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舞动白马【完结】>第37章 七夕特番—错位时空

  错位时空【1】

  夏日灼热,天空透蓝没有一卷云,鸟雀的啁啾声在屋檐与树梢之间错乱,午自习都快结束了,它们还落不到一个称心的点。

  翅膀漏的光,蜿过风吹起的窗帘,打在桌上那沓写满笔记的卷子上,被热醒的人顶着半脸棱棱印,也不吭声,只是哀怨地盯着还没擦的黑板发呆,似乎在想自己能不能压中高考的题。

  我移开视线,重新投向窗外。关于我的未来,会去哪个城市,上哪个大学,我都遵循顺其自然,都会同样期待。

  自习铃响,教学楼应声骚动起来,我放下笔拿起水杯,出门接水,由于四楼热水器热水供不应求,我只好下三楼去,却在转角被人截住。

  是宁子恒,老师的手心皮手背肉,还是文武双全的校草,不少人仰慕他,我也是其中之一,但我和他只能算认识,并不熟悉。

  或许由于刚过午睡,他脸上还有汗色,我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拦住我。

  宁子恒抬手将一封信纸交给我,言简意赅地说:“原乂,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慌张地扫了眼周围,确定没有人上下路过才松了口气,但是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已经足够让我吃惊。

  我定定地看着宁子恒,并没有接过信封,“你为什么喜欢—”

  对我来说,他的回答远比这封信的内容重要。

  “没有为什么,你不枣恋。”

  到嘴边的问题被这一岔生生塞了回去,我不满地看向声源处。

  那是一个男生,不对,是男人。

  阳光轻飘飘地洒在他黑中泛着浅灰的发上,如一层随风浮动的温柔蜜浪,碎发下的深邃眉眼捻着笑意,明明是同一轮太阳,照在他身上,却有格外的效果,整个人像雾里的花,雨膏烟腻,好看的……有点过分。

  但是他却穿着针脚粗糙的低领毛衣,露出半截锁骨。

  我确定我不认识他,所以不打算搭理他,再说,我也不清楚他这样打扮的原因,还是不要有没必要的交集最好。

  到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到没来由的熟悉。

  正当我要回过头来时,听见宁子恒疑惑还带着点不满的声音。

  “原乂,你在看什么?”

  我一怔,难道他没有听见那个人说的话吗,他没有看见那个人就站在那里吗?

  我皱着眉头再看,那男人依旧站在台阶上看着我,路过的人似乎nAйF都看不见他,甚至从他身体里穿过,这导致他整个人忽影忽现,忽聚忽散,像幽灵,又像破碎的光。

  我一时冷汗阵阵,难道是撞上玄学了?

  眨眼间,男人已经来到我身边,他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往回走。

  我第一反应不是挣脱,而是转头对宁子恒说“抱歉”。

  表白就这样不了了之。

  而那个男人却阴魂不散。

  我上课他就站在旁边,站不住就开始玩我的头发,上厕所也要跟着,瞪他不叫看,他就笑着,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甚至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要坐在我床边,我表面含糊允许,心里仍旧盘算着怎么才能让他不缠着我。

  半夜梦醒,月光如鬼。

  我看见,他脱下毛衣的身体缠满了绷带,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而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又哀戚,像一面大镜子,将我照得无所遁形。

  我飞快闭上眼,心头却猝然阵痛,苦楚如同浸湿拉长的棉线,从头到尾贯穿了我一整夜。

  为什么,我会好心疼。

  第二天体育课,我故意往太阳底下站,想试试他是不是具有传统性,我也不知道这种检验方式靠不靠谱,但总比现在都不知道对方什么性质的好。

  愣愣晒了半节课,男人什么应激反应也没有,我终于忍不住把他拉到荫凉处问:”你为什么要缠着我?”

  搅黄我的好事就算了,我怎么受得了这样和一个不在一个维度的人如影随形,这让人知道不得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男人敛了笑意,低垂的眼睑似乎很会拿捏我的情绪,他低声说:“我没有缠着你,我醒来就看见你了,也只有你知道我的存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你的高中。”

  “什么叫……来到我的高中?”我十分疑惑,但还是说出了自己都觉得荒唐的猜想,“我们,认识?”

  听我这么说,男人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一抹极度的,几乎无法克制的温柔,他没有回答,只是揉了揉我发顶,眼里浓重的眷恋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居然不抗拒他这样亲昵的动作。

  “你是那个什么,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吗?”

  “我也不知道。”他摇头,看起来比我还茫然。

  “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我们的药......对你有用吗?别,别误会啊,我就是不想糊里糊涂背条人命。”一想到他身上的伤,我就心揪得厉害,我伸手抓住他毛衣一角,莫名其妙的不敢直视他。

  男人一愣,转过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看见他眼底有泪。

  紧接着,我问什么,他都不回答,只是说:“不要赶我走,让我再陪陪你。”

  我默叹,模棱两可地“昂”了一声。

  我并没有心软,我也偶尔害怕得浑身发毛,但是,我不知道,把他赶走,他又能跟谁说说话。

  错位时空【2】

  空荡荡的衣柜只有几件衣服,它们压在我头上,一口一口,贪婪地舔着本就不富足的氧气。

  我全身软绵绵地盯着黑暗,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死亡的气息从我身上鬼鬼祟祟钻出去。

  “妈妈……”

  我紧紧攥着手里的照片,意识逐渐溃散。

  “嘟嘟。”

  有人在敲衣柜。

  我咽下喉头旋起的苦涩,皱着眉头问:“……谁?”

  “是我。”

  听声音,好像是那个男人。

  又是那个男人,居然,只剩这个男人。

  “……怎么,这就来看我笑话了?”我强撑着意识嗤笑,以极慢的速度咬清每一个伤人的字眼,“看吧,看完了赶紧走。”

  衣柜外的人沉默了瞬才试探性问道:“先出来?”

  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

  长时间的缺氧使我头脑发蒙,但情绪却被柜门外的人轻易拉扯,我不留情面地反驳,“凭什么?”

  “原乂—”

  他喊我名字的时候,那么生疏,那么迟钝,几乎是没喊过我名字的样子,更像是刻意在空气中一截一截地书写笔画,笔顺不畅,写出来歪歪扭扭,很难看,也难听。

  “你连我名字都喊得那么陌生,还说认识我,根本就是在骗人。”我觉得好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相信一个不明存在的话。

  “我没骗你,我只是,只是不常喊你名字而已。”

  “那你喊我什么?”我追问。

  柜门外的人又沉默了,又没有给我回答。

  “够了!”死寂的沉默让我有些崩溃,我用掌心按住心脏的位置,喘着气吼,“轮不到你管我赶紧滚!”

  “我不想看到你……”

  柜子像是一副面具,罩在我头上,再微弱的呼吸都能听清,濒死的人也会误以为自己能够活下去。只有出去,我才能获得氧气,没有面具,人才会活得干净。

  可是现在,这衣柜却是我赖以生存的命藤。

  “……不要生气,你听我说。”他隔着柜子跟我说话,声音几乎哽咽,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为了我这么难过,“几年以后,你会成为一名受人敬仰的好医生,会好好达成自己的理想,你还会遇到一个特别爱你的人,你们会一起做很多事,会一起经历很多,会组成一个美好的家。”

  “所以,你一定要出来看看,一定要自己走出来看看……”

  他在柜门外,我在柜门里,但我们之间隔得似乎不只是一扇柜门,而是一条无法泅渡的鸿河。

  “理想……爱人……家?”

  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爱人是谁?我的家又在哪儿?我意识模糊地抠着长长窄窄的门缝,那里看不见光,望不到头,是条不好走的路。

  “对。”他向我保证。

  “真的吗?”

  “真的。”

  “你是不是在骗我?”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好。”我犹豫地推开一条狭长逼仄的缝,却从里面看见男人满身是血地跪在外边,他脸色惨淡如霜,比我还没有活气。

  但他却在看见我的那一秒,笑了。

  忽然间,我整个人失重般撞开衣柜,栽倒在他的怀里。

  “你能不能……告诉我,告诉我你的名字。”

  男人眼根湿润,他摸了摸我的脸,轻轻地说:“吉羌泽仁。”

  《赎》

  灯罩里的尸群,

  奉着血淋淋的光,

  以为自己还活得漂亮。

  去找我的路上,

  它们说千万回头,

  前方不远有魑魅魍魉。

  我追着我走远,

  我不是我,

  潮湿空体。

  你牵着灵魂来,

  萤火随身,

  深海托起。

  糜虫偷我骨骼,

  泼我唾沫,

  要我干涸。

  我要解开自己,

  向你展示,

  和你战栗。

  拿去吧,

  拿去吧,

  拿我的呼吸泡发吻,

  用贫瘠的我接你明热的魂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