这里的每一尊神佛,都知道—

  我想要吉羌泽仁。

  可是我不能,若有若无的规矩自我出生起,就已经形成了无形的藩篱,我生在,活在世界这个圈里,即使我撞得头破血流也永远走不出去……我想我永远都忘不了,泽仁父母那通红的双眼。

  夜冥冥转深,我和吉羌泽仁坐在同一个地方吹风,但没有月亮,笼里的小奶猫不知道怎么了,发出微弱又凄厉的叫声。

  可能是饿了吧,我想。

  由于对生命的敏感,心头不可制地跳了一下,随之又坠回沉默的死海。

  我反思了一整日,脑海早已一团浆糊,看着黑不溜秋的地,心里话如脱线珠子,一字一句掉出口。

  “我回到这里,真的是对的吗?”

  总之,不该继续呆在这里。

  吉羌泽仁的眉眼一如既往的温柔,似乎能包容我所有的情绪,他笑着,清楚回答:“绝对。”

  我沉默,没说话。

  可能是察觉我态度反常,他低头要吻我,我心下烦乱,扭头躲开。

  “呵。”

  吉羌泽仁兀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突然只手捏住我下巴,把我的脸生生掰向他。

  我吃痛闷哼,抬眼蓦地对上一双幽深莫测的眼,里头翻涌的怒欲,在夜里显得格外诡谲。

  而后,我看见那双薄唇缓缓开合,发出几近咬牙切齿的叹息,“真受不了啊……原医生。”

  不等我反应,吉羌泽仁把我拽进洗手间,拉下我裤子,就着淋下来的水,粗鲁地开始清理。

  我浑身湿透,不敢闹太大动静,反肘挡他胸口,压着声音喊:“吉羌泽仁……!”

  当事人不为所动,反而把我双手反剪,压在墙壁上,瓷砖的冰凉激得我一哆嗦,导致被抽捣的地方猛缩,紧紧吸住作乱的手指。

  “这么喜欢吗?”吉羌泽仁手下发狠,我顿时像受惊的蛇,极度后仰,咬着下唇发出七零八碎的深吟。

  吉羌泽仁手下不停,却把我翻过身,泄愤似地堵上我的唇,重重地咬了一口后又问:“躲吗?”

  我难以反抗,只得卡着他脖子警告:“松手,出去……额啊—”

  吉羌泽仁左灯右行,他高拉手臂,轻而易举将我试图反抗的手箍在头顶。

  “嘘。”他突然贴脸,食指抵在我唇上,冷冰冰地说,“我们这农村自建房,隔音差得很,可留不住原医生销魂的声音。”

  我登时被掐住哑穴,一点声音都不敢再发出,只能任由被吉羌泽仁,以给小孩儿把尿的姿势抱上楼。

  事已至此,我当然不会自讨没趣,就在我以为会回房的时候,抱着我的人突然停下。

  停在了三面通风的楼道上。

  吉羌泽仁把我的裤子彻底脱掉,扔在脚下,夜风如蛇,缠游在我不着寸缕的下半身。

  难道要在这里做吗!?

  我惊骇不已,后知后觉地开始挣扎,可不得不压低的声音显得毫无威慑力,“吉羌泽仁,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额哈,快停下这在楼道上!”

  “昂。”吉羌泽仁把我放下压在木墙上,继而不以为然地接话,“是啊,在楼道上,小姨就在楼下睡着呢。”

  这一幕若被他家人看见,后果将不堪设想……包括但不限于吉羌泽仁被驱逐出家门,甚至被浸猪笼……

  我越想越害怕,心头霍然熄火,开始软声哄:“进屋好不好……?”

  “不好。”吉羌泽仁淡淡否认,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在他手底下颤腰发抖。

  我咬着唇,心想可能过会儿就好了。

  近十分钟过去,吉羌泽仁终于停止动作,松开对我的禁锢,我脱水般顺着木壁半倒在了地上。

  就在我以为会转移阵地的时候,吉羌泽仁却拉开拉链,居高临下地掐住我下颌,硬邦邦地命令,“用嘴。”

  我愣在原地。

  我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反应取悦了他,吉羌泽仁伸手碾上我的双唇,声音却轻了不少,“用这张不饶人的嘴。”

  逃不了。

  我知道这是自己平白招的。

  这种事,我们也互相做过,但这却是吉羌泽仁第一次要求我。

  我的技术没什么变化,也可以说没什么进步,只能保证不弄疼他,至于舒不舒服,我完全把握不了。

  低沉的轻哼落在风里,然后飞向四面八方,我们以为天衣无缝,实则万物都注视着我们,刹那间,我心底生出一种亵渎自然的负罪感……适得其反地点燃了身体里最恶劣的鬼。

  吉羌泽仁的手指插在我头发里揉摸,渐渐的,我分不清越来越重的,是谁的呼吸。

  就在我尽心尽力时,他一把将我拉起反压,继而不由分说地直捣深穴。

  我猛地抻长脖子,如同濒死的鱼,枯张着口,发不出声音。

  身后的冲撞一开始就卯足劲,根本没想留给我喘息的机会,每一次进入,都让我感觉自己的小腹会被长铁烧穿。

  心理与生理的双重高潮下,我两眼发白,只知道自己凭着吉羌泽仁的一条手臂不停地起伏动荡,而不知不觉中,不知道是什么液体糊了我满脸。

  我肯定是哭了。

  吉羌泽仁终于大发慈悲,把我放到床上,他似乎冷静了下来,伏身在我耳边慢悠悠地问:“欺负你了吗?”

  不等我回答,他又动起来,不过这次却换了方式。

  吉羌泽仁不再狠撞,转为慢速碾磨,刻意地,深深地,磨着那一点。

  一切顾忌抛之脑后,我失声惊叫:“啊—别这样—我错了我错了,泽仁—”

  吉羌泽仁突然捂住我的嘴,伏身在我耳边说:“再闹,真就来人了。”

  我疯狂摇头,说出的话含糊不清,“我错了……我错了。”

  “原医生没错。”吉羌泽仁上面松手,下面却一记深顶。

  “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错哪儿了。”

  我好不容易找回点意识,正准备开口,就又被吉羌泽仁顶了回去,反反复复好几次,每察觉我有开口的趋向,他就直顶敏感点,叫我津液含不住。

  他吻着我耳朵,呼吸黏腻潮湿,“你动摇一次,今晚的事情就会上演一次,直到你不再动摇为止。”

  “哭也不行。”

  “收起那些没用的想法,我就算死了,也会守着你。”

  ……

  万籁俱寂,我们用体温蒸发对方身上的液体,直到天边鱼肚白,这场疯狂噤声的欲事,才以我的小便失禁告终。

  他明明那么会说情话,可每当我有所退后的迹象,他却不善言辞,只会在不易被人看见的时间里,把我顶在容易被人发现的地点,一声不吭地将那些念头顶得稀碎。

  凌晨的树林里,小溪旁,牛圈后面……

  青天白日的去摘五味子的高山深处,在硌腰冰凉的楼梯上……

  到最后,他总是会说一句—“原医生,我不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