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回去, 让这场幼稚的闹剧终止。”

  蒋灼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不可能。”

  林知衍深吸一口气,换了一个条件:“那你往后,不准再为难时臣了, 我们两个的事情, 不应该牵扯到他。”

  “宋时臣宋时臣宋时臣,我们俩现在除了那个姓宋的之外就没别的事了是吗!”他咬牙, 攥紧了拳头。不过纵使怒火中烧,在林知衍面前连大声吼都做不到。

  “你就这么恶心我才跟我呆几天跟说了几句话哪次不是撵我走、哪次不是三句离不了姓宋的就上次吵了一回架, 两个月而已, 怎么会让你心里一点也没我了。”蒋灼这几个月里念叨着想的全都是这个人, 为了捞手串手上划了好几个口子,工作都堆到天上了。

  本以为这次他能讨林知衍一个笑脸,可对方心里装的、嘴里念的都是另一个人,宋时臣这个名字他听得都想吐了!

  这才几个月就已经把他忘了。

  可委屈也好,恼火也罢, 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正因为明白这一点,蒋灼心里便更难受了, 为什么不能回到过去,究竟怎么回到过去他可以做出让步,愿意率先低头, 只要从前的那个林知衍回来就好。

  他憋红了眼, 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我究竟哪里、不如他”

  林知衍眼中诧异, 接着正视着他, 认真道:“我之前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明明我也曾经离真相只差一步, 却始终拒绝迈出脚步;现在想通了, 是因为我跟你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被当成人看待过。在你的心里,我只是一条猫狗,时刻顺应你的需求,跟着你的心情活着,也正是因为这样,你在设计林家的整个计划里面根本没有我,也就会觉得,我在分手的时候是无理取闹。算了,说再多你也不会感同身受的。

  所以,不像你,宋时臣他尊重我的一切。”

  不像你。

  —保姆的命,当什么演员—

  大脑中乍然浮现自己当初说出这句话时嫌弃的表情、对林知衍轻蔑的语气。

  蒋灼被吓得朝后趔趄一步。

  或许早就忘记他说过这句话,对于蒋灼而言,一个金钱利益主义至上的圈子是最容易操纵的,以他的身份地位,一句话几乎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去,他也根本不用浪费时间做到“尊重”二字。

  “我、我……”蒋灼支支吾吾。

  “既然你觉得是垃圾就扔了吧,当初是你不想要的可是你自己,现在又后悔什么或者是你又再想利用我得到什么可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在了,我也不再是什么少爷。”林知衍停顿一下:“随便你吧。”

  他想走,蒋灼拽住了他的手臂,眼眶通红,慌忙解释:“我没想利用你,真的,我发誓,我做这么多只是想跟你——”

  “放开我。”

  “……道歉。”

  “放、开。”

  在林知衍的怒视下,蒋灼缓缓垂下手臂,难过地看着人锁了卧室的门。

  “蒋总”梁言一看他的表情,心里也跟着难过,担忧地喊了一声。

  蒋灼低头,看到他手里没被收下的礼物,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枚袖口,和七年前的一模一样。这个牌子的已椒汤经绝版了,是他周折几番才弄到手的。

  指甲盖一般的大小,通体白润。躺在温热的掌心上,被拇指轻轻地摩挲。

  “那晚,他是不是也这么难过”蒋灼自言自语道。

  梁言想了想,回答道:“我不清楚,只知道薛远少爷走了之后,小少爷哭了整整半天呢。”

  蒋灼心痛的跌坐在沙发上,沉思了很久。

  原来这就是“感同身受”,不知道曾经的七年里,阿衍会不会因为他,比现在还要难受过。

  夜晚。

  林知衍从浴室出来,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睡衣,头顶顶着毛巾擦头发,没走两步,窗外传来“沙沙”的声响,极短的两秒钟后又消失,接着,就是一阵轻轻敲击玻璃的脆响。

  谁

  谁进来还得爬墙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转头打算直接喊来门外的保镖。

  “林~知~衍~”

  熟悉的嗓音轻飘飘的传来,林知衍紧张地捏着毛巾:“谁”

  “救命恩人。”

  他疑惑,给自己壮着胆子拉开窗帘。

  下一秒,季彦松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对方踩着窗沿,另一只手扶着窗外的支撑物,半趴在玻璃前嬉皮笑脸。窗帘轰然扯开,瞥到他只扣了一半扣子,胸前的皮肤白的晃眼。

  双方都倒抽一口凉气,季彦松还差点丢脸地摔下去。

  “……”

  林知衍把人放进来,季彦松束手束脚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又转身看着他,生硬地来了一句:“刚洗、洗的澡啊。那,你换衣服吧,我回避。”

  说完,他一个人默默地重新爬出窗户从二楼跳下去,林知衍一把把他拉回来,用遥控给窗户上锁,严肃:“别乱动,外面有人。”

  手上还有湿润的余热,季彦松盯着小臂上抓着的手,漆黑的瞳孔微微收缩,嘴角控制不住地扬了几下。

  林知衍朝着外面故意轻咳几声,关了房间里所有的灯。昏暗的房间里门缝里折射出走廊鹅黄的灯光,隐约听到几个保镖在窃窃私语,然后几道黑影闪过,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二楼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林知衍轻舒一口气。

  “你怎么来了”

  季彦松故作神秘:“你猜。”

  “……”

  兴许是懒得理他,林知衍干脆盘腿坐到床上擦头发:“少扯没有的,我跟你没有到‘救命’这种关系。”

  “吔!怎么不算,我那次完全可以掐死……但没有,所以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

  林知衍继续擦头发,没有说话。

  季彦松从怀里掏出来一朵被制成干花的玫瑰放在桌子上:“之前送的都是刚摘得,没几天就蔫了,想想还是送干花吧,起码能留时间长一点。”

  说完这些,才步入主题:“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林知衍擦头发的手顿了顿。

  季彦松指着窗户:“咱俩从这跳下去,直接翻墙跑出去就成。”

  蒋宅外墙极高,在里面工作的佣人根本看不到外面,紫藤花爬满了四方墙壁。

  “不论是□□还是前院的墙面都非常高,我……不敢保证一定能跳得过去。”他颓然道。

  对方轻笑一声:“你肯定跳不过去啊,我刚才都差点脸着地。所以我们还是启用plan B保险一点。”

  “b计划是什么”

  季彦松摩拳擦掌:“还在想。”

  “……”

  林知衍低头把毛巾叠好放在一边,不紧不慢地扣着胸前的睡衣:“我们之间已经清账了,你不用平白趟浑水,即使你是罪.犯,我也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再跟你沾上关系。你走吧。”

  “就这么撵我走啊,你心可真冷,我捂都捂不热,亏得我还给你买热搜澄清呢。再说会话吧,就当陪我,反正回去也是一个人。”季彦松肩膀卸力,颓废地靠着沙发。

  “是你!”

  季彦松伸出一根手指:“其实,我在当老大前是个算命的,我给你看看,”他有模有样地观察了一会,像路边举着卦象旗的神棍:“印堂发粉红,如果没有死就能一直活着。”

  “……”

  月光浅薄地照亮一寸空间,季彦松说了声‘再见’就从窗户跳下去了。说了这么久,林知衍满头雾水,到底也不知道他的计划是什么。

  第二天,丁念回国。

  一辆拉风的黑色跑车蛮横地挡在大门前,从车上缓缓下来一个女人,身材健硕的保镖站在身后为其撑伞。

  穿着一条高定长裙,笔直的黑发垂在腰间,丁念的皮肤被保养得非常好,如二十岁的年轻女人一般细腻紧致,不见一点细纹,她摘下墨镜,一双大眼很漂亮,这点蒋灼很像她,平静的眼神里总是藏着一股锐利的压迫感。

  管家出来迎接,并且汇报了蒋灼的近期状况。

  丁念一边听着,把墨镜随手扔到身后的佣人身上,一边不紧不慢地闲庭信步,仔细打量这个多年不见的故地。

  “我离开的这些年,蒋宅真是一点也没变。”丁念说:“还是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压得人不能呼吸。”

  蒋宅历经三代家主,已经将近五十年,是按照欧式城堡的外型,蒋灼并不喜欢,后来改掉了一部分。

  “蒋总并不喜欢这种建筑,当初想重建来着,只是蒋先生说您喜欢就留着吧。因此,才改掉了一小部分。”管家说。

  丁念敛回目光重新带上墨镜,淡淡说:“那也是他觉得。”

  进了门,佣人们都撤出去,管家恭敬地关上大门,空荡的大厅只有她们母子二人,各自坐在沙发一端,相顾无言,不知道要说什么,空气里隐隐弥漫着一丝尴尬。

  丁念生了蒋灼没多久便跟蒋律离婚,之后更是长年待国外甚少回国,也不联系。如今亲生儿子坐在面前,丁念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来自血缘上的亲近感。

  既然没什么好寒暄的,蒋灼开门见山,把东西拿出来直接问:“这是在后.庭水塘下面挖出来的,我派人查了,宋晓、许朝、陈婉和你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后来大学毕业,你嫁给了蒋律,而许朝和陈婉结婚后选择创业,可是许朝事业刚有起色就莫名死了,他老婆陈婉当天失踪。几天后,你设计了后.庭的池塘,所以这个带血的珠子是你放的,对吗”

  “我和你陈婉阿姨感情深厚,她失踪后我也很担心难过,你莫名其妙问我这个东西想干什么”丁念微微眯眼:“你怀疑我”

  蒋灼追问:“陈婉的孩子去哪了”

  对方丝毫不关心除了问题答案以外的话,气得丁念深吸一口气,他低头缓了缓,冷静几分:“你着急喊我回国只是为了这些当年我的事业刚有起色,忙的恨不得三头六臂,哪会知道阿婉的孩子在哪,否则蒋家现在应该有个‘小少爷’。”

  丁念明显排斥这个话题,倏地起身就直接想走,突然,从门外“咻”地闪进一道黑影,快速到她都没看清楚是个啥。

  她转过身,看到梁言跑得大汗淋漓,一喘一句,似乎很着急:“蒋总,小、小少爷……他想跳楼。”

  蒋灼脸色顿时变了。

  梁言:“没、没跳,今天小少爷一直在二楼的窗户徘徊,还时不时地往下看,我觉得他想跳楼,起码有这样的想法,蒋总您快想法子劝劝吧。”

  “带我过去!”

  刚停下没一分钟,梁言又马不停蹄地带路。

  撇下丁念一人,她扫了一眼偌大的大厅,疑惑:“什么小少爷”

  二楼。

  “嘭”!

  蒋灼一脚把门踹开,林知衍坐在床边,举着画笔思索在纸上哪里落笔,乍然一声巨响,吓得他刚浮出的思路全断了,看到是蒋灼,干脆把画笔放回去。

  人好好的,蒋灼就尴尬了,突然不知所措起来:“我听梁言说你想跳楼,就、过来看看。”

  林知衍:“那你看到了吗”

  作者有话说:

  我先给大家磕一个吧【下跪】

  写小说救不了我的肚子,于是找了一份工作,所以每天码字的时间锐减,有时候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所以这段时间只写了这么一点,非常对不起大家,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完结这本,并且以此为教训,以后再开新文一定会攒够存稿再开。对不起,完结之后会给大家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