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羿,别睡了,醒醒。”
“许嘉羿,嘉羿,别睡!”
……CH
许嘉羿再次被推进急救室抢救,心脏骤停三十秒后,终于恢复跳动。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几小时后。
在强烈的爆破耳鸣中,许嘉羿猛然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许唯臣焦急的脸庞,“嘉嘉?我叫医生来。”
许嘉羿抬手抓住他的胳膊,“李秋词呢……CH?”
“放心,他在隔壁,没有你严重,还睡着。”
许嘉羿松懈了力道,平静地看着天花板。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
虽然诡异无逻辑,但未尝都是梦。
医生给他做了基础检查,确定他没有危险后,许唯臣才回到他身边。
“哥哥。”
“嗯?口渴吗?”
“不是……CH我做了个噩梦。”
许唯臣摸着他额头上的绷带,耐心地听他说完。
“哥,我们之前……CH真的都认识吗?”
许嘉羿恍惚不已,他实在分辨不出真假。
许唯臣犹豫了很久,才叹息一声,“是,李秋词是你和妈妈带回家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那为什么……CH”
为什么我们不记得彼此,为什么谁都要装作没有过去,为什么……CH
许嘉羿有好多话要问,可许唯臣摇摇头,“不要问了,没有结果。”
这是许嘉羿第一次听见哥哥说这样消极的话。
他突然想起梦里还有一个人,“哥,穆嬿婷呢?”
许唯臣手一顿,默然良久。
许嘉羿心里已经知道了结果。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要再问,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许唯臣摸摸他的头,“你既然在慢慢恢复记忆,等全部恢复了再作打算,不要急着责备李秋词。”
“嗯……CH这些事情,你知道多少?”
许嘉羿捏着哥哥的手,他迫切地想要全部想起来。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知之甚少,当年的事情,因为嬿婷……CH我消沉了很久,一直待在洪都疗养院养病。”
故而并不了解全貌。
许嘉羿只觉得好陌生。
那些属于他的过去,一地鸡毛。
属于他的感情,面目全非。
竟是连物是人非的悲凉都生不出来。
只剩惘然。
好似当年从未存在过。
如果他想不起来,永久失忆,是否就真的被抹除了?
爱过和被爱过,欢笑过或悲痛过,都如同流沙逝于掌心。
连来过的痕迹都消散。
“为了你们的安全,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尤其是李秋词。”
许唯臣轻声叮嘱他,许嘉羿不明白,“为什么?”
许唯臣有心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含糊道:“他想不起来的。”
许嘉羿精神状态很差劲,失血和脑震荡让他头晕不止,没说几句就又昏睡过去。
许唯臣退出病房,外面站着魏燃。
“查清楚了吗?”
“嗯,是个黑客组织,许嘉羿为什么会得罪那些人?”
魏燃难得正经起来,坐在长椅上,漫不经心地把数据递给许唯臣。
许唯臣没理他,专心看数据。
如果仅仅是黑客组织,那倒不足为惧,可后来的地基爆炸是怎么回事?
“爆炸呢?”
“材料来源不清晰,还在摸查,和黑客不是同一组织。”
许唯臣眉头紧锁,许嘉羿怎么可能得罪那么多人?
当年他意志消沉,自我封闭,将近两年的治疗才勉强恢复,已然错过了最佳的调查时机。
现在想起来仍是很愧疚。
如果他的心理素质能更强一点,现在也不至于毫无头绪。
父亲一定是知道的,可他一直阻止许唯臣调查。
更不清楚父亲在那次的事情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如果贸然去问许震,反倒会暴露许嘉羿在缓慢恢复记忆,万一父亲他……CH
许唯臣叹息一声,坐在魏燃身边,看着地面出神。
他不想怀疑父亲。
父母对他们的疼爱和重视从来都不是假的。
可当年的事情,总是刺一样地横在他们心间。
“你在国外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许唯臣斜了魏燃一眼,看见他就烦。
魏燃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地翘着腿,“想你了呗。”
“……CH”
许唯臣放弃和他沟通,转而去看看李秋词。
李秋词的状态比许嘉羿稳定多了,只是吸入的粉尘过多,后期还得精心调养。
许唯臣坐在床边,捏着柔软的毛巾,擦了擦他额际的细小汗珠。
李秋词刚到许家的时候,胆子很小,整日一句话都不敢说。
尤其害怕许震,只对阮清稍微好一点。
许唯臣作为大哥,带着两个弟弟到处玩,才慢慢让李秋词适应了生活。
他的怀里抱过许嘉羿,肩上抗过李秋词。
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如今想来,竟如同做梦一样。
看着昏迷中的人,许唯臣心中有愧。
他怀疑过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
在许唯臣愧疚的凝视之中,李秋词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坐在旁边的人。
心里突然很安宁。
说不出这种安宁的原因。
很熟悉,很可靠,也很陌生。
真是奇怪了。
他怎么会觉得许嘉羿的哥哥熟悉呢?
每次和许唯臣接触,都会有种说不清的依赖感。
让人捉摸不透。
“许嘉羿……CH怎么样?”
许唯臣听见他的声音,才回神,“他比你伤得严重,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刚才真的把他吓坏了,许嘉羿心跳骤停,直接送去抢救,许唯臣手里已经按下了父亲的电话,差点就拨过去了。
所幸许嘉羿挺过来了。
李秋词松了一口气,被救出来时,他扫了一眼许嘉羿的状况,满脸都是血,当真是吓人。
两人在医院躺了三天,第四天时,许嘉羿住着拐杖,做贼一样跑到了李秋词这边。
“你怎么下床了?不是让你静养嘛?”
李秋词坐起身,掀开被窝,放许嘉羿进来。
许嘉羿趴在他身边,脑袋裹得粽子一样,“一个人躺着好无聊,再躺下去,我要烂在床上了。”
何况他心烦,总是想着那个梦,想着已经不在人世的婷婷姐。
焦躁和愧疚淹没他。
让他无处遁形。
夜深难眠,再不来找李秋词,他要疯了。
李秋词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懒得很,能偷懒就不想动起来,天天窝在床上长蘑菇才是他最向往的生活。
这次的事情非常严重,各大新闻媒体都进行了播报,警方也介入了调查,但是始终没有任何要风声。
肇事者、解决办法、后续操作,都没有了动静。
李秋词回想那天的事情,想必是一个局,引许嘉弈过去,想要弄死他,然而没有得逞。
亦或者对方根本就不想弄死他们,只是给一个警告而已。
李秋词想不通,头疼,闭上眼睛养神。
许嘉弈趴在他身边,不老实地戳戳他的痒痒肉,“李秋词。”
“嗯?”
李秋词转过头,摸摸粽子。
“你有想起什么吗?”
许嘉弈问得很小心,似乎有所芥蒂。
李秋词顺着他的想法,思考了很久,确实没有任何记忆涌现,“没有。”
许嘉弈丧气地靠在他肩上,肉眼可见的低落了。
“为什么你就是想不起来呢?”
所有的事情,问李秋词,绝对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可偏偏李秋词什么都不记得了。
失忆。
该死的失忆。
这种狗血玛丽苏剧情,怎么还在这种关键时刻上演了呢?
许嘉弈咬着李秋词的手指,恼火。
李秋词碰碰他的嘴唇,“怎么了?突然咬我。”
许嘉弈不做声,只是默默生气,默默觉得委屈。
每每想起梦里那么难过的心情,他就难以自拔。
哪怕那个梦可能是假的,但只要又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许嘉弈就无法忍耐。
李秋词怎么可以不爱他!怎么可以说他烦!怎么可以说腻了!
许嘉弈一想到这里,就又狠狠咬了他一口。
李秋词不知道这位执行官又脑补了什么狗血剧情,突然生气,突然耍脾气,突然又咬人。
执行官的心,海底的针。
“你说嘛,闷着生气有什么用?”
李秋词摸摸他的脑袋,好声好气地哄他。
许嘉弈抿着唇,放过他的小手指,嘀咕道:“梦见你不在乎我。”
“就这个啊?”
李秋词哭笑不得,哪有人做了噩梦,自己当了真,还要跑到现实世界里来欺负人的?
“这很严重的!”
许嘉弈坐起身,对着李秋词的肩膀砸了一拳,“都怪你,害我做噩梦。”
“你讲不讲理啊?”
李秋词叹息一声,抱着枕头,实在是让许嘉弈给他整不会了。
这怎么解?
他只是一个社畜,只是一个打工人,哪里有那个本事操纵执行官的梦境?
要是他真有这个本事,第一件事就是让执行官给他涨工资,怎么会让他做那样奇怪的噩梦呢?
“我觉得不是噩梦,哼......”
许嘉弈嘀咕了一句,李秋词没有听清,再问,许嘉弈又不肯说话了。
真是糟糕。
许嘉弈倒在床上生闷气,背对着李秋词,枕头边边都被他挠得起了毛边。
李秋词束手无策,只能凑到许嘉弈耳边:“别生气了,做个噩梦而已嘛。”
谁不做噩梦啊?就一个梦,至于吗?
又不是真的发生的事情,这么介怀干什么呢?
李秋词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
“......”
只有许嘉弈自己清楚,那不是梦。
但李秋词根本就没有要恢复记忆的迹象,他说了也是白说,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何况许唯臣说了,不要急着责备李秋词。
许嘉弈只能放弃,转过身,趴在李秋词怀里,“我就是烦而已。”
李秋词安慰地摸摸他,也是,好好出来度假,结果搞成现在这副模样,许嘉弈郁闷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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